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皇帝有些欣賞地看了聶雲一眼，依舊笑意盈盈。
“如果我不是哥特十九，那你覺得我會是誰呢？”
“是誰不遺餘力的防止技術泄密，是誰建立了這個秘密研究所，又是誰定下了戰神法典這樣特殊的選拔規則，方便挑選出最優秀的軀體……
答案不是已經很明顯了麼……哥特十六世陛下！”
滿場皆驚！
事實上，以上的幾個理由，並不是聶雲做出如此推斷的最重要的依據。
讓他做出如此判斷的，其實是那句“蓋亞的遺言”。
從黎明大公那裡，聶雲曾經看到過一段千年之前的影像。
蓋亞曾經在臨死之前說過一句話。
“哥特十六！第999局，這一局你贏了，卻也沒贏！永恆的詛咒……將如影隨形……”
之前聶雲還在疑惑，爲什麼明明是哥特十七發動了對機械族的戰爭，但是爲什麼蓋亞卻將矛頭對準了當時明明已經領了便當的太上皇哥特十六？
而且對於一個近乎永生不死的特殊生命體來說，用“永恆”這個詞來形容一個壽命只有幾百年的伍爾夫人，總讓人覺得有些違和。
但是如果哥特十六和哥特十七根本就是同一個人，而對方通過了“奪舍”這種另類的手段獲得了某種意義上的永生，那麼這一切就完全說得通了！
哥特十六，這無疑是個狠人。
對自己狠，對自己的子孫後代更狠！
“哦？看來你對我的瞭解還要超出我的想象。”皇帝有些驚訝的看着聶雲。
他的這句話無疑是變相的承認了聶雲的猜測。
“這……”四皇子和八皇子目露震撼之色。
那豈不是說，眼前這具軀體裡的，其實是上上上代帝王，距今已經一千多年的先帝？！
算下來，加上二皇子，對方居然已經奪舍了整整4個人！
“瘋子！全都是一羣瘋子！”八皇子躺在地上，嘴裡不停的喃喃道。
“你真的是十六世陛下？”九皇子更是一臉的無法接受。
相處了數十年的慈父，突然就變成了太爺爺，換成誰誰能不崩潰？
“十六世……這個稱呼，已經是很久遠的記憶了呢……”哥特十六世目光深邃，露出一絲緬懷。
“居然真的是這樣，不過我很好奇，你的‘靈魂佔據’能力究竟是如何得來的？
畢竟按照時間線來看，在哥特十六世時期，你們的精神力研究可以說纔剛剛起步。”聶雲問道。
如果說在那個精神能力者纔剛剛出現的年代，哥特十六世就自然覺醒了“奪舍”這種逆天的精神異能，這種概率簡直就是微乎其微。
而從嬰兒開始進行“調製”，也應該是哥特十六世之後纔有的技術。
所以聶雲更傾向於，對方這是“後天”獲得的天賦。
“你猜的不錯，一開始，我其實也不過就是個凡人。”
哥特十六世提到“凡人”兩個字的時候，讓聶雲不由想到了巫師提到“麻瓜”，似乎充滿了居高臨下的不屑。
“一切的起源，都來自那一場平叛……”哥特十六世微微仰頭，彷彿陷入了某種回憶。
“當時的我剛剛接手帝國不久，幾個大貴族聯合起來暗中密謀。
不過他們小看了帝國的情報能力，於是一場風波之後，我解決了所有敵人，然後發現了他們進行大規模人體實驗的秘密實驗室。
在那裡面，有一個很特別的實驗體，他們把他稱之爲……‘耶夢加德’！”
“耶夢加德？”聶雲想了想，沒印象。
所謂外事不決問千度，於是他搜索了一下代號專門整理的帝國數據庫。
“在帝國的神話中，這應該是一種遠古的銜尾巨蛇，它的意象符號是‘∞’，意爲貪婪和永恆？”
“你很博學。”
“所以，這個實驗體耶夢加德就是‘靈魂佔據’能力的最初擁有者？”
“你猜的不錯，這些叛亂者原本的計劃之一，就是利用這個人的能力，李代桃僵，佔據我的身體，然後通過一具傀儡，操控整個帝國。
也正是看到了這個人的存在，我才意識到，特殊精神異能者對帝國統治所帶來的巨大潛在威脅。”
哥特十六世說的風輕雲淡，但是聶雲可以想象，如果把當年的爾虞我詐、帝國紛爭單獨拿出來，肯定也能是一部極爲精彩的電視連續劇。
“所以你就開始大肆清洗帝國內部的相關研究機構，並且將‘耶夢加德’帶回這裡秘密進行研究？”聶雲已經能夠大概猜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了。
“是的，我明白這種科技的威脅，自然也明白它所能帶來的利益。”哥特十六世笑了笑。
“然後你找到了複製甚至是剝奪他人精神異能的方法？”聶雲驚訝道。
這不合理啊？
伍爾夫要是有這種能力，那早就可以批量製造強者了。
如果對方真的能做到，那這技術可就超出他們太多了，完全稱得上黑科技。
地球文明現在連這種技術的概念都還沒誕生呢。
“你太高估我們了，其實，我只是取了個巧。”
“怎麼取巧？”
“佔據目標的身體，吞噬對方的精神和記憶，這是耶夢加德原本的能力，與其說是鵲巢鳩佔，不如說是靈魂融合更加恰當。”
聶雲點了點頭。
吞噬一個人的記憶，和吞噬靈魂其實也沒什麼區別。
區別在於，誰的精神力更強大，誰就能佔據身體的更大主導權。
從二皇子和哥特十六世的精神力量對比來看，前者被碾壓，爲他默哀三秒鐘……
“根據這一特點，所以我讓耶夢加德使用能力……佔據了我的身體。”哥特十六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什麼？”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莫非……峰迴路轉再路轉，這傢伙其實不是哥特十六，而是初代耶夢加德？
這哥特十六世瘋了，這樣是可以得到對方的能力沒錯，可同時也變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副人格而已吧？
這代價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只有聶雲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耶夢加德只是個試驗品，哥特十六世完全掌控着他的生死，怎麼看，他都不可能蠢到爲了永生而選擇“被吞噬”。
他突然心中一動，想到了一種可能。
“我猜，這時的耶夢加德，恐怕已經不是完整的耶夢加德了吧？”
哥特十六世讚賞的看了聶雲一眼。
“不錯，我們花了十數年的時間，慢慢的清洗掉了耶夢加德幾乎所有的記憶……將他變成了一張白紙。”
原來如此！
聶雲終於明白哥特十六竊取“奪舍”能力的方法了。
和一張白紙融合，那新的人格，自然是任由哥特十六揮毫潑墨，佔據絕對的主導地位。
通過這種殘忍的方法，一個麻瓜，竊取了巫師的權柄！
“精彩！”聶雲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
就連聶雲都不得不佩服，想出這種方法的，簡直就是個天才！
他想了想，腦海中浮現伍爾夫帝國的整部近現代歷史，一個個線索從歷史的記載中被聶雲一一抽絲剝繭，讓他的眼神越來越亮。
“讓我來猜一猜，通過這種取巧手段獲得的能力，恐怕並不完美吧？”
“哦？說一說你的猜測。”哥特十六眯起眼看着聶雲。
“你獲得了耶夢加德的能力之後，第一個奪舍的對象是哥特十七，也就是你的子嗣之一。
你重獲新生，一個年輕富有朝氣的身體讓你欣喜若狂。
但是好景不長，那具身體和你的靈魂融合的似乎並不完美。
按照帝國史書的記載，哥特十七登基之後不久，他的弟弟，也就是哥特十八突然發動政*變，逆襲上位。
現在看來，那恐怕不是政*變，而是哥特十七的身體突然出了問題，你無奈之下只能倉促選擇了一個身體作爲下一個容器。
這無疑打亂了你的全盤計劃。
因爲你很清楚，當時還未成長起來的下一代子嗣威望不足，而且身體也還未成長到能夠承受你奪舍的程度。
如果強行奪舍，極大可能奪舍失敗，而即便成功，這個年幼的帝王也必然會成爲某些權貴的傀儡，甚至帝國的局勢也將陷入動盪。
因此，選擇一個實力最強的親王即位，無疑可以讓這種權利交接引起的動盪降低到最低的限度。
所以親王逆襲上位，裡面沒有夜宴，也沒有哈姆雷特，純粹只是一隻幕後黑手無奈的自導自演罷了。
我說的對嗎？”
哥特十六沉默片刻，意味深長地看着聶雲。
“雖然我不知道夜宴和哈姆雷特，不過你看上去，可不像是一個醫生。”
“哦，我平時也喜歡看劇，偶爾也自己寫個劇本。”
“呵！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沒有預料到，新的身體居然會崩潰的那麼快。
這突然的變故打亂了我的計劃，不僅是下一個身體的培養計劃，還有針對機械族的下一步進攻戰略。
權利的交接，讓當時因爲羣龍無首陷入混亂的機械族得到了喘息之機。
等我重新平衡了帝國內部的權利之時，時機卻是已經悄然流逝。”哥特十六頗爲惋惜道。
很顯然，因爲這個意外沒能一舉擊潰機械族這個大敵，讓哥特十六耿耿於懷。
聶雲摸了摸下巴，也很替對方惋惜。
不過也正是因此，黎明大公誤以爲害死蓋亞的只剩下一個內奸，所以放棄了對伍爾夫帝國的正面復仇，轉行幹起了情報工作，成爲一個和平使者。
現在自己要是把哥特十六這個殺死蓋亞的策劃者、執行者依舊存活的消息告訴黎明大公……
會不會再次激活復仇女王，挑起一場星際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