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八十六章永遠的恥辱
“請從這邊走。”一個蒼老的電子合成音在這時忽然響起。
哈米急忙走過去說道：“蟑螂大叔，您還好吧。”
聽上去很像是街邊兩位路人的對話，讓夏飛疑惑的是除了哈米另外那個聲音也不知是從哪裡傳來的，對面似乎並沒有人。
只見哈米從地上捧起一隻機械甲蟲在手裡，態度很是恭敬。
這隻機械蟲外形很像蟑螂，他比一般的機械蟲要大一些，約莫有拳頭大小，和夏飛肩上的毛球差不了多少，一對小眼睛忽閃忽閃的盯着夏飛。
鴿派的領袖居然是一隻蟲子？
“這位是夏飛，這位便是鴿派機器人的領袖人物，蒙天。”
鬼影好笑道：“蒙天？名字倒是挺氣派，可惜只是個蟑螂。”
“還是叫我蟑螂大叔吧，我現在更習慣這個稱呼。”蒙天用蒼老的聲音說道。
哈密道：“大叔當年可是赫赫有名的機器人技術專家，守護女神身邊的首席工程師，他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子都是仙娜害的，她派人毀去大叔身體，幸好大叔還有一個用來做實驗的機械蟑螂備份，所以纔將自己的思維和記憶保存了下來。”
夏飛微微點頭，機器人的身體是隨時可以更換的，只要智能系統和記憶體完好，機器人可以讓自己以任何外貌出現，看來這蟑螂以前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只不過如今借用一隻機械蟲身體罷了。
蒙天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們快些出發吧，這些錯綜複雜的管線是我花了很久才探查清楚的，不能排除仙娜如果找不到你會派人進入管道中查看，畢竟這座城市，乃至這座星球都是出於仙娜的設計，她很容易就會想到哪裡可以藏身。”
夏飛表示同意，哈米捧着蒙天，走在頭裡，管道寬闊，即便是哈米這樣的大塊頭也能夠從容行走其中，腳步聲被金屬管道放大產生迴音，頗顯詭異。
“女神大人已經很久不理會我們了，您能得到她的召喚，真是幸運呢。”蒙天說道。
夏飛不置可否，保持着一副既往的冷靜和客觀，“幸運還是不幸，只有見過以後才知道。”
蒙天一陣苦笑，“機器人淪落到如今這地步，您一定會覺得罪有應得吧？的確，在做過那麼邪惡的事情之後，我們機器人也的確應該受到懲罰。”
夏飛覺得自己沒什麼好說的，同情歸同情，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太早下結論並非明智，所以這一路上都是蒙天和哈米在說，而夏飛很少插話，心裡琢磨着見到傳說中的守護女神會發生怎樣的情況，又該如何應對。
……
地下管道實在複雜，七拐八拐後也不知到了哪裡。
“再往前就是守護女神被囚禁的地方，我們千萬要小心一些，仙娜是智能等級很高的機器人，她或許已經猜到了我們最終目的地。”機械蟑螂蒙天說道。
夏飛點了點頭，事實上他的感知力一刻也沒有放鬆過，始終在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從這個狹窄的管道進去就是守護女神的房間了，入口處有合金防護網和多重偵測裝置，您是高階異能者，那些防禦應該攔不住您的，女神大人的尊嚴不容冒犯，所以您最好獨自進去。”
夏飛看了看蒙天所指的管道，那是一根豎直向上的分支，其中還有些電纜之類的線路，管道並不寬，僅僅可以容納一人通過，黑漆漆的，也不知通往哪裡。
嗖~
夏飛原地起跳，像一隻裝有助推器的火箭一般直射上去，只見在接近管道入口的時候夏飛身體忽然一縮，整個人沒有絲毫停頓鑽了進去，在狹窄的縫隙中飛快閃轉騰挪，轉眼間便不見身影。
“這人類的身法很不錯，也不知道女神大人找他要做什麼？”蒙天自言自語道。
哈米嘆了一口氣，“我最關心的還是女王是否要拋棄我們，沒有她來領導，機器人社會實在太混亂了，希望這個年輕的人類能夠說服她。”
“哎…”兩部機器人齊聲嘆息。
……
明亮的房間裡是有一顆蛋，準確來說是一部蛋形機器，它有着靚麗的白色外殼，底部和密密麻麻的電纜相連，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夏飛將過濾網裝好，細細打量這房間，房間裡有一套保持環境溫度和溼度的系統，夏飛便是從那裡進入的。
唰！
忽然，空中投射出一個全息影像，一名穿着上古服侍的女性出現在夏飛面前，夏飛並沒有任何動作，他很清楚這是計算機全息投影，守護女神的人形化身，如果需要，守護女神可以以任何面目示人。
“夏飛，你終於來了。”守護女神開口說道，聲音和其他機器人並沒有太大區別，都是電子合成音。
夏飛點了點頭，沒有什麼表示。
“也歡迎你，夏飛的朋友，鬼影。”
寂靜！
絕對的寂靜！
幾年來，從沒有人發現夏飛身邊還跟着一個靈魂，這還是鬼影的存在第一次被外人知曉，要知道這件事夏飛連艾薇兒也沒有告訴，居然被一臺機器發覺了！
“你知道我？”鬼影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一旁夏飛也是皺起了眉。
“你是鬼影，一個靈魂。”守護女神的聲音有些飄忽。
“沒錯，你能夠看到我？”
“能夠。”
“能夠聽到我說話？”
“能夠？”
“爲什麼？”
“因爲我能。”
鬼影無語了，說了一大堆還是廢話，他悻悻的耷拉着腦袋，能夠與夏飛之外的人交流對鬼影來說並不算一件壞事，可是這臺機器曾經毀滅過上古人類，這就讓他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起來。
“你就是守護女神吧？消滅上古人類的罪魁禍首。”夏飛點起一支菸很不客氣的說道。
影像中那個女人顯得很落寞，微微點了一下頭。
“作爲一名屠殺數以億計人類而面不改色的劊子手，我想知道你爲何要見我。”夏飛繼續毫不留情說道。
守護女神在微微顫抖，夏飛的每一句話都像刀子，插進她的心臟，假設她有心臟的話。
“你雖然沒有見過我，可我卻知道不少關於你的事情。”守護女神淡淡說道：“你雖然是一名戰士，但卻沒有像其他戰士那樣拒絕學習科技，作爲新人類聯盟的一員，你也沒有厭惡機器人。”
夏飛微微一笑，“豆豆那樣的機器人我自然是不會討厭的，因爲屠殺上古文明又不是他的錯，事實上我覺得所有機器人都沒錯，錯的只有你，是你下命令毀去了曾經無比輝煌的文明，殺掉了數以億計的無辜生命。”
守護女神猛地一怔，身體疾速向後退幾乎跌倒在地上。
“是我的命令，可是任何人換在我的位置，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這是狡辯。”
“這不是狡辯，是事實！”守護女神被夏飛犀利的言辭所觸動，幾乎叫了起來。
“你知道法則戰士嗎？”
“知道，一些很厲害的角色。”
“當時的情況是，人類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他們研究基因學，試圖完全打開普通人的第七腦域，而且，他們還試圖建造泰坦對抗法則強者。”
“法則強者們很憤怒，因爲完全打開第七腦域就算在法則強者的世界也不過是萬分之一的概率，而泰坦戰艦則是唯一能夠對抗終極法則力量的機械，如果人類真的做到了，他們便可以擁有威脅法則世界的能力！”
“那些法則強者不會允許有普通人威脅他們的存在，如果人類文明不自我毀滅，那些法則強者便要出手毀滅人類文明！”
“我曾經無數次勸告過人類，不要妄想威脅那些掌握了宇宙運行力量的強者，可惜我失敗了。”
“所以我只能自己出手毀滅人類，這樣總還能夠給人類留下些希望的種子，一旦法則強者們決定動手，那樣人類就會被從星圖上徹底抹殺！”
“別說是人類，曾經無比強大的幽藍一族，擁有最多戰士的火狐一族，這些曾經的宇宙文明哪一個不強過人類文明鼎盛時期？最後怎樣？還不是從宇宙中消失的乾乾淨淨？”
“假設你是我，你又會怎麼選擇？”
守護女神忽然之間說了一大堆匪夷所思的事情，夏飛和鬼影完全被這番話所震動，愣在原地。
片刻後夏飛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想知道我是你會怎麼做？”夏飛笑問道。
守護女神被夏飛刺激，發了好一通牢騷，如今重新恢復了自己高傲的本色，她輕輕道：“你是聰明人，毀滅人類，拯救人類是我經過周密推算後的最佳方案，你如果足夠聰明也會這樣做。”
嘴角忽然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猙獰，夏飛道：“你一定沒聽說過寧爲玉碎不爲瓦全這句話。”
“假設我是你，就會悄悄將一些人類的種子送往宇宙各處，這宇宙很大，人類能夠一直存在靠的不是別人同情，而是自己的不懈努力和堅韌，無論到了哪裡，人類總有辦法生存下去。”
“而後我會召集所有的機器人和人類戰士一起奮戰，直到最後一個人。”夏飛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守護女神感到很震驚，他沒有想到夏飛的選擇竟然是以卵擊石，不惜以生命爲代價和法則強者死磕到底！
“贏不了的，法則強者比你想象中要強大。”守護女神低聲道。
“誰說過要贏！？”夏飛眉毛一揚，挺起胸高聲道：“我寧願戰死也不願意像你這樣窩在黑暗的角落，花費成百上千年的時間去內疚！”
手指在空間戒指上一抹，夏飛將小機器人豆豆放在地上。
“自以爲聰明的傢伙，你知道你的選擇給你的族人帶來了什麼嗎？”
“恥辱！”
“一輩子也無法抹去的恥辱！”
夏飛的雙目已紅，厲聲道：“你知道這些有智能，有感情的機器人是懷着怎樣的心情繼續生活下去的嗎？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豆豆時候他有多麼傷心，有多麼內疚嗎？”
“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夏飛單手一指守護女神，冷冷說道：“你和你的族人本來可以像英雄一樣死去！是你在他們身上留下了永遠也不能洗刷掉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