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魯的推門聲，略顯整齊的腳步聲，讓楊帆還沒擡頭，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些腳步聲陌生得很，楊帆疑惑地舉目望去，四五個清一色制服的警察落入眼眸，讓楊帆釋疑的同時又不由得一怔。
對警察，黃斌他們自然不能簡單強制地阻攔，而且看起來，這些警察來勢洶涌，也來者不善。
“這裡是私人住宅，你們有搜查令嗎？”
別人或許見到警察就慌了神，但黃斌怎麼說也是經歷過大小陣仗的人了，自然不會怕他們，攔在他們的身前，不卑不亢地看着領頭的警察。
這個領頭的警察約莫三四十歲，身材中等，臉卻瘦得有些病態。
只見他停住了腳步，瞥了黃斌一眼，淡淡地回道：“我們不需要那東西。”
話音前一刻才落下，下一刻，他的雙眼就迸射出兩道凌厲的目光，徑直落在楊帆的身上。
楊帆迎上瘦臉警察的目光，緩緩起身，心裡生出一絲警惕，臉上卻帶着笑容走過去。
“各位，不知道大晚上的，到這裡來是執行什麼公務呢？”
看着這些警察，楊帆才記起田甄兒的事情來，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樣了。
如果沒事的話，這個時候應該看到他的未接電話了，只是爲什麼還沒聯繫他呢？
瘦臉警察一臉正氣地回道：“楊帆先生，我們確實是來執行公務的。”
“確切地說，我們是專程來請你回去協助調查的。”
協助調查？
無論黃斌還是凌冰清幾女，都看得出來這幾個警察來者不善，但他們誰也沒想到，這些警察是衝楊帆來的。
楊帆眼眸微微一眯，只是一閃而過便又恢復了正常，心裡隱隱猜到了什麼，但並不確定。
黃斌則不加掩飾地黑着臉道：“請？說得真好聽！不知道是什麼案子需要我們帆哥協助調查呢？”
言外之意不難明白，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他是不會任由這些警察帶走楊帆的。
現在家裡一大堆事情還等着楊帆拿主意，誰都可以走，唯獨楊帆不行。
一時間，黃斌覺得形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內外交困的死局。
瘦臉警察並沒有要回答黃斌問題的意思，倒是他身後的幾個警察一臉冷冽地看着黃斌。
氣氛一時間僵在了那裡，似乎隨時都有可能一觸即發。
“楊帆先生，我想你應該不希望我們請太多人回去的，對吧？”
瘦臉警察嘴角泛起一個弧度，語氣卻不無威脅的意思。
楊帆眼眸閃爍着冷然之色，想從瘦臉警察的臉上看出些別的，卻始終沒能如願。
“作爲市民，配合警方的案件調查自然是義不容辭。”
他自然也知道此時此刻，家裡並不能少了他，但他更知道，跟這些警察對着幹不僅討不到好處，也會讓他們的處境更加地不堪。
說完最後一個字，楊帆便是滿含歉意地扭頭朝凌冰清看去。
凌冰清徐徐走到楊帆身旁，強打起精神來，俏臉帶着堅強的神情，朱脣微張：“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她們，等你回來的。”
楊帆點點頭，心裡的
愧疚更深了，這個時候竟要凌冰清一個女人撐着，莫名的怒火開始在楊帆心裡醞釀。
若不是想起豹子之前跟他說的話，楊帆此時已經動手了。
“好，我跟你們回去。”楊帆強制壓住心底熊熊燃燒的怒火，語氣有些生硬。
說着話，楊帆已經是繞過瘦臉警察幾人，當先朝門口走去。
當楊帆跟他們擦身而過的時候，除了瘦臉警察外，其他警察無不表現出戒備，直到瘦臉警察示意，他們纔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一帆……”葉菲想要衝出去追楊帆，卻被凌冰清攔住了。
楊帆雖然沒說，但凌冰清能從楊帆眼眸深處看到驚疑不定的擔憂，這個時候，葉菲還是待在家裡，不要再給楊帆添亂比較好。
“菲菲，他會沒事的。”凌冰清拉着葉菲的胳膊安慰道。
葉菲抿脣猶疑了下後，才微微頷首，擔憂不減地目送楊帆走出別墅去。
黃斌本來也要陪楊帆過去的，卻被楊帆用眼神制止了。
豹子跟愛麗絲不在，和尚他們就得在暗中保護，黃斌他們則是明哨，現在風雨飄搖，別墅絕對不能再出一點差池了。
黃斌跟楊帆相處的時間不算短了，會意地止住腳步，點頭道：“帆哥，你放心吧，不管是裡面的還是外面的，都會嚴絲合縫的。”
楊帆這才放心地上了車，跟一般警車不一樣，這是一輛車身無任何標識的SUV。
“我說，你們不會把我賣了吧？”楊帆開了個玩笑。
坐在副駕駛座的瘦臉警察扭頭仔細地看了楊帆好幾眼，才緩緩說道：“你放心好了，我們去的是市局。”
說完，他便冷冷地收回了目光。
這個傢伙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什麼難對付的人物啊？爲什麼上面會交待要嚴陣以待？
這人看起來，說人畜無害過分了點，但絕對沒有什麼危險性可言，瘦臉警察心裡泛起一陣陣疑惑。
雖然得到了瘦臉警察的保證，但是楊帆似乎一點都不買賬，時而想要打開窗戶看一眼，時而又說自己尿急。
瘦臉警察一開始裝作聽不見，等到了半路才忍不住地回頭說道：“你要是信不過我們的話，可以自己用手機定位，看看現在的位置。”
楊帆一拍額頭，慌手忙腳地拿出手機。
瘦臉警察見狀，心裡就更是不屑了，這小子怕成這樣，會有個屁危險啊！
要不是上面三申五令，瘦臉還真的想滿足楊帆的要求，免得他叨嘮個不停。
聽到身後傳來長出一口氣的聲音，瘦臉嘴角都不禁泛起一個弧度來。
楊帆悄悄地給田甄兒發了條求救短信後，才發現車裡面根本就沒人介意他在幹嘛，心裡冷冷一笑，臉上卻流露出偷樂的表情來。
不多一會兒，車子果然緩緩地駛進了湘江市警局。
上車的時候沒限制楊帆的人身自由，下車的時候，這幾個警察就更加客氣了。
嚴格地說，應該是沒把他放在眼裡纔對。
甚至審訊室也是普通的，看着他坐下後，警察們便退了出去，門都沒鎖。
楊帆靜靜地坐在審訊室裡，時不時拿出手機來看，四處張望着，臉上帶着
淡淡的惶恐。
而事實上，楊帆心裡也是焦急得很。
短信發出去已經快半個小時了，田甄兒居然還沒回信。
距離十二點只剩一個半小時了，若是他不能趕在十一點半前回去的話，說不定對方真的會惱羞成怒的。
雖然鑑定還沒結果，但楊帆十分肯定，那隻斷指並不是林思萱的。
不說那隻斷指稍顯肥大，單單說前端的指甲跟皮膚都是破損粗糙的。
楊帆沒仔細端詳過林思萱的柔荑，但相處這麼久，僅僅靠觀察也知道不少信息了。
要是凌冰清她們靜下心來看的話，也能夠看出問題來的。
但，那隻斷指不是林思萱的，不代表下一次對方不會狠下心來砍下林思萱的手指。
林思萱的性命是無憂，可對方也不是善茬，傷害她的事情絕對不會下不了手。
要是田甄兒不來的話，楊帆就只能自己想辦法脫身了。
林思萱雖然平日裡經常針對他，但在楊帆的心裡，她已經算是半個親人了。
楊帆要的不僅僅是活着的林思萱，而是完好無恙的林思萱。
就在他苦惱着的時候，門發出“吱呀”一聲，提醒他，有人走進來了。
楊帆剛想要緊張地扭頭望去，一道笑聲傳來：“審訊室可不是來試鏡的地方。”
隨着一張笑臉映入眼簾，楊帆心裡也是微微一凜。
“試鏡？”
既然演戲就要演全套，楊帆眼睛裡閃爍着極度茫然之色，一臉疑惑地看着來人。
他臉上迷茫，心裡卻是生出了一絲警惕。
走進來的男人樣貌平平，甚至不大能看出年紀來，但楊帆卻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這個男人或許纔是今晚請他來的幕後主使。
“楊帆是吧，我們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吧？”男人緩緩落座，坐在楊帆的對面，靜靜地打量着他。
楊帆貌似深以爲然地點點頭：“這個我知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嘛！可是我不知道你們要查的是什麼案子，協助就無從下手了。”
步槍這次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楊帆的疑惑，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似乎是想要將楊帆的臉深深地刻進腦海裡，跟他所知的信息進行交叉對比。
無奈，足足看了半響，楊帆並沒有露出任何蛛絲馬跡，不過這卻進一步證實了他的猜想，一如之前楊帆欲蓋彌彰的表演。
“孤狼僱傭軍，響徹世界的僱傭兵團，我想，你應該比我要更瞭解吧？”步槍不再試圖耍詐，開門見山地戳破楊帆的身份。
然而，楊帆對此早有準備，直言不知。
讓楊帆意外的是，聽到他的話後，步槍沒有再進一步逼問，而是緩緩起身，竟是準備離開了。
“相信我，我有的是時間，至於你，似乎還有什麼急事等着你去辦吧？”
留下這句話，步槍沒有去看楊帆的臉色，徑直離開了審訊室。
門還是沒有合上，彷彿是故意給楊帆留的。
審訊室裡的時針滴答滴答響着，讓楊帆的心跳不由得加速，眼角的餘光盯着那道門縫。
真的沒有別的選擇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