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關毅來說,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他是不信的。這毛料之中有些什麼他是非常清楚的,至少除了翡翠之外,他並沒有看到任何有違自然法則的東西出現。
對於喻言所說的玉器協會的爲難之處,關毅倒是能夠理解的。
雖然表面上來看,玉器協會是所謂“民間組織”,可事實上卻是有着官方背景的。這樣的機構又豈能因爲什麼“風水命理”的原因,將盛家的毛料退回去呢?
盛家雖然敗落了,但在坪洲民間還有着很大的影響力,那些老一輩的玉工匠人都是盛家的徒子徒孫,真要是盛家鬧起來,那也不可小覷。
可另一方面,那些毛料商同樣是玉器協會的骨幹和支柱,缺少了他們的支持,坪洲公盤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局面。
嶺南人素來都是很迷信的,雖然這個“鎮石”之說有點牽強附會,但對於這些做生意講究大吉大利的毛料商來說自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一邊是堅決要在公盤上投,一邊是堅決要將毛料撤走。玉器協會夾在其中的確是很難受的。
“這些年來,每次只要公盤期間出點什麼事,就有人拿這塊毛料說事……老宣他們也真是挺爲難的。兩邊都不好得罪,只能就這麼拖着……”
喻言說完這些話之後,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關毅:“毅哥……你還是再考慮考慮……”
他勸諫關毅的話還沒說完,宣育才就回來了,當着他的面,喻言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簽訂一份公開解石的承諾書,順帶着將競標書交給宣育才,這點手續辦起來根本用不了十分鐘。
而就在關毅在玉器協會簽訂了公開解石的承諾書之後,不到一個小時,這個消息就傳遍了坪洲各個角落。
“你是說有人要解那塊鎮石?你沒聽錯吧……誰這麼大膽子啊!”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緬甸那邊要打仗,坪洲這邊竟然還有人要燒錢……”
“你們知道嗎?這個要解鎮石的,就是這幾天在公盤刀刀解漲的小關公哦!”
“這小子我看着就有點邪門,他這兩天解漲了那麼多毛料,這刀法入神……莫非是關二爺附體了?”
隨着消息的傳播,各種奇奇怪怪地言論也隨之而來,聽到這些傳言之後,關毅反倒是平靜了許多。
民間傳言最大的一個功效就是能將一些看似不合理的事情附會上很多“神奇”的解釋,而且這些“解釋”還會出現各種各樣的不同版本。
對於關毅來說這種傳言一多,反倒會讓人們對於他的爭議和好奇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不管是無稽之談還是私心猜度都會變得莫衷一是。對於這些傳言他也就可以一笑置之了。
而就在這個消息傳遍坪洲大街小巷的時候,位於東坪村北邊一幢古老大宅堂屋之上,盛家族老和家中各房當家主事之人齊聚一堂。
盛家自從盛朝棟去世之後,幾十年間像今天這樣的族中聚會也就過年的時候會有一次。平時族中各人顧各人,幾乎就沒有什麼大事是需要族會來商討的。
當代家主盛樵農正襟危坐在主位上一言不發。在座的那些族老和各房主事倒是或坐或站私下裡竊竊私語交流着,嗡嗡之聲不絕於耳。
“二叔!這事情到底怎麼辦……您倒是說句話啊!”一個留着寸頭的中年人看着盛樵農好久都沒說話,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盛樵農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什麼怎麼辦?當初遵從你爺爺的臨終囑咐,將這塊毛料拿出去讓有緣人解開,這是族中各房有過公議的。現在既然有人要來解,那就讓他去解……有什麼問題嗎?”
“那塊毛料當初就不該拿出去,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擺在那地方……看到那塊毛料就會有人說我們盛家的閒話……”
“這還不算什麼,關鍵是這姓關的小子要真是將毛料解開了……不管是垮還是漲,對我們盛家的名聲,可都是一種敗壞!”
“我就搞不懂了,當初爺爺爲什麼會留下那麼一個遺囑……是不是有人……”
“啪!”
就在這些子侄們議論紛紛之時,盛樵農一掌拍在桌子上,臉上的憤怒顯而易見。看着他發火了,那些還想說什麼的人也都閉上了嘴。堂屋裡一直都響個不停的嗡嗡聲也一下子消失了。
盛樵農看着在座的這些子侄,他們都是近幾年纔在各房當家主事的,當年決定將毛料上投的時候,他們還都沒有說話的份。
這些年來,盛樵農的那些兄弟輩的紛紛去世之後,他的話就更沒人放在心上了。原本對於這種情況,盛樵農也並不在意。盛家早就不復當年的興盛了,衰敗的家族人心散了他這個家主也就是個擺設。
可現在這幫小兔崽子不但質疑起當年他父親的遺囑,更是將矛頭對準了他。這就不能不讓他生氣了。
“當年我和族老們決定將毛料拿到公盤上投的時候,是經過了族中公議的,那文書還在祖先的靈位前供着呢!老五!你說……”盛樵農轉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五弟盛樵山冷聲說道。
盛樵山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當年的事情是族中公議的,以前定下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們說三道四。不過……二哥,您別忘了,爸臨終前可是還有另一個囑咐呢!那件事您打算怎麼辦?”
聽到盛樵山的問話,盛樵農就一下子怔住了。他思慮了好一會兒之後,沉聲說道:“老五,你也知道……爸當年的囑咐,若是早二十年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可現在……這種事情得講究你情我願。可是強迫不得的……”
“要我說啊……就先請那姓關的過來,您想辦法和他談談,把老爺子留下的話給他先交個底,至於我們家的……”盛樵山看了一眼子侄們,朗聲說道,“你們也別都愣着了!回家把未婚的妹仔都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