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情”安昕見陳凌突然這麼嚴肅,不禁微微奇怪。?.
陳凌掏出一個精緻的紅色小盒子,安昕看見後心跳加,她當然知道這個盒子裡面裝的只能是求婚戒指。
陳凌道:“我本來是想在出事那天晚上跟你求婚的。但是今天,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向你坦誠。在你跟餘航之間,我並不是一無所知。餘航今晚就會到北京來,你去見見他吧”
安昕的臉色沉了下去,道:“什麼意思”
陳凌凝視安昕的眼眸,道:“是我逼餘航跟你分手的。餘航已經回來,你要回頭還來得及。我本來想瞞你一輩子,但是現在仔細想想,未免太過自私。所以,我現在把決定權交到你手上,無論你是願意跟我結婚,還是願意回到餘航身邊,我都會支持你的決定。”
安昕臉色變的很難看,她忽然間覺得呼吸急促,喘不上氣來。她深呼吸幾口,又劇烈的咳嗽起來。陳凌連忙起身用暗勁爲她順氣。
安昕緩過勁來,眼泛淚水。也不知道是咳嗽所致,還是傷心所致。她沒說什麼,站了起來,隨後進了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這個反應在陳凌的預料之。
安昕呆在房間裡一直不肯出來,陳凌並不擔心安昕會想不開。因爲安昕不是那種懦弱的人。
下午六點,天色已暮。
安昕的電話響了,她拿起手機看着來電顯示是北京。她有種預感,是餘航打來的。當即接通,沉悶的一聲喂。
果然是餘航打來的。
“安昕,我們見見面吧。”
“不用了,有什麼電話裡說吧。”安昕說道。
餘航道:“我有些事想跟你解釋。請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安昕沉默半晌後,道:“好,在那兒見面”
餘航說了地點。
隨後,安昕稍微收拾了一下臉蛋,便即出了臥室。客廳裡沒有燈光,一切都很暗。
安昕並未看見陳凌,她忍不住去他的臥室裡看了一眼,最後卻是依然沒有看見。安昕不由暗怪自己爲什麼還要關心他。
出了小區後,安昕招了的士前往與餘航約定見面的地點。地點是東方君悅大酒店的噴泉廣場。
這個廣場每晚九點會準時打開噴泉,噴泉燈光一起沖天而出,華麗壯觀,是北京的一大景觀。很多情侶都會到這個地方來寫下愛情的見證。餘航約安昕在這裡見面,自然是有些深意。
這一次,陳凌這邊直接跟餘航講。你可以回來找安昕,可以跟她解釋清楚。而給你的股份,前程,還是你的。能不能抓住安昕,看你的本事了。
餘航當即激動萬分,恨不得立刻肋生雙翅而回。在與安昕分手的這段日子裡,餘航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安昕。
只有真正分開後,餘航才知道他對安昕是有多麼的深愛和無法割捨。
安昕前來時,廣場上只有寥寥幾對情侶。
她穿了純色的外套,頭髮清湯掛麪的披着,很素淨也很好看。
下身依然是牛仔褲。
而餘航則穿着英國倫敦手工製作的襯衫,白色西服,顯得非常的具有風度和氣質。
這時候的餘航有些像是富家公子,舉手投足充滿了魅力。
安昕一來,餘航便是心神激盪。他快步來到安昕面前,伸手想要去握住安昕的手。安昕不自覺的避開了,她覺得今天的餘航與她印象有很大的不同,很陌生。
餘航並沒有因爲安昕的躲避而灰心,他相信只要解釋開了,安昕就一定會原諒的。他的丫頭永遠都是通情達理的,也是絕對深愛自己的。這種深愛,不會因爲任何東西而改變。
“昕兒,你還記得這裡嗎以前我們搭很遠的公交車一起來這裡,就是爲了看噴泉。”餘航輕聲說,他凝視安昕,希望能勾起她的美好回憶,會讓她有所動容。這樣餘航便好找到切入點。
安昕嗯了一聲,那時候兩人剛到北京,那時候真的很窮。而那時候,也真的很純粹。她很明白那時候,餘航哥是怎樣的愛着她。她也將他當成了生命的全部。而這幾年來,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不禁讓安昕黯然。
餘航見安昕嗯了一聲,不禁微喜,他似乎看到了希望。
“昕兒,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餘航道:“我給你寫那封信是迫不得已,我心裡只會比你更痛。但凡有一絲絲的辦法,我也不會忍心丟下你。”
“他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了”安昕忽然輕聲問。她的目光裡看不出悲喜。
餘航怔了一下,終於覺得今天的安昕有些陌生。
餘航深吸一口氣,道:“整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那個人有着通天的勢力。昕兒,他喜歡你,所以他就想盡辦法來逼迫我。從在波士頓,那個女人就是他給我設的套。後來回北京,也是他們逼我回來跟你分手。我也想就這樣守着你,哪怕窮一點。但是他們連窮的資格都沒給我,他們威脅我,說如果我不答應。就會讓我無法畢業,無法找到任何工作。昕兒,你也知道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是鄉親,父母一起辛苦的血汗錢籌來的。我沒有辦法回頭,你說如果我就這樣無法畢業回到家鄉,那些鄉親,我的父母他們會怎麼看我”
安昕若有所思,半晌後道:“我明白你的處境,你的決定也沒有錯。但凡是人,都會選擇妥協。”
餘航頓時大喜,覺得他的昕兒丫頭果然是極通情達理的。
但隨後,安昕的話讓餘航無地自容。
只見她望向虛無的天空,今晚夜色很黑,沒有月亮。她的聲音顯得輕靈而飄渺,道:“餘航哥,但你知不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我從高開始,身邊總會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人來試圖插足在你和我的間。他們有的或有才華,或有金錢,或手段十足。餘航哥,你承不承認,大多女孩會因此而變異思遷我有沒有”
餘航說不出話。
安昕繼續道:“在大學的時候,你也知道那個徐子俊有多瘋狂。有件事情我一直沒跟你說,怕你不高興。徐子俊曾經要給我送一枚藍魔吊墜做紀念,那枚吊墜據說要十八萬人民幣。徐子俊反覆的告訴我,他什麼都不求,只是想有個紀念。只是想在以後的歲月裡,我看到吊墜,回想起有他這麼個人喜歡過我。”
“餘航哥,我沒有要。無功不受祿我明白,我更怕的是你會因此而亂猜,會不高興。”
餘航說不出話來,他真的沒想到這其還有這段典故。
“餘航哥,在北京這幾年。你不會忘了你去波士頓那邊怎麼都還差十五萬塊錢。當時你很想去,你暗示我可以去找徐子俊。你也沒問我那天晚上沒有回來是做了什麼我告訴你,徐子俊給我借了十五萬,他只提了一個要求。不是上牀,而是要我陪他在他們家的天台上喝酒。說是喝酒,其實我是喝的飲料。那天晚上,他喝多了,也聊了很多。他說了很多,他有一句話我印象很深刻,他說他寧願拿他的家世來跟餘航哥你對換。他還說,安昕,我其實是個壞胚子。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一看見你就會覺得連粗話都不敢說。今天我留你在這兒你知道是爲什麼嗎是我給你埋一個地雷,要是餘航以後小心眼猜忌你,拿這事兒怪你,你最好就跟他分了。我不求你來找我,至少我t有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安昕繼續說道:“餘航哥,那天早上我回來。我把錢給你,你什麼都不敢問,其實是很怕會觸到你的傷口吧你是在販賣尊嚴讓我去借錢的。你直到現在都從不去提那十五萬塊錢,不提那晚,看起來很通情達理,其實是你看不開。我知道你一定以爲有什麼,我也想過,如果你真因爲這件事猜忌我,那我認了,所以我不會解釋。你還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知道嗎我也是一個女人,我的心並不是鐵打的。徐子俊有誠意,我也會把他當做朋友。既然是朋友,在朋友面前,我也需要保持尊嚴。所以這十五萬塊錢是需要還的。這三年來,我開始的月薪從六千到兩萬,大部分的錢我都在還給徐子俊,剩下的寄給你。我有一個月住在地下室裡,我吃了整整兩個月的方便麪你知道嗎我後來再看見方便麪時,我甚至都想吐。”
“地下室在冬天總是陰寒陰寒的,在夏天就會熱地讓人發瘋。”安昕道:“我當然沒有空調,很多時候,我都泡在水裡度過上半夜。下半夜纔去勉強睡着。早上要很早起牀,因爲離公司遠。爲什麼要離公司那麼遠,因爲我要省錢啊。越是偏僻的地方,房租才越便宜。餘航哥,這三年來,你說你缺錢了,我借錢都給你打過去。我沒有跟你說過我吃了什麼苦,因爲我覺得你會懂。我身邊不是沒有追求者,不是沒有誘惑。就是在這種苦日子下,你告訴我,我阻礙了你的發展,你要跟我分手。”說到這兒,安昕終於忍不住流出了淚水。她有太多的委屈要訴說。
“對不起,昕兒,對不起”餘航忽然緊緊的擁抱住安昕,道:“昕兒,對不起,是我混蛋,我不是人。我求你給我一次機會,我會用我下半輩子來彌補我的錯誤。”
安昕微微掙扎,但終是掙扎不開。
餘航隨後道:“昕兒,我有錢了,我們可以在北京買房子。我們可以有自己的家,我發誓,我絕不會讓你再吃一丁點的苦。”
“你那兒來的錢”安昕輕聲問。
餘航一怔,隨即道:“就是那個人,他答應什麼都不要回去。他給了我五百萬的股權,這些股權,每年可以給我帶來十五萬美金的收入。而且,我還能去ty科技公司上班,他們給我的年薪是十萬美金。我到時候還可以申請回北京來工作。昕兒”他的聲音充滿了興奮,眼神裡充滿了憧憬。“昕兒,我們到時候可以開車回老家,可以兒女成羣。我們會很幸福,相信我”
“你放開我。”安昕再度掙扎。餘航便即放開,微微不解,又接着道:“昕兒,就算你不原諒我也不要緊。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我會用行動來彌補我。”
“我可以原諒你。”安昕卻說。
餘航頓時狂喜。安昕道:“但我有個條件。”“你說,我什麼都答應你。”餘航連忙道。
“得到任何東西,都需要付出條件。既然你選擇不跟我分手。那麼他給你的東西,你是不是應該還回去雖然窮,但窮也應該窮的有骨氣,你說對嗎”安昕凝視餘航說。
餘航頓時劇震,道:“昕兒,你爲什麼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這麼說。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是九牛一毛,舉手之勞。但卻是我們一輩子也可能無法抓到的。現在的時代早已經不同了,想要奮鬥起來,不是光有雄心壯志就行。沒有人脈,沒有機遇,你再有能力,也只會活的比狗還累。”
安昕閉上了眼,隨後睜眼淡淡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其實你不必回來找我,你現在有錢了,可以去找比我漂亮,比我有才氣的女生。她們會求之不得。”
“昕兒,做人何必要這麼固執。我知道你心裡是一直有我的。現在這個世界笑貧不笑娼”餘航道。
“嗯,你說的對。”安昕道:“所以我也決定勢利一次。你比起他來,恐怕錢還差了個檔次。”
餘航頓時呆住了。
安昕轉身就走,餘航立刻上前抓住她的手,道:“昕兒,我求你別拿一輩子的幸福來賭氣。你根本就不愛他,就算你恨我,我消失都可以。你不要賭氣好不好”
安昕甩開了餘航的手,道:“我也求你,不要爲我好了。我消受不起。”說完轉身,大踏步離去。
在她離去的一瞬間,噴泉燈光齊發,絢爛奪目,輝煌壯觀。
餘航呆住,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指責安昕。他也很想說什麼都可以丟掉,去陪着她。但是他割捨不了這到手的榮華。他深深知道,這一切多麼的來之不易。如今的時代,並不是英雄輩出,你有能力就能出頭。如今的時代,是拼爹,拼背景的時代。能力不重要,再則,有背景的人難道就沒有能力嗎
所以,餘航割捨不下。他看着安昕漸漸遠去,漸漸消失在燈火闌珊處。這一刻,餘航知道,他真正的失去了安昕,連人帶心。
夜色深沉。
安昕回到陳凌的家時已是晚上十點。
陳凌已經回來,他在沙發上睡着了。燈沒開,安昕打開燈,便看見了他安靜的睡容。
燈一開,陳凌便睜開了眼睛。
他坐了起來。
“怎麼不回臥室裡睡覺”安昕自然而然的說,道:“你也不怕感冒”
陳凌站了起來,道:“我以爲你不會再回來了。”
安昕不置可否一笑,道:“我先去洗澡,然後我們好好談談。”
“好”陳凌說。
安昕拿了睡衣到浴室裡,不一會後浴室裡霧氣蒸騰。
忽然,陳凌聽到了輕微的響聲,還有滑到的聲音。他吃了一驚,連忙來到浴室前喊道:“安昕”
沒有迴應。
糟糕,出事了。陳凌一腳踹開浴室門,便看見蓮蓬頭下,安昕渾身,昏睡在地上。
陳凌心生出不祥的感覺,這時候那裡有什麼欣賞春光旖旎的心思。連忙將安昕抱出了浴室,用最快的度找來衣服給安昕穿上。隨後給她裹上了大衣。便也在這時,陳凌看到了安昕的鼻子上在流鼻血,止不住的流。陳凌連忙找了紙巾幫她堵住。勉強止住鼻血後,立刻將她抱起往外面奔去。
陳凌開車迅將安昕送往醫院。
依然找的是那位趙主任。
趙主任對安昕進行了急救,陳凌焦急的急救室外。
大約一個小時後,急救室大門被打開。趙主任一出來,陳凌便快步上前,凝聲問道:“她怎麼樣”
趙主任摘下口罩,臉色很難看。道:“暫時還沒事,我們到科室裡談。”
陳凌點頭,他的感覺很不好。
來到趙主任的科室後,彼此入座。趙主任沉聲道:“陳先生,出大問題了。”
陳凌眼光一寒,道:“什麼意思”
趙主任道:“你的血有問題,型號相同,卻出奇的陽剛。而安昕小姐的身體又太虛,底子虛。你這樣的血液進去,開始能滋補。但是漸漸的,她的身子無法承受你的血液。虛不受補啊。”
“立刻給她治療啊”陳凌急了。
“怎麼治”趙主任道:“這種情況,除非是給她大換血。大換血,她的身體這麼弱,根本承受不住。”
陳凌深吸一口氣,他微微顫抖的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主任嘆息道:“醫者父母心,我們自然也想安昕小姐沒事。但是她的情況確實罕見,所以我們束手無策。按照我的計算,她還有十天的命,十天後徹底承受不住你的血液,那時候會渾身如焚,枯萎而亡。”
陳凌啪的一下拍桌而起,眼噴火,道:“你這是什麼狗屁醫生,好好的人,怎麼說不行就不行了”
趙主任沉着面對陳凌的怒火,道:“對不起,我們盡力了。而且,陳先生,與其帶着她去找另外的醫生。不如趁這十天,好好陪她,看她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沒有。沒有辦法治療了,大換血,她身體這麼虛弱,承受不住的。不換血,她的身體又承受不了你的血液陽剛。”
高級病房裡,安昕睡的很熟,她的臉蛋紅潤,豔若桃李。
陳凌坐在病牀前,凝視安昕的容顏,他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耳刮子。爲什麼會心血來潮給她輸血居然最後還是自己害死了她
安昕很快醒來了,這一次,趙主任建議不要住院。
趙主任給安昕開了一些藥,是抑制她在十天之內不要犯病。十天之後,任何藥物也控制不了。
凌晨一點,陳凌與安昕離開了醫院。安昕說她實在不喜歡醫院藥水味兒。
陳凌和安昕走在北京深夜的街道上,四處寂靜,路燈明亮。空氣有些寒,但安昕現在並不怕寒冷。
轉角有一條長椅。
陳凌忽然握住了安昕的柔夷,道:“坐一會兒吧,我有些話跟你說。”安昕並不掙扎,她安靜的陪陳凌坐在了長椅上。
夜風吹拂着安昕的髮絲,她的臉蛋恬靜,美麗,髮絲飛揚。
陳凌在心醞釀着,半晌後艱難的道:“剛纔我跟趙主任談了,你的身體出了你想不到的問題。”安昕微微失色,呼吸頓時有些急促。
陳凌深吸一口氣,道:“你的身體太弱,我的血液太過陽剛。進入你的身體後,你承受不住”
“那會怎麼樣”安昕忍不住急促問。
“虛不受補,趙主任說你只有十天的命了。”陳凌最終還是將這個晴天霹靂般的噩耗說了出來。
安昕懵了,她如何會想到她居然一下子就活不成了。她是個女孩子,是個正常的,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孩子。又怎麼會不怕死給陳凌輸血時是一瞬間的決斷,現在卻又是另一種折磨。
安昕的全身開始顫抖,越抖越厲害。她的臉色煞白
這個消息對於她來說,未免太過殘酷。陳凌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他心何嘗不難受。這個時候,他只能將她攬在懷裡,緊緊的攬住她,給予她最大的安定。
良久良久良久後
安昕的情緒逐漸平復,她從陳凌懷裡掙脫出來。陳凌看見她的臉上還有淚痕,適才卻是哭過了。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必須死”安昕充滿了不甘。
陳凌搖頭。
“那我們回家吧”安昕的神情突然間轉換,居然顯得明朗起來,她站起身,灑脫之至。
這個變化大出陳凌的意料之外,當下跟着站起。他主動的上前握住她的柔夷。
安昕道:“我想好了,如果一定要死,還是要死的有尊嚴一點。哭鬧到最後也改變不了什麼。還不如趁這十天好好享受一番,也算不枉費來這人間一趟。”頓了頓,道:“這十天你會一直陪着我嗎”
陳凌道:“當然”
安昕便也一笑,一笑之多少有些傷感怔忪。
兩人前去取了車,回家時,安昕道:“我想喝酒,我們去大排檔上買些食材回家喝吧”
陳凌道:“好”
陳凌打轉了方向盤,朝他所知道的一家大排檔開去。安昕若有所思,她突然明白她爲什麼會義無反顧的愛上陳凌,因爲他的這種天塌不驚的沉穩,因爲他的真誠。是的,就算陳凌看起來騙了她很多。但是她卻始終覺得他很真誠。
夜色之,別克車開的很快,陳凌開車的手法好到出奇。
來到一家大排檔前,這大排檔雖然叫做大排檔,卻已經很有檔次。陳凌和安昕買了烤鴨,涼菜,滷菜,最後還有滷毛豆。啤酒則不用,因爲家裡有。
一直到凌晨兩點方纔回到家裡。
陳凌找來盤子,將菜放好。他讓安昕坐在餐桌前,他自己則去拿啤酒,安昕的身子現在處於燥熱的狀態,卻是喜歡喝冰的。
在吃之前,陳凌悄悄給趙主任打電話。問喝啤酒會不會有事。趙主任道:“少喝爲妙,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她想做什麼,儘量滿足吧。”
陳凌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兩人相對而坐。
陳凌忽然正色道:“安昕,你知道嗎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希望什麼都沒有。沒有這些背景,煩惱,我很希望我能純粹的去愛你。”
“爲什麼你不能純粹的愛我你的背景到底是什麼”安昕看向陳凌,問道。她不是傻子,在餘航說出那些事情後,安昕就知道陳凌絕不可能是是廣告公司的小老闆。
“我會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安昕,你能耐心的聽完我所有的話嗎不管你再生氣,我都希望你能聽我把所有的話,所有東西都告訴你。”陳凌的語音充滿了沉痛。
安昕鄭重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陳凌舒了一口氣,道:“我”他忽然伸手在臉上揉搓,片刻後,高分子面膜被取下來。露出他本來清秀的面容。
安昕頓時嚇呆了,半晌回不過神來。
“我見過你。”安昕想起了那時候的妹妹噩夢,以及陳凌的借水。她瞬間感受到了陰謀包裹的味道。
陳凌的面容是那樣的清秀,配合他的氣質,高貴有如帝王。是那樣的冷冽,卻又散發着讓人從心底仰慕的情愫。
安昕覺得腦袋好亂,道:“爲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來接近我”她覺得世界都要被顛覆了。
陳凌道:“接近你,是因爲你的生辰日子很特別。我需要你的血淚,而要讓你流出血淚,就必須讓你大喜大悲。所以,纔會有餘航被我強迫着跟你分手,纔會有我對你的追求。那天巷子裡四個混混侵犯你,是我安排的。那天車子撞你,也是我安排的。一切都是爲了得取你的信任。”
安昕的呼吸急促起來,她的臉色煞白,說不出一句話來。一切都是假的,多荒唐啊,多荒唐啊
陳凌拿起啤酒罐,一口飲盡。
安昕痛苦的道:“就是因爲你需要這子虛烏有的什麼勞什子血淚,所以你就要來干涉我的生活,命運爲什麼,爲什麼你會是這樣一個人”
陳凌道:“我不想這樣做。安昕”他的眼睛血紅,道:“但凡,但凡有一絲絲的辦法,我都不想這樣做。”
“難道有人逼你這麼做什麼人能逼你”安昕不相信的質問。
“那天那個蓑衣人,你還記得嗎”陳凌問。
安昕一呆,道:“你是說他在逼你”
陳凌道:“他之所以要刺我一刀,就是因爲知道你和我血型相同。知道你會用命來救我,他想要我徹底的愛上你,然後讓我殺了你。”
“爲什麼”安昕完全不懂了。
陳凌道:“我有一個很長的故事講給你聽,你聽我說完就會明白了。”
安昕深吸一口氣,道:“好,你說。”
陳凌道:“我之前跟你說我妹妹,爺爺的事情並沒有騙你。唯一騙你的是,我爺爺還是一位國術高手。只不過他早年得罪了人,跟人比武受了傷。”
“國術是什麼”安昕不禁問。
陳凌道:“也就是武術,之前太極拳,八卦掌,詠春拳,心意拳,形意拳等等拳法都歸各門各派。後來民國時期,孫山先生髮出強國強種的呼聲,許多武術家都加入進來。大家把拳法糅合在一起,爲了國家,便將這些拳術稱作國術。我爺爺本來不想我習武,他怕我走上他的舊路。但是因爲一件事,他改變了想法。”
安昕安靜的聽。
陳凌陷入回憶,道:“我一直記得那天是我十二歲,臘月二十二日。天氣很冷,風很大。我想多撿一些瓶瓶罐罐去買,因爲快要過年了,怎麼也應該多賺一些錢,好多買一些肉回家。下午的時候,我遇到了四個混混。很莫名其妙的,大概他們也是看我瘦小,看我穿的髒,所以想拿我尋開心。其一個說,小叫花子,從我胯下鑽過去,小爺給你一塊錢。”
“我沒有理,我雖然窮,但是起碼,我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我轉身走的時候,那混混被激怒了,四個人上前將我揍翻在地,拳打腳踢。最後那名要我鑽胯的混混抓着我的頭髮讓我吃一堆馬屎。我拼死掙扎”陳凌說到這兒,眼閃過痛苦掙扎之色,那是他永遠的灰色記憶。
“我掙不過,他們四個人都已經十五歲左右,我才十二歲。我當時想了,如果真的要吃了。我會去拿刀殺了他們,然後自殺。也是我命不該絕,我遇到了我命的第二位貴人。第一個是我爺爺,這一個貴人是對我影響很深的一個人。以前我叫他東哥,現在他是我的岳父。”
安昕微微的啊了一聲,她確實沒想到陳凌結婚了。不知爲何,心忽然很酸很澀,酸澀地想要掉眼淚。明明應該恨之入骨的,她卻無法阻止這種情緒的蔓延。
“我岳父救了我,這之後,我爺爺也開始教我國術。我學的很認真,因爲我害怕會再有那麼無助的一幕發生。”
陳凌的述說如涓涓的溪流,他說的很詳細。說到他在東哥的作用下,參軍。又在軍隊裡因爲出色的表現進入狼牙特種部隊。在狼牙特種部隊裡,去叢林廝殺,殺地手上數百條人命。爲了國家的榮譽,爲了人民的安定,和戰友們一起鐵血蕭殺,保家衛國。乃至最後終於加入了央警衛局。
陳凌漸漸說到了與塵姐的第一次交鋒,當他說到爺爺死,前往佛山爲爺爺正名擊敗佛山武王時。安昕感受到了陳凌身上的熱血情義。她知道陳凌這時候絕不會是在說謊,。他這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也不屑說謊。
接着就是退役,爲了照顧妹妹而退役。乃至在退役期間,各種求職的苦楚。直到爆發,戰龍玄。
長夜漫漫,安昕對陳凌的生平事蹟很感興趣。陳凌也適時的找出了一張光盤,在電視上打開,道:“我後來也蒐集了一張,這張就是當初跟龍玄打擂臺時的情況。”說着點開了dvd。
很快,電視屏幕上播放出兩年半前,東江擂臺戰龍玄。
畫面裡的陳凌白衣如雪,與龍玄劍拔弩張。
兇險萬分的搏鬥讓安昕看的屏住了呼吸,她死在沒想到清秀的陳凌居然有那麼強的爆發力。少年義氣,衝冠爲國恥。
在萬衆一心的萬里長城永不倒的歌聲,陳凌一舉擊殺了龍玄,成爲民族英雄。
安昕在一邊看的心神激盪,這時候在她心對陳凌也有了更加全面的認識。她知道她的感覺沒錯,他絕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
接着陳凌說了他與許晴的感情,乃至許晴的背景。被迫害,被羞辱,最後在塵姐的幫助下逃出生天。鬧市擊殺槍神李陽,於洪太君的老宅子裡將那老巫婆親手釘殺,一血恥辱。
安昕熱血沸騰,她感受到了陳凌的男兒熱血。又有那個女孩兒不希望自己喜歡的男子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呢
陳凌繼續講美國舊金山之行,講與許晴的黯然分離。講回國後與葉傾城的感情變化。安昕這時才明白她自己原來想錯了,她本來以爲東哥救了陳凌,順帶將女兒嫁給了陳凌。卻沒想到兩人其還有這段故事。
乃至痛殺日本復仇小隊,與唐佳怡的認識,莫名其妙惹上沈門。上日本大阪,痛殺,彷徨,堅持,逼迫日本公開承認錯誤,賠款。
陳凌用非常客觀的角度來描述,他想要安昕全面的認識一個真正的自己。是非功過,他卻不會評說。
種種種種,其的恩怨交織。唐佳怡的死,葉傾城的癡與愛。
最終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進入造神基地,參加輪迴任務。生死玄機,步步悟道。陳凌一直說到天微亮,終於說到了關於安昕血淚的這次任務。
這一刻,陳凌對安昕再無任何隱瞞。安昕也終全面明白了陳凌的處境。
“我真的有一個妹妹”安昕最關心的始終還是這個問題。
陳凌點頭,道:“那位邱道長還在北京,他說有辦法保全你妹妹。”
安昕鬆了口氣,她的腦袋有些亂。這麼多的東西要一下子消化掉,確實不太容易。
“你爲什麼要餘航回來你不怕我跟他離開那你所有的計劃豈不全都落空了嗎”安昕想到什麼,心忽然涌出一陣複雜至極的情緒。
陳凌道:“我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我和餘航離開了,你怎麼辦你的家人怎麼辦”安昕問道。
“不知道。”陳凌沉默半晌後,只能說出這三個字,他確實不知道。這樣的煎熬,他每天過的比任何人都要痛苦。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不能勘破,所以痛苦。
但這三個字卻讓安昕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