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地方的夜裡,他都看過了許多。但是成爲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的之後,這樣在動手前夕的看到的夜色,他還是第一次經歷。
他席地而坐在書房內,手裡拿着一本閒書,豆大的油燈奮力的燃燒着,讓整個書房內顯得不那麼陰暗。
“吱呀……”
房門打開,林慕走了進來,並關上了門。
“公子,已經佈置好了。”林慕抱拳一拜,隨即跪坐在關毅的跟前。
關毅將手中的書放下,問道:“怡紅樓那邊,人全都安排好了嗎?確定沒有什麼紕漏?”林慕點頭道:“那個女子是我們花大價錢請來的化妝高手,而且早在半年前就來了宛丘城,應該不會惹人起疑的。況且我們對付的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刀斧手,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的存在,到時候人們只會在意
他所犯下的案子。”
關毅深吸了口氣:“話雖如此,但是這個人身上,是我們的開端,我需要用他引出後續的動作,到時候難免有聰明人會追根溯源的查詢,咱們不能在這樣的小事之上出現紕漏啊!”
林慕想了想,這倒也是,現在那個刀斧手的確微不足道,但是一旦牽涉大後面的大人物,那就不得不引起人的注意了。
宛丘城是天子腳下,從來就不缺少聰明人,到時候追根究底的尋找,怕是真的可以看得出一些端倪來。
“那公子,我們如何安排才更完美一些?”林慕問道。
關毅站起身來,走到門口,看着黑夜當中映襯着月光,顯得波光粼粼和深邃可人的荷塘,他長長吐了口氣。
“這件事情完事之後,就讓她遠離宛丘城,到時候即使有人追查,也會把精力引導到其它地方去。”
林慕不解:“公子,何不如直接讓她消失,這樣來個死無對證,即使有人追查,也查不到,這樣豈不是更好嗎?”關毅搖了搖頭:“林慕,衆生的生命都是可貴的,誰也沒有權利私自剝奪。雖然我們所謀之事會傷及無辜,但是能夠避開不傷害的,最好不要傷害。若是濫殺無辜、不擇手段的完成我們的目的,那麼我們來
這裡的初衷又是什麼,這與那些自私自利的人有什麼區別?”
林慕聞言,不禁有些臉紅和慚愧。
“公子教訓的是,是林慕失言了。”
關毅輕嗯了一聲:“對了,將這個人引入其中,只不過是第一步而已,剩下的事情呢?人手都安排好了嗎?”
林慕點頭道:“都已經安排好了,只要他被捕入獄,咱們在牢里布置得兄弟,和已經整理好消息的兄弟,都是迅速得動起來,很快這件事情就會如同燎原之火燒起來。”
關毅冷笑道:“你們可得注意一點,不要讓我們點起來的火,還沒有把爐子燒燙了,就被人澆滅了。”
林慕保證道:“這點公子放心,按照我們行事雙保險的風格,即使先一步失利了,後面的人也會迅速掃除痕跡,補上來繼續處理此事的,絕不會出差錯。”
“那就好。”關毅深吸了口氣,喃喃說道:“宛丘城的水,一直沉寂了那麼久,該是時候攪動攪動了,否則那好不容易剛剛掩藏下去的血光,如何才能夠再次綻放光芒呢?”
林慕也嘆息道:“是啊!我們手底下的血光,比之三年前宛丘城的血光,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螢火之光與皓月之光的區別。不知道這一次,咱們推動的這場血光之災,會有幾個人能夠獨善其身呢。”關毅從來就不會想象這些,因爲世間凡事都有因有果,若是持身中正、行事光明磊落,即使再大的風暴,又如何捲動不動如山的人呢?唯一隻有那麼兩面三刀、心底裡滿是陰暗的傢伙,纔會擔心自己被吹
起的風所颳走。
關毅扭過頭來看着林慕問道:“你也是大陳國的人,我這麼做是什麼後果,你應該清楚,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想問的嗎?”林慕搖了搖頭:“公子這麼做,必然有公子的道理。而且而今的大陳國,還是我們所希望看到的那個大陳國嗎?古語說得好,破後而立,與其讓大陳國在墮落中消亡,何不如讓大陳國在慾火中重生呢?我相
信公子,因爲公子也是大陳國的人。”
“是嗎?”關毅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的確。他是大陳國的人,不過是這具身體,而他的靈魂,卻算不上大陳國的人,也算不上這個世界的人。
只不過這個想法剛剛出現,腦海當中就陡然爆出一股強烈的情緒,令關毅不禁一陣頭暈目眩,差點站不穩。
林慕見狀,趕緊上前攙扶着關毅坐下:“公子,門邊風大,你身體不好,要多注意休息,我去把門給關上。”
關毅坐下之後,深吸了口氣,很是無語。這些年的頭疼的毛病,不止一次這樣困擾他了,每一次他只要一想着自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在這裡可以不管什麼大陳國大燕國,腦海之中就會爆發出可怕的震盪,令他頭疼欲裂,好似有種兩股力量在
腦海之中爭奪一般。
而正因爲如此,他的身體每況日下,若非時常修煉《潺水功》彌補着,恐怕現在的身體,更是不堪入目啊!
“他孃的,這是混沌的意思,還是前任身體殘存的東西,真他孃的憋屈啊!”
關毅漸漸的明白了,他是可以報仇,但是大陳國絕不能被滅掉,否則自己就得提早告別這個世界了,當然,試驗也就失敗了。以關毅的脾氣,莫說一個小小的大陳國,當初在穆世界的時候,他還不是白手起家,一路成爲兩大疆域的共主嗎?做起這樣的事情來簡直就是輕車熟路。但是現在不行了,那些大開大合的動作是不能用了,只能耍陰詭的手段,能不讓他憋屈嗎?就像是有着幾千萬的富翁,卻只能一塊錢一塊錢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