十六、冰火琉璃心 [ 返回 ] 手機
一場折磨人的比賽剛剛結束,淅瀝瀝的小雨,又下了起來。
王正陽一笑道:“看來,我這煎餅車又有用處了,去睡覺了,這天氣不睡覺,簡直是暴殄天物。”
林悅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有細雨飛瀉而下,敲打着窗戶和人心。
一口冰涼可口的西瓜,帶着舒爽的涼意,順着喉嚨直下,入腸入肺入心,通體暢快。
這是他練玄火功前的必要準備,祛除心火,化生冰心。
最終,淬鍊出冰火琉璃心。將冰火之氣融爲一體,冰藍、火紅,全部褪去生機,結成純白的琉璃之心。
斂去冰火之性,又集合冰火之威,歸於原始,成爲法力本源。
冰與火,相生相剋,相輔相成,各自獨立,又能統一成爲體系。
冰,淬火;火,融冰。在不斷的爭鬥中,完成昇華、蛻變。
林悅將冰水引入體內後,提丹田氣息,形成一個小小地氣團,包裹着冰寒之氣。
氣團旋動,不斷的擴大,內部的冰寒之氣向外衝撞,而外部的火熱之氣,對這股冰寒之力不斷進行消化。
林悅盤坐在沙發上,雙手按於腹前,雙目微閉,面色凝重,體內則進行着一場天人交戰。
他練習玄火功時日尚短,不能自如地控制火力範圍,偶爾會有冰寒之氣外泄而出。讓他渾身一震激靈,徹骨寒意,直透心底。
而有時火力過猛,又會騰起一片火星,燒得林悅火急火燎,險些大叫出來。
“意守丹田,超脫物外,冰川,火海,盡歸己身。”
一道神魂信息,轟然劈下,如九天雷鳴,讓林悅不由心魂俱震。
“莫慌!屏住呼吸,凝神靜氣,愛恨情仇,皆爲塵土,前世今生,皆爲浮雲。”
林悅逐漸調理氣息,一呼一吸間隔逐漸增長,將污濁之氣,排出體外,體內體外都進入一個相對安靜的領域。
爲了磨鍊意志,儘快地適應修行的法則,他在練功時,必須將空調、窗戶關上。
殘留的涼氣,已經消耗殆盡。他只有靠護體氣息來抵抗外部的悶熱。
玄火功第一層,便是聚火。聚攏燎原之火,調動體內的元力,對骨骼進行淬鍊。
但林悅修習這法門,剛進入初期,雖比一開始讓自己一會兒墜入冰窖,一會兒葬身火海,好受了很多,但也難以控制兩股相反的力道。
不能做到運轉自如,隨心而動。常常是體外被悶得大汗淋漓,冰寒之力,難以外泄。而體內冰火爭鬥,五內翻滾,煎熬難耐。
經過半小時的冰火之戰,林悅滿身大汗,幾欲昏死過去。但他呼吸之粗氣漸漸平緩,痛苦呼喝之聲的發作次數逐漸減少。已是一種進步了。
要想凝聚出純淨的琉璃之心,非是一朝一夕之功。必須要經歷冰火淬鍊,才能完美地運轉體內真氣。再造屬於自己的修爲本核。
咄,一口氣噴出。冰心如重拳出擊,破鏡而出。火力消散於無形。
冰寒之氣,瞬間瀰漫了全身,讓汗水吸收進毛孔中,頓時爽快至極。
他終於在冰火煎熬中解脫出來,渾身好似虛脫了一般。
但正是這種大量消耗,才能更快地進入狀態,無論對身體,還是氣息,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三分鐘後,一切歸於平淡,無冰川萬古陰寒,無火海萬丈炙熱。
“嗯,不錯,你雖然修行日短,但天資卓越,普通資質之人,根本耐不住半個小時的冰火煎熬,早已無法將兩股力道收束爲一團。你能竭力抵消,已是中人之姿了。”
神魂聲音平淡,雖有誇獎之意,但完全沒有喜悅之情。只是在陳述一件事情而已。
“雖然比不上超凡之人,但也算適合修行之道了。只要你能堅持,再加以雕琢,悟出規則法門,相信三個月內,可以凝聚出一顆純白琉璃心。”
“啊!?真的嗎?我能凝聚出琉璃之心?”林悅顯然沒有想到,神魂對自己的評價和預估如此之高。
“修行之道,重在勤奮,再看悟性。說難則難,說易也易。也可能一日千里,也可能困頓一生。”神魂聲音滄桑低沉,似乎有很多往事涌上心頭。
林悅也不想多問,修行對他而言,並不是那麼熱衷,他本着隨遇而安的心態,只是努力而已,並未希求有多高的成就。
一番吐納,讓他身體清爽了不少,喝下一杯鮮榨的橙汁,便安然地平躺在寬大的牀上,進入睡眠觀想之態。
林悅未修煉之時,神魂會強行讓他進入睡眠,爲他驅除一切邪祟。
而隨着林悅修行有些根基,便爲他開啓了六識知覺,讓他在夢中繼續磨礪。
當然,神魂也並非完全放任林悅自行解困,他也會時刻護衛着林悅的神魂,一旦有邪魔之力侵染,他會立刻加以驅除,保障林悅安然無恙。
心境,是修行者必須克服的一道障礙。只有心魂堅定、強大者,才能在修行路上走得更遠。
心正志堅,則可能突破難關,超凡入聖,達到傳說中飛昇永恆的境界。
心迷性邪,則可能墜入魔道,萬劫不復,最終成爲人間大惡,留萬世罵名。
夜深,萬籟俱寂,一場場看不見的心魂爭鬥,正在無數個房間裡開始。
寒風吹落,一地落葉,昏暗的大街角落裡,蜷縮着一個破衣漢子,光着腳,抱着身子,瑟瑟發抖。
他不是乞丐,他是逃難的失意人。他千里奔波,只爲討一個公道。
他揹負着數萬災民的生機,他要證明聖人之訓,在腐敗的天下,依然有用。
他堅信,邪不勝正,公道自在人心。這也是他忍飢挨餓,遭受追殺,依然活着的支柱。
他在等待天亮,等待一個人,等待一個公理。
“李大人,你還記得‘海闊風做帆,天高人爲峰’嗎?”瘦弱破爛人跪在一乘綠呢大轎前,朗聲問道。
“哦,你可是泰安布衣秀才張倫嗎?”轎子裡傳出一聲洪亮的問詢。
“大人啊,正是晚生,今日,我冒死攔轎,實有天大冤屈,望大人爲數萬災民做主啊。”張倫焦急道。
“來人,將他帶回府中再議。”大街上,人多嘴雜,確實不便深問。
數日後,巡察御史李開江奉旨巡察山東災情,經明察暗訪,拔起以山東巡撫王昀爲首的三十八位官員的黑腐勢力。他們沆瀣一氣,剋扣賑災錢糧,不但沒有使災情緩解,反而使流離失所之人更多。
所到之處,哀鴻遍野、慘不忍睹。令李大人咬牙忿恨。
他含淚撫卹災民,設立粥場,爲災民發送物資,直到災情有所緩解,他才押解犯人回京。
他與張倫,在查訪過程中,結成深厚的師生情誼。在黑暗的天色中,尋找到一點光明。
不料,臨近京城,變故突起,一夥蒙面大盜持刀刺殺李大人。
張倫捨身擋刀而亡,李大人被斬斷左臂,幸有侍衛拼死抵抗,才突圍保住性命。
李大人心灰意冷,知道這次貪墨賑災款項恐怕牽連着更大的人物,不是自己所能撼動的。
他也沒有回朝覆命,反正別人會以爲他已經是個死人了,於天黑之際,潛回被伏擊的山谷,找到張倫失身,與兩名忠誠侍衛背屍遠走。
多年後,一深山古剎,鐘聲悠遠。已身披袈裟、落髮爲僧的方丈坐化而去。左袖空空,隨風起伏。
沒人知道,他曾經是一位正義的官員,一位無奈的仁者。
張倫的魂魄凝聚,他一生落魄,卻從未屈服。能遇到一位以蒼生爲己任的長者爲師,是他一生最值得慶幸的事兒。
即使自己爲他而死,爲正義獻身,他也毫不後悔。
這,就是他的價值。也是他執着的追求所在。
一夢一世界,一心一菩提。明悟人生真諦,喚醒沉睡的靈魂,讓林悅彷彿脫胎換骨、大徹大悟。
一夢醒來,世界清朗許多。回想身邊日常瑣事,莞爾一笑,不再掛懷。
心開,天地闊,此時,世間之事,已清晰所見,不再複雜、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