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十四將信將疑,拿起酒葫蘆碰了一下李白的酒罈,接着大喝一口,喝完,殷十四嚷道:“李白,你們可有帶送酒之物?”
“你想要什麼送酒之物?”紫煙問道。
“我最愛吃霜慄,你有嗎?”
紫煙笑笑,“殷十四,你真有口福,我剛好有霜慄。”說罷,她拿出地袋,伸手進去掏出兩把霜慄來。
殷十四一見紫煙拿出的地袋,突然驚呼道:“天地寶袋?你竟然有天地寶袋!”
紫煙一聽,反應過來,連忙把地袋放回懷裡,嘴裡道:“什麼天地寶袋,就是個用來裝點雜物的破布袋而已。”
殷十四哈哈一笑,“哈哈,小姑娘,憑我的眼光你騙得了我嗎?”
這邊李白見瞞不過了,道:“殷十四,你認識天地寶袋?”
“認識,幾十年前我認識一位俠醫,她就有一個天地寶袋。”
“你認識我師傅?”紫煙很是吃驚。
“誰是你師傅?”殷十四反問道。
“西河夫人。”
“西河夫人是你師傅?怪不得你有天地寶袋。我與你師傅幾十年前曾一起救過人,後來還與她比試過武功呢。”
“玲瓏塔跟你那吳吟之歌比?”
“正是,不過我輸了,哈哈哈。”殷十四一陣自嘲,接着又問道:“西河夫人現在還好吧?”
紫煙一聽,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師傅中了奸人毒手,現仍在昏迷,我們就是給她找藥來的。”
“啊,中了毒手!你們來找藥?哦,我知道了,你們是來找仙女人蔘!”
紫煙與李白一聽,不由愣住了,沒想到殷十四也知道仙女人蔘。
殷十四看他們愣住的表情,知道沒猜錯,便道:“當初你們問我黃山哪裡有人蔘時,我就在想你們是不是也要找仙女人蔘,沒想到真是。”
也要找?
李白道:“這麼說來,你也在找仙女人蔘?”
“對,仙女人蔘浸酒,能延年益壽之餘還能增進一重功力,我在這都找一年了!”
“你找到了嗎?”李白兩人十分關切。
“找到了!”
李白和紫煙一聽,頓時興奮起來。
紫煙道:“殷十四,你能贈我一點嗎?”
殷十四攤攤手,無奈地道:“我是說找到,可是還沒得到,準確來說還沒抓到。”
“抓?人蔘難道還會跑嗎?”
“它們不僅會跑,還會隱身!”
“隱身?”
“對,仙女人蔘早已成精,它們跑得飛快,跑不過時還會隱身,我半年前就找到它們,可是半年過去還是一支也抓不到。”
李白兩人沒想到仙女人蔘會跑會隱身,一時驚詫之極,李白道:“殷十四,你一個人抓它不住,要不我們三個一起聯手,說不定有機會。”
殷十四看了看李白兩人,道:“有人聯手自然是好,我每次用吳吟之歌吸引住它們之後都分身乏術,多個幫手也許真有機會。就不知你們有什麼本事?”
“我們的武功還算過得去。”李白道。
“武功好壞對抓住仙女人蔘作用不是很大,因爲他們一旦隱身起來,多高的武功也沒用。反倒是有一些能吸引它們的奇技作用更好?”
“奇技?”
“對,像唱歌跳舞,吟詩作對之類。”
李白一聽,高興起來,“那還不容易,紫煙會唱玲瓏塔,我會作詩。”
殷十四聽李白這樣說,瞬間來了精神,“若真是這樣,我們合作一定能抓住它們。到時我唱吳吟引它們出來,你吟詩把它們拖住,小姑娘唱玲瓏塔迷醉它們,如此一來定能成事。”
紫煙聽殷十四如此有信心,高興地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抓它們,它們在哪裡呢?”
殷十四搖搖頭道:“白天它們不會現身的,否則我也不會整晚唱吳吟。等晚上吧,晚上只要用歌聲就可以把它們吸引過來。”
主意一定,紫煙就把霜慄煮熟,幾人邊吃邊喝邊等待晚上的到來。猴王則“吱吱”叫着跑到林中玩耍去。
夕陽西下,明月慢慢升起。
三人選了一處開闊地,殷十四開始緩緩唱起了吳吟。
他的吳吟唱得悠揚舒暢,聲音在空曠的夜裡傳得很遠很遠,像一位母親招喚着遊子歸來,又像妻子期盼着遠方的丈夫。
可是唱了一個時辰,仙女人蔘並未出現。
殷十四這歌聲還有催眠的作用,李白邊聽邊等,竟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睡至半夜,殷十四的吳吟歌聲忽然響亮起來,變得像怒濤拍岸,激盪昂揚,頓時把李白驚得清醒透徹。
而就在這時,李白藉着明亮的月光,竟發現從樹林裡陸續走出一些蘿蔔狀的東西,只見這些蘿蔔竟有人的外形,有頭有四肢,頭上有五個輪生複葉,複葉之下有一排如髮絲狀的莖須,十分像女子的劉海。
仙女人蔘!
李白差點叫出聲來。
此刻隨着殷十四的吳吟越來越嘹亮,仙女人蔘越聚越多。
李白心中非常驚奇,成精的人蔘世間罕見,一支已是舉世難覓,黃山這裡竟有上千支!
這時,殷十四歌聲慢慢低了下來,逐漸停止。他用手輕輕推了一下李白。
李白醒悟過來,這是輪到他吟詩了。於是他氣聚丹田,大聲吟誦:
(夜泊黃山聞殷十四吳吟)
昨夜誰爲吳會吟,風生萬壑振空林。
龍驚不敢水中臥,猿嘯時聞巖下音。
我宿黃山碧溪月,聽之卻罷鬆間琴。
朝來果是滄洲逸,酤酒醍盤飯霜慄。
半酣更發江海聲,客愁頓向杯中失。
李白這詩一吟,面前成片的仙女人蔘似乎很感興趣,都把葉子合攏起來,靜靜地站着不動。
紫煙見狀,也不客氣了,運氣高唱起醉玲瓏來:
(玲瓏塔)
高高山上一老僧,身穿衲頭幾千層。
若問老僧年高邁?曾記得黃河九澄清。
五百年前,清一澄,總共是四千五百冬。
老僧收了八個徒弟,八個弟子都有法名。
大徒弟名字就叫青頭愣,二徒弟名叫愣頭青。
三徒弟名字就叫僧三點,四徒弟名字就叫做點三僧。
五徒弟名叫蹦葫蘆把兒,六徒弟名叫把兒葫蘆蹦。
……
歌聲時而幽遠寧靜,時而辛辣濃厚……
聽着這歌聲,所有的仙女人蔘都像喝了珍藏百年的美酒,逐漸迷糊,站立不穩,昏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