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輕揚路的盡頭,陸恆停下腳步,果然瞧見街角打頭有一家規模不是很大的琴行,木質的門牌上書四個古色古香的大字——嘉蘭琴行。
這家嘉蘭琴行的門臉看起來頗有一股古風韻味,不似其他琴行那樣時尚的現代風格,透過明亮的落地玻璃便能看到店裡的場景,嘉蘭琴行外面卻是一睹實心牆,大門緊閉,絲毫看不到裡面。
陸恆正要進門,見方纔那個他問路的少年還跟在身邊,而且也停下了腳步,陸恆不禁疑惑地轉過頭。
“同學,你這是……?”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用笑容掩飾尷尬,說道:
“那個,我在這裡打工。”
陸恆瞬間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發懵。
好嘛,竟然一不小心着了這個學生仔的道,還說什麼嘉蘭是輕揚路最好的琴行,敢情是在給自家攬生意呢!
陸恆忽然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他平時最恨騙子,因爲曾經吃過這方面的虧,這會兒,陸恆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少年見狀,連忙抱歉着說道:
“大哥你別誤會,我沒騙你,嘉蘭確實是這最好的琴行,否則我也不能來這打工不是?”
陸恆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他現在對這個少年的任何話都持保留意見,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好歹也進去看一看,萬一這嘉蘭琴行真像他說得這麼好呢。
“算了,先看看吧。”
“好的大哥,我給你開門。”
少年略顯殷勤地替陸恆打開大門,陸恆打眼一瞧,嘉蘭琴行內部竟然頗爲雅緻,完全是高雅古典的裝修風格,店裡的座椅都是木質的,還有一些造型各異的雕塑,栩栩如生,古意十足,店裡深處還有一方不大的水潭,水聲潺潺,三五條錦鯉在水潭中游移嬉戲,整間屋子散發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檀木香。
這哪是琴行?
分明就是一家古玩店啊!
嘉蘭琴行的逼格倒是挺高,有點把陸恆給嚇到了,他雖然不懂木藝,但也看得出來店裡的各種木質座椅和雕塑都不是什麼普通貨色,陸恆可是聽說一些名貴的木材比黃金還要昂貴,畢竟物以稀爲貴嘛。
不過,逼格倒是有了,琴呢?
琴在哪?
沒琴你叫什麼琴行啊?
輕揚路上其他的那些琴行雖然風格各異,但大概也都是把吉他擺在外面供客人挑選,可是嘉蘭琴行呢,要不是那個學生仔一再強調,陸恆還真以爲自己到了一家古玩店呢。
哦,也不能說一把琴都沒有。
陸恆看到店裡正中央偏左的一小片空間有一個蓮臺模樣的木雕,蓮臺上擺着一把紅色的木吉他,一股價值不菲的架勢,不過,這怎麼看怎麼像非賣品好嗎?
這是個什麼鬼地方啊,陸恆忽然想轉頭就走,不過那個揹着琴盒的學生仔已經帶他走了進去,一進門就高聲喊道:
“師妹,出來接客了!”
陸恆臉上的表情更精彩了。
師……師妹?
還有,接客是什麼鬼,接的什麼客,自己嗎?
少年話音剛落,只聽“吱呀”一聲,嘉蘭琴行內部的一扇小門忽然打開了,從裡頭走出來一位少女,一副居家的打扮,一邊走一邊還揉着眼睛,莫不是剛剛起牀吧?
這少女應該就是那人口中的“師妹”了,嗯嗯,倒是一位花容月貌的美麗姑娘,硃脣皓齒、明眸善睞,肌膚雪白嬌嫩,身材嬌小玲瓏,看着也就十七八歲,五官冰清玉潔,周身散發這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之氣,與周圍古色古香的環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彷彿天上的仙女下凡,倒是現在這幅睡眼惺忪的模樣爲她平添了三分俏皮。
如此一位秀色可餐的小仙女,陸恆差點看呆了,好可惜,這少女美則美矣,就是身材太單薄了,還沒長開……
咳咳,想歪了。
好吧,看在“師妹”的份上,陸恆就多留一會。
“大中午的,哪來的什麼客人嘛?”
少女語氣親暱,顯然和她那“師兄”的關係很好,不過陸恆聽她這麼說,心想難道這家琴行一直都沒什麼生意?
難怪那個學生仔把自己騙了過來。
陸恆搖了搖頭,正要離開,他已經不打算再留在這家奇奇怪怪的琴行浪費時間了,那琴盒少年見狀連忙留住陸恆,他本來就因爲之前誤會了陸恆而感到不好意思,又是自己把他帶回來的,總不能不留個說法就讓陸恆離開。
“師妹,客人不是在這嗎,你清醒點!”
少女這會兒注意到師兄身旁的陸恆,連忙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甜甜地說道:
“呀,不好意思啊,這位先生,您今天光臨我們琴行是打算……?”
開門做生意,少女又不是真得不食人間煙火,對待陸恆的態度還是很良好的,而且也不像金店裡的那些店員剛開始總是用異樣的眼光盯着陸恆的打扮。
美女發問,陸恆的耐心還是有的,雖然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但還是無所謂地說道:
“我是來報班學吉他的。”
少女楞了片刻,用狐疑的眼神望了自己師兄一眼,轉頭對陸恆說道:
“不好意思先生,我爺爺,哦,就是我們琴行的吉他老師,他有事出門了。”
陸恆也不在意,他反正是打算去別家琴行再找找看的,倒是旁邊的少年一臉疑惑,說道:
“師父出門了?昨天不是還在嗎?”
“是呀,昨天在,今天不就走咯。爺爺去川省那邊進木料了,至少得下個月纔回來呢。”
“哦,好吧。”
陸恆聽這師兄妹倆說話,敢情這琴行的主人說走就走還是常事,難怪店裡沒什麼生意。
少女又說道:
“師兄你也真是的,不知道爺爺的規矩嗎?他說了這輩子只收三個徒弟,加上你都已經兩個了,你怎麼還把這位先生帶來,不是耽誤人家的時間嗎?”
陸恆聽懵了,難道他們這師傅還真是一位世外高人?
嗯,聽說越厲害的人,規矩越多。
不過陸恆雖然想好好把吉他學會,卻也沒想過在這條路上走到黑,能找個靠譜的導師領進門就行了,世外高人什麼的完全沒必要,陸恆又沒打算當個吉他大師什麼的。
誒,不對啊!
按那少女說的,她爺爺已經有兩個學生了,還怪她師兄把自己帶過來,什麼意思……
難道自己沒資格當人家的關門弟子?
這麼瞧不起人的嘛!
陸恆現在倒不急着走了,人不在,報班的事情先不談,他反正也要來買一把吉他,陸恆伸手指了指蓮花臺木雕上那邊無比顯眼的木吉他,看着旁邊的琴盒少年說道:
“同學,那把吉他,能讓我看看嗎?”
陸恆見這把吉他這麼有逼格,就想拿過來試試音色如何,也看看這家嘉蘭琴行的實力,可別是中看不中用。
“這……”
少年竟然一臉的猶豫,倒是少女知道師兄一向不善拒絕,幫他說道:
“先生不好意思,這是我們一位客人訂製的吉他。”
“訂製?”
“是啊,我們琴行的吉他都是私人訂製的。”
陸恆不禁恍然,難怪這家琴行裡就這麼一把吉他,原來只接受訂製。
私人訂製,這可是土豪的代名詞。
陸恆現在覺得自己是來着了,他現在的心態和暴發戶差不多,不怕花錢,就怕錢花不出去,正好,咱也體驗一回私人訂製的感覺。
“在你們琴行訂製吉他要多少錢?”
少女笑了笑,伸手做了個“三”的手勢。
陸恆翹起嘴角,豪氣地說道:
“三萬?這麼便宜?”
三萬塊買把吉他,要是放在陸恆以前,肯定大罵敗家,不過今時不同往日,陸恆倒覺得三萬有點少,不太符合私人訂製的逼格啊。
少女繼續保持着手勢,搖了搖頭,陸恆一怔,心想難道不是三萬塊?
“三十萬?倒也,不算太貴,哈哈。”
陸恆暗暗皺眉,三十萬,那可是他之前整整三年的全部積蓄了,這嘉蘭琴行也太黑了,一把破吉他敢賣三十萬,就算是私人訂製也有點過頭了,這世上哪來這麼的傻子啊?
還好他卡里剩下四十多萬,否則今天可能就要打臉了。
少女強忍住想笑的衝動,但又不好意思開口打擊陸恆,倒是旁邊的少年沒想那麼多,隨口說道:
“大哥,是三百萬。”
“多少?”
“三百萬。”
臥槽?
三百萬,你們怎麼不去搶?!
陸恆差點以爲是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三百萬已經可以在二三線城市買一套豪華別墅了好嗎,這店裡的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這麼離譜的價格,上哪去找那麼多冤大頭,難道他們開店就是打算喝西北風的?
咦?
不對啊,那不是還擺着一把已經有人訂製的吉他嗎?
“還真有冤大頭啊!”
陸恆不禁沉默了,土豪的世界,他真是不懂了……
現在的有錢人可真會玩,三百萬買把吉他,又不是黃金做的,這麼金貴的吉他,買回去會有人拿出來彈嗎?
本來以爲自己已經邁入有錢人的行列了,現在看來還差得遠,別說陸恆現在卡里只剩下四十多萬,就算把之前賣金條得來的將近兩百萬全算上,也不夠在這訂製一把吉他的。
“這尼瑪,臉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