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聽慣了屬下的奉承,對於鮑大楚的話卻是莫名有些得意,哈哈笑道:“很好,很好。那還有誰願服我這藥丸?”
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如果服下這藥丸,從今往後就要效忠於他,而若不服,自然也就是他的敵人。
黃鐘公、禿筆翁和丹青生三人面面相覷,臉色鉅變。
而秦偉邦等三人也同樣如此,害怕得不行,看着那猶自轉個不停的紅色藥丸,身體忍不住索索發抖。
他們久在魔教,早就明白“三尸腦神丹”的厲害。
這種藥丸裡面藏有屍蟲,吞服後平時並不發作,也沒有絲毫異狀,可以說完全看不出來。
然而到了每年端午節午時,若是不服用剋制屍蟲的藥物,原來的藥性一過,屍蟲便會從蟄伏中醒來。
屍蟲一經入腦,人便會發瘋,失去理智,便連父母妻子也會咬來吃了。
可以說當世毒物,無出其右。
另外,之前也提到過,不同人煉製的這種三尸腦神丹,藥性各不相同,東方不敗的解藥,卻是解不了任我行所制的丹藥之毒。
見衆人面面相覷,卻無一人主動上前服用,任我行冷笑點名道:“秦偉邦、王誠、桑三娘,你們三人不願服我這靈藥,是也不是?”
任我行冷笑的時候,眼眸中射出一道懾人的寒芒。
雖然任我行不執掌魔教十多年,但當年餘威猶在,再加上他的吸星大法天下聞名,那中年婦人桑三娘眼見逃脫無望,只能躬身顫聲道:“屬下桑三娘願意服用,從今往後,忠於教主,永無二心。”
見桑三娘屈服,矮胖老者也接着顫聲道:“屬下王誠,也願意服用靈藥,從今往後,忠於教主,永無二心。”
兩人說着一同走到桌邊,各取一枚藥丸,吞入腹中。
秦偉邦見狀不好,叫道:“我纔不服這勞什子的藥丸,失陪!”說話之間,已經閃電般邁開步子,準備向外逃竄。
倒不是這秦偉邦忠於東方不敗,而是他根本不知道任我行有多厲害。
秦偉邦是從中級頭目升上來的,當年任我行掌權的時候,他還在江西管轄數縣之地,根本沒資格領教任我行的厲害手段,不然他估計也早就跟桑三娘和王誠一樣,乖乖服藥了。
任我行見狀哈哈一笑,自己卻是根本不起身阻攔。
這時,吳明只見向問天從袖中忽然拿出一條黑色的細長軟鞭,快速向準備逃出去的秦偉邦腳上捲去。
衆人眼前一花,只聽秦偉邦“啊”的一聲驚呼,被向問天耍出去的軟鞭給捲住左腳,倒拖了回來。
向問天這長鞭鞭身極細,還沒一根小指頭粗,但秦偉邦給捲住了左足足踝,卻只有在地下翻滾的份兒,竟然根本無法起立。
吳明心中暗暗點頭,向問天的鞭法的確有過人之處,若是光說鞭法的話,對方應該是他迄今爲止所見過最厲害的。
任我行冷聲道:“桑三娘,你取一枚腦神丹,將外皮小心剝去了。”
桑三娘聞言一凜,當即應聲道:“是,教主!”
吳明知道任我行這是要殺雞儆猴。
果然,桑三娘依言將一枚藥丸外皮那層紅色藥殼剝下來後,任我行便命令道:“喂秦偉邦吃了。”
桑三娘道:“是!”應聲後,她當即走到秦偉邦身前,輕喝道:“張嘴!”
秦偉邦大駭,哪肯輕易服藥,呼的一掌,便向桑三娘劈去。
可惜,他武功本身就要比桑三娘略低,足踝又給長鞭捲住,再加上穴道受制,劈出的掌力根本沒多大勁道,豈會是桑三孃的對手。
桑三娘反應快捷,接連踢出三腳,踢中了秦偉邦身上三處穴道。
緊接着,桑三娘左手捏住他的臉頰,右手便將那枚脫殼後的藥丸塞入他的嘴中,然後順手在他喉頭一捏,只聽“咕嚕”一聲響,秦偉邦已將那藥丸吞入肚中。
秦偉邦面如死灰,渾身顫抖,若非被點住穴道的話,他此刻估計早就破口大罵了。
吳明知道,“三尸腦神丹”中藏有蟄伏的屍蟲,平時全仗外殼那層藥物剋制,一旦剝去外殼,便等於直接吞服了活的屍蟲。
這屍蟲很快便會進入秦偉邦的腦部,吞噬他的腦髓,到時候的慘狀可想而知。
吳明心中暗道,魔教之所以被人稱爲魔教,行事也的確是殘忍毒辣了一些,當然正派中人有些僞君子,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桑三娘這幾下兔起鶻落,十分迅捷,既展現了不俗的武功,又表明了忠心,使得任我行十分高興,只見他微微一笑,朝桑三娘點了點頭,表示鼓勵和認可。
桑三娘站起身來,臉上神色不動,卻是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緊接着,任我行看向吳明笑了笑道:“好了,吳明,你也不要再扮下去了。”
“是,任前輩。”吳明聞言聳了聳肩,只聽身體咔咔作響,原本瘦高的個兒頓時發生了變化,恢復原本勻稱的模樣,同時手在臉上抹了抹,除去易容膏,頓時現出那一張帥氣的臉龐。
黃鐘公、禿筆翁和丹青生見狀大驚失色,面面相覷,就連鮑大楚、桑三娘和王誠也是震驚不已,因爲能將縮骨功練到如此絕妙境界的,在他們的認知中,可是絕無僅有,至少他們是從未看到過。
自從任我行現身後,黃鐘公心裡早就明白,問題出在上次的賭約,可是之前他怎麼也想不到黑白子是有人假冒的,於是他顫聲問道:“你是誰?真正的黑白子呢?”
吳明這時倒是有些略顯不好意思,卻聽任我行哈哈笑道:“他叫吳明,乃是我們日月神教新任的光明右使,一個月前就是他扮成風日月跟你們江南四友比的武,哈哈,你們到現在還沒看出來嗎?至於黑白子,我出去的時候順手將他給廢了,就關在原先我住過的地牢中,嘿嘿!”
吳明皺了皺眉,這任我行果然是有些任意妄爲,沒經過他的同意便在人前亂宣佈,若非看在任盈盈的面子上,他早就拂袖而去。
這時,一道歉然的目光卻是投射過來,吳明擡眼望去,發現正是任盈盈。
任盈盈搖頭示意吳明暫且不要生氣,吳明看到她那副絕美的樣子,只能心中暗自搖頭一嘆,罷了,誰讓任我行有個好女兒呢!
黃鐘公聞言臉色慘然,從懷中取出一本古樸的冊子,正是那《廣陵散》琴譜。
黃鐘公嘆息道:“尊駕不僅武功高強,而且足智多謀,竟然設此巧計將任我行救了出去,嘿嘿……在下實在是佩服得緊。這本琴譜害得我四兄弟身敗名裂,原物奉還。”
說着他隨手一擲,將琴譜向吳明扔來。
吳明接住琴譜,心中暗自搖頭一嘆,有些事既然做了,卻也不用解釋那麼多。
這時,黃鐘公又嘆聲說道:“想當年,我們四兄弟加入日月神教,本意是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好好做一番事業。但任教主你性子暴躁,威福自用,我四兄弟其實早就萌生退意。後來,東方教主接任之後,又寵信奸佞,鋤除教中老兄弟,我兄弟四人更是心灰意懶。”
吳明聽他話中之意,似有死志,又想起原書中他便是自殺身亡,於是便密切關注他的一舉一動,果然發現他說話的時候從袖中偷偷拿出了一柄極爲短小的匕首,慢慢掩護着靠近自己左胸。
這時,黃鐘公繼續說道:“當時討來這個差事,一來得以遠離黑木崖,不必跟他們勾心鬥角;二來閒居西湖,可以琴書遣懷。這十二年來,我們的清福也已享得夠了。人生在世,憂多樂少,本就如此……”
就在這時,只聽“當”的一聲脆響,黃鐘公袖中匕首掉落在地。
原來他正要將匕首插入自己心臟,卻沒想到吳明適時發出一記六脈神劍,打落了他手中的匕首。
黃鐘公見匕首落地,呆了一呆,此時吳明已經飛快將他制住。
黃鐘公慘然道:“看來,吳大使者是不肯讓在下安然赴死了。”
吳明淡淡道:“做人何必如此悲觀呢,你不是喜歡琴書遣懷嗎,我便替任教主答允了你這個條件,從今往後,准許你們江南四友在梅莊頤養天年,不用再管日月神教之事。”
吳明說話的時候,微笑着看向了任我行,任我行老於世故,豈會不知吳明這是針鋒相對,乃是迴應他之前的擅做主張。
若是以往,任我行哪裡會容許別人如此,可惜他深深明白吳明的武力值,就連他也不是對手,不能力壓,只能智取。
何況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在任我行心中,十個黃鐘公也比不上一個吳明,於是他便也只好默認了吳明的決定。
任我行冷笑道:“黃鐘公,你聽好了,既然有吳右使替你求情,我便從輕發落,准許你們江南四友在梅莊中安度晚年,但卻不許離開梅莊半步,你們可做得到?”
黃鐘公神色愕然,怎麼也想不到向來任意行事的任我行會改變主意,不僅免了他們服用三尸腦神丹的禍患,同時還准許他們遠離是非之爭。
另外,他也有些看不透吳明,不知道他爲何會這麼好心,替自己四兄弟求情。
而禿筆翁和丹青生聞言卻是大喜過望,當即便拉着黃鐘公拜謝道:“多謝教主成全,教主洪福齊天,壽與天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