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風看了慕容掠一眼。
慕容掠微微一笑：“行了，我不摻和，就這樣吧，再見。”一擡腳，大步走出房間，離開了。
慕少風這纔對蕭揚道：“現在可以進來一談了嗎？”
蕭揚聳聳肩，從他身旁進了房間，擦身而過時，他左肩有意無意地撞向慕少風胸口，後者似沒防備，但兩人肢交時，他胸口微縮，蕭揚只覺力道一泄，側頭看了他一眼。
慕少雲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說道：“小心，走好。”擡手輕輕在蕭揚肩後似扶非扶地來了一下。
蕭揚適時一步側跨，移到了沙發前，一屁股坐下。慕少雲那一“扶”登時落空，這次輪到他微訝，定神多看了蕭揚兩眼，才關上門，旁邊另一個沙發上坐下。
“說正題之前先向你道歉，讓武令接待你，我是有試探的意思。”慕少風平心靜氣地道，“不過他所說的一字不假，正是我要說的。當然，除了最後說你不該留在這世上那句，呵呵……”
蕭揚立刻知道這房間裡裝有監聽設備，哼道：“這麼說你想說的話也就那些了，那我還有什麼留下來聽你廢話的必要？”
“我只多說一句，聽完答不答應由你，”慕少風淡淡地道，“秦家內部就有內奸，假如這仍然不能讓你動心和我們合作，那麼請便吧。”
蕭揚心內一震，雙目精光大盛，沉聲道：“拿出證據來！”
“不先問是誰，反而先要證據，已經證明你並不十分相信我的話。 ..”慕少風笑了笑，“但總算還是有一點相信的意思。行，你要證據，我可以給你，而且我改變了主意，只向你提供這情報，不求雙方合作的回報。”
蕭揚皺眉道：“這麼爽快？”
“不用懷疑，因爲我意識到和你合作的危險性太高。”慕少風從容道，“我不需要一個不夠穩定的合作者，但我相信，憑你聽到這消息時的反應，我給的這情報會讓你明白，至少在這一輪的危機解除前，無論是秦家還是你，和封先生對着幹，便宜的只會是背後的陰謀者。”
十分鐘後，蕭揚離開了天宗道場。
出了大門，外面排隊的人仍在，但和之前不同的是，現在他從人堆裡走過，幾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時間讓到一旁，唯恐和他接觸。很顯然，之前他對天宗道場的人下手，已經讓這些人意識到他不簡單。
尤其是隊尾那中年人和那年輕小子，更是緊張不已，生怕他來找自己的麻煩。不過蕭揚這時候哪有心思理他們？皺着眉穿過人羣，自顧朝樓下走去。
慕少風此人心機和手段都相當高明，換了是他蕭揚，也不願意有自己這樣一個難纏的合作者，而且這合作者明顯還是懷有異心的。這種情況下，只給情報，讓他自己去煩心，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這樣一來，不但他蕭揚知道了有潛在的危險，而且經由他的口，整個秦家都會警覺起來。如此一來，秦家乃至傅家都會針對陰謀者展開調查。這樣秦、傅兩家就會引動陰謀者的大部分注意力，封進則正好趁機躲到背後，笑看兩方爭鬥。
蕭揚雖然不在官場上混，但也知道封進這種人再怎麼打着“大義”的旗號，爲的也是私利。但知道歸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他儘管不情願，仍不得不按着對方的意願去做。
慕少風拿出證據前，他完全沒想到那個人居然是內奸！
現在讓她最苦惱的是，根本不知道怎麼跟秦婉兒說這事。或者說，怎麼跟整個秦家的人說這件事。
晚上八點，武術協會內，蕭揚在院子裡獨自練拳，一套簡單而基本的軍體拳練得虎虎生風。
曾璇在旁邊靜靜觀看，秀眉微蹙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一套拳下來，蕭揚收拋看向她：“這麼憂鬱，是沒吃晚飯餓的？”
曾璇白了他一眼：“你才憂鬱呢！我在想事情。”
蕭揚一笑：“少見，你竟然在‘思考’。”
曾璇沒有反駁，猶豫片刻，突道：“我突然有點不知道參加排行賽的意義是什麼。”
蕭揚愕然道：“不爲名就爲利，還需要什麼意義？”
“說利，我不缺錢。雖然我家不是大富豪，但生活無憂。”曾璇輕嘆道，“那我就是爲名了。但是去年我是第18名，假如只提升一兩名，肯定沒用。今年如果不提升一個檔次，進入前十，我的‘名’又怎麼能提升？”
蕭揚撓頭道：“這話有理，不過以你的實力，進前十也該是有希望的吧？”
曾璇露出一絲苦笑：“正因爲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未必有這個實力，纔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繼續參加排行賽。去年的前幾名有好幾個都退了賽，按說我的名次該升不降，但是……但是……”
蕭揚恍然道：“你是覺得對手太多了？”
曾璇有點茫然地道：“我……我也不知道。”
蕭揚念頭一轉，道：“等等，你不會是信心沒了吧？我記得你以前是很有自信的。”
曾璇愣了一下，突然露出頹然神色，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去年到今年，沒有任何長進。”
蕭揚皺眉看她片刻，一念忽生，道：“告訴我，你是不是因爲看到我的進步，纔會這樣的？”
曾璇垂首道：“我永遠也沒辦法像你那樣，進步得那麼快。我……我根本沒有學武的天賦，而你，纔是真正的武術天才……”
話說這裡，蕭揚已經完全明白過來。
如他所猜，曾璇正是因爲看到他的飛速進步，纔會漸失信心。那不是對自己能在排行賽上取得什麼樣成績失去信心，而是對自己學武的“潛力”。
一年之間，她沒辦法獲得半點提升，但蕭揚從見識到學習預判術，前後不過幾個月，就已經在這方面超越了她的造詣，任何一個稍有自尊的人，都難免會受到打擊。
想到這裡，蕭揚不由啞然一笑，說道：“回答我一個問題，在你學習預判術的第一年，你有什麼樣的感覺？”
曾璇愣道：“什麼什麼感覺？”
“這麼說吧，學習之前，你是什麼樣的水準，學習之後，你又是什麼樣的水準？”蕭揚換了個說法。
曾璇憶起前事，下意識地道：“學習預判術之前，我不過是個三流的拳業餘武術愛好者。學習之後……學習之後取得了一點進步……”
“不是‘一點’，”蕭揚正色道，“我基本上可以猜到，你在掌握預判術後，到今天爲止，取得的進步相當有限，因爲你遇到了學習的瓶頸，而這緣於你的學習能力。但是這是後來的比較，把你預判術大成時的狀態和學習之前的狀態相比，就好像一個武術宗師和入門弟子的區別，我有沒有說錯？”
曾璇不由回憶起舊事，不覺道：“的確，當時我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有種感覺，就好像從一座矮丘爬到了高山上，回頭再看以前的情況時，只覺得那時的自己確實水平非常爛。”
“所以可以肯定地說，你初學預判術時的進步非常之大。而我，”蕭揚肅容道，“就屬於你當時的那個階段。”
曾璇默然片刻，終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在什麼樣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