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閃光是什麼？”看到這一幕，楚揚的表情立刻凝重了起來，出言問道。
直覺告訴他，這道閃光絕對不可能是普通的東西，很有可能蘊藏着極大的危險。
“楚總，現在還沒辦法確定這道閃光的性質，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道閃光不是自然形成，應該是人爲造成！”劉文澤聽到楚揚的話，迅速回答道。
“人爲造成，人爲造成！”楚揚不斷重複着這句話，他的腦海裡，迅速閃過《三體》裡的一個情節。
“裡維奇，最近這幾個長日裡，你們有沒有進行過宇宙廣播？”楚揚轉過頭，看着裡維奇道。
“宇宙廣播？”聽到楚揚的話，裡維奇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道：“楚揚大人，在我主政三合星的這段時間，沒有進行過宇宙廣播。”
“你主持三合星的這段時間？”楚揚聽到裡維奇的話，敏銳的把握到了裡面的重點。
他看着裡維奇，接着問道：“你的意思是，在你的上一任統治者統治三合星的過程之中，曾經進行過嗎？”
裡維奇聽着楚揚的話，有些奇怪，不明白他爲什麼突然開始關心起這個問題了。不過大人發問，他還是要認真回答的。
他仔細想了想，這才說道：“根據記載，在我前兩任的統治者在位期間，在進行宇宙探索研究方面，曾經進行過這樣的嘗試，目的是爲了同宇宙中的其他文明溝通。大人您知道，以我們的處境，實在是太渴望離開這裡了，如果能夠聯繫上像您這樣的外星文明，幫助我們脫離這裡，那是最理想的結果。”
聽到裡維奇的話，楚揚冷哼了一聲說道：“你也知道是最理解的結果，那你有沒有想到，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最壞的結果？”聽到楚揚大人的話，裡維奇重複了一遍，隨即拍了拍腦門說道：“大人您是說遭遇惡意文明吧。這個結果我們也不是沒想過，不過帝國的學者在經過分析之後認爲，文明的程度越高，理性的程度也就越高，就算是一個高級文明對我們懷有惡意，相信經過理性溝通之後，我們也會取得和解。退一萬步說，就算是無法溝通，最終發生戰爭，我們也一定會讓敵人付出慘痛的代價！我們並不害怕戰爭！”
聽到裡維奇的話，楚揚似笑非笑地說道：“裡維奇，我問問你，你執政的時間也不短了吧。這麼長的時間內，三合星上的科林獸族一直是帝國的麻煩，你們不斷地派出軍隊圍剿他們，但卻損失慘重。那麼你們爲什麼沒有試着和科林獸溝通一下呢？沒有試着和它們達成和解”
“和科林獸達成和解？”聽到楚揚這句話，裡維奇頓時愣了，隨即苦笑道：“大人您在開玩笑吧。科林獸這種智商低下，性格殘暴的生物，我們怎麼能夠和它們達成和解？而且我們根本不知道它們的語言，如果它們有語言的話。”
聽到裡維奇的話，楚揚也笑了，看着他說道：“你剛纔也說了，你們根本不知道它們的語言。看來你也知道，不是同一種族的生物，溝通交流是極爲困難的。那麼你們又如何同距離你們億萬光年以外的生物，進行溝通呢？”
楚揚的一番話，讓裡維奇和一衆精英學者陷入了沉思。那些來自地球的學者們還好些，他們大多聽過楚揚的這個理論，但是對於三合星的這些學者們來說，他們可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楚揚將劉文澤叫了過來，對他說，讓他模擬一個計算機程序。後者聽了楚揚的描述之後，點點後，隨即唿出了一個全息鍵盤，迅速鍵入了程序。
片刻之後，在三合星中央科學院超級計算機的模擬之下，一副3d宇宙圖景出現在衆人面前。
“大家看一下這裡。”楚揚說着，指了指面前的宇宙星空中的一處。這副3d宇宙圖景的比例尺非常之大，如果不是楚揚局部放大，衆人根本看不清他手指的地方爲何處。
直到楚揚將目標區域放大之後，衆人才看清楚，那裡正是半人馬座a星！
此刻，儘管是放大的圖，但是半人馬座a星也只有玻璃球大小。至於在它身邊的三合星，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就像是一顆塵埃一樣大！
“這裡是三合星！”楚揚指了指那顆恆星，隨即讓劉文澤將其恢復到了正常比例。
他的手隨即指向了下一處，經過放大之後，衆人看清了楚揚手指的地方。同楚揚一起來自地球的那些學者們，一個個神情都有些激動。楚揚此刻所指的地方不是別處，赫然正是太陽系！
“這裡是太陽系，我的故鄉，地球文明的發源地。這是太陽，這裡，就是地球！”楚揚指了指那個同半人馬座a星差不多大小的太陽說道。又將地球的位置指給衆人看。
楚揚再次命令劉文澤，將太陽系的比例恢復如常，這個時候，太陽也變成了一顆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發光體，而它旁邊的地球，則徹底看不到了！
楚揚剛纔手指的兩處星體，在這副模擬星圖上的距離，足有十多米。而在現實之中，他們的距離是4.2光年！
“文澤，將其他的參照物都去掉，只留下太陽和半人馬座a星。”楚揚繼續吩咐道。
“好的楚總。”聽到楚揚的話，劉文澤點了點頭，又操作了起來。很快的，整幅星圖都暗了下來，如果不是肉眼仔細分辨，甚至連那兩顆發光的恆星也看不到了。
“把燈關掉”楚揚繼續說道。
大廳裡的燈關掉了。漆黑一片的空間之中，只有兩個微小的光點，隔着十多米的距離，在一閃一閃的。
“裡維奇，你站到半人馬座a星的位置上。”楚揚對裡維奇說道，他自己則是站在了太陽的位置上。
裡維奇依言站到了半人馬座a星的位置上，在他面前十多米的地方，漆黑一片的黑暗之中，他什麼也看不到，只能看到一個隱約的光點。他知道，那裡就是楚揚大人的故鄉太陽系。
“裡維奇，你也說過，你曾經接到過地球的廣播。也正是因爲地球的那道廣播，你們知道了地球文明的存在。現在我要你判斷一下，你如何判斷你接收到的這道信息的真實性？”
楚揚的聲音，透過漆黑一片的空間，在裡維奇和衆人的耳中響起，此情此景，衆人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而少數的幾個地球學者，已經猜到楚總要表述的是什麼了。儘管他們也知道這個猜想，但是這樣的實驗他們卻從來沒有做的。儘管有的時候在腦海裡想象過，但是想象又哪裡有真實的模擬衝擊力強烈？！
此刻，看着那兩顆遙相唿應的恆星，衆人的心，彷彿也伴隨着這漆黑一片，向那無盡的黑暗之中跌去！
裡維奇剛要回答，楚揚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記住把現實的維度代入這個判斷。你接收到的這條信息，來自4.2光年以外，一個對你來說全然未知的文明。”
裡維奇聽到楚揚的話，努力地想象着那樣的情形。他看着十多米外，那個隱約的光點。他知道，那其實不是一個光點，而是一顆巨大無比的恆星。但是現在遙遠的距離之外，它看上去卻是那麼渺小！
裡維奇更知道，那個地球文明所在的星體，比這光點更渺小几十萬倍！站在他的位置上，甚至根本感覺不到地球的存在！如果不是地球的廣播，他根本無法判斷，那裡是不是有一顆生命星球，甚至那裡有沒有行星存在！
裡維奇努力想着，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收到那顆星球文明的廣播，試圖去判斷那道廣播信息的真實性。
“種族不同，語言不同，甚至生存形式也有可能不同，無法交流，無法溝通，只有被動地接受……”裡維奇發達的大腦裡，迅速地模擬着這種情景。
最終，他在黑暗之中搖了搖頭說道：“楚揚大人，我無法判斷這道信息的真僞。”
“你無法判斷這道廣播信息的真僞，那麼你唯一能夠從這條信息之中獲得的有效信息是什麼？”楚揚接着問道。
“有效信息？”裡維奇聽了楚揚這句話，繼續開始了思考。在他身後的衆位帝國中央科學院的精英，也陷入到了思考之中。
不得不說，三合星的精英學者，思考的速度真的很快。只是片刻之後，就有人輕輕地說道：“位置”。
“對，是位置！”聽到這個聲音，裡維奇立刻回答道。
接收到一道廣播信息，雖然無法判斷信息的真僞，但是可以通過這條信息，判斷出信息的方向。當然，僅僅一道信息，是無法準確判斷位置的，最多可以判斷出一個大概方向。但是，如果是多道信息呢？
裡維奇知道，不用多道，只要重複發送兩道信息，就可以根據信息之間的間隔參數，準確判斷出位置信息！
“說的沒錯。現在，你的位置已經暴露了，裡維奇。下一個問題，如果你無法判斷這道信息的真僞，那麼你會如何應對這道信息？你還會選擇同他交流嗎？”楚揚繼續問道。
在漆黑的環境之中，楚揚的這個問題，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黑暗色彩。
“不會。交流會暴露位置。”這一次，裡維奇很迅速地回答道。
“那麼，你會如何應對這條信息，或者說，你會如何確定同這個未知文明的關係？”楚揚再次拋出了一個問題。
“我會……”裡維奇說到這裡，突然卡住了。他的腦子在飛速地轉動着，想象着一個又一個可能。但是這些可能，都被他迅速地否定了。
在裡維奇背後，所有的精英學者也都在迅速地計算着，黑暗之中，雖然看不清他們的面貌，但是卻能夠感受到那種沉重的氣氛。
“消滅他們！”這一次，不知道又是哪個人，在裡維奇之前，說出了這句話！
這短短的四個字，讓衆人渾身一震！就算是已經知道了這個答案的地球學者，在此刻依然感到一股涼意，從腳底板一直冒到了頭頂！
“說得沒錯，我們只能選擇消滅這個文明！”裡維奇用有些苦澀的聲音回答道。
“說說你的理由？”楚揚聽到裡維奇說出了這個答案，知道他已經想明白了關鍵，繼續問道。
“假設有兩個文明，分別爲a文明和b文明。”裡維奇的聲音裡透着一股凝重。
那麼：a文明不能判斷b文明是善文明還是惡文明；
a文明不能判斷b文明認爲本文明是善文明還是惡文明
a文明不能判斷b文明是否會對本文明發起攻擊
a文明無法判斷b文明對自己是善意或惡意的
a文明無法判斷b文明認爲自己是善意或惡意的
a文明無法判斷b文明判斷自己對她是善意或惡意的
裡維奇說得不慢，但是在場的衆人都是聰明人，都跟上了他的思路。
“同樣，假設b文明也知道了a文明的存在，那麼b文明也會做出這樣的判斷。”
“猜疑鏈！”
“黑暗森林法則！”
黑暗之中，站在楚揚身後的程安和劉文澤，分別輕輕地說出了這兩個詞。
“裡維奇，在你之前，那個曾經進行過宇宙廣播的統治者，他一共發送了幾次廣播？”楚揚淡淡地問道。
“六次！”這次，裡維奇的聲音裡透着無邊的苦澀。他已經知道楚揚要表達的是什麼了！
三合星文明，是一個比地球文明更渴望進入星際時代的文明，因此，他們在邁入二級文明初期，擁有引力波廣播能力之後，就開始了探索地外文明的路程。
“六次。”楚揚聽到裡維奇這句話，苦笑了一聲。六次引力波廣播，足以將自身的座標暴露無疑！
“嘀嘀，嘀嘀！”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刺耳的警報響起！
聽到這聲警報，劉文澤臉色大變！黑暗中，他準確地衝到儀器面前，在他的身後，還跟着幾個樂神號和三合星上的天文學者專家！
“監測到半人馬座a星的異常數據，五分鐘前，半人馬座a星內核發生鏈式反應，層級爲九級！”劉文澤望着面前的數據，用凝重無比的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