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護士跑了出來,陸恆快步迎上前去。
“護士,怎麼樣了?”
“沒空和你說話,快點讓道!大出血!”
“啊?”
洛子嫣她們一起圍了上來,陸恆呆呆地看着產房的門發愣。
高志遠和周逸仙也跑過來,還伸着胳膊要獻血。
陸恆忽覺頭暈目眩,站立不穩朝長椅倒了下去。
“陸總!”
“董事長!”
衆人上前扶住他,輕輕地躺倒在長椅上。洛子嫣已經流下了淚水,馮璐哭得更是歷害。
小護士多遠處跑了過來,手裡拿着血漿。
“護士,到底怎麼回事?咋會……咋會這樣呢?”說話的是洛子嫣。
高志遠也衝過來一把拉住護士的胳膊:“要多少錢給多少錢,大人孩子都給我保住!否則我拆了你們醫院!”
小護士嚇得倒退幾步,一臉的驚恐。
馮璐帶着哭腔說:“你……你跟她吼什麼?快……快讓她進去呀!”
高志遠這才鬆開了手,並跑在前面分着衆人讓出道來。
“都閃開閃開!那小子你給我起開!”
小護士戰戰兢兢地進了產房,門,關上了,阻斷了所有人的希望。
人們愣了一會兒,又都跑向長椅,圍在陸恆身邊呼喊着。
陸恆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衆人,眼淚奪眶而出。
正在這時,走廊盡頭有兩個人匆匆跑來,步履蹣跚。
“恆啊,生沒有啊!”
“瑩呢?生的是男孩兒女孩兒?”
跑來的是陸恆爹孃。高志遠和洛子嫣迎上前去把兩位老人扶到長椅上坐下。
老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覺察出不對勁,又看着一臉淚痕的陸恆問:“咋的了?你個完蛋玩意兒哭啥?”
“叔,嬸,剛纔護士出來說,瑩姐難產。”說話的是相對沉穩些的秦雅菲。
“啊?怎麼會這樣?搶救沒有啊?”
“正搶救呢!”
正說着呢,就聽裡面傳出幾聲啼哭:“哇——哇——”
“生了!生了!”
衆人抱在一起,有人還攬過陸恆的肩。
正在這時,產房的門開,衆人紛紛站了起來,把目光投向那扇門。
剛纔那個護士懷裡抱着用被裹着嬰兒,表情凝重地走到陸恆面前。
“陸總,是個男孩兒!”
陸恆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襁褓中的兒子,突然抓住護士的胳膊,瞪着血紅的眼睛吼着:“瑩瑩呢?我的瑩瑩!”
洛子嫣上前拉開他的手,接過嬰兒,也看向護士。
護士回頭向產房門口望去,就見醫護人員陸續走了出來,醫生走到陸恆面前,摘下口罩,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陸總,我們……盡力了!”
“你說什麼?什麼盡力了!我的瑩瑩呢?你們幹嘛自己出來,爲什麼不把她推出來?說呀!說呀!”
陸恆像瘋了似的,用力搖晃着醫生的肩膀。
馮璐哭得已是泣不成聲,上前拉開陸恆。洛子嫣瞪着驚訝的眼睛,抱着孩子轉身朝產房跑去。
“姐——”
“曹總——”
“瑩瑩——”
衆人一齊向產房跑去,陸恆揚了下手:“站住!”
大家聞聽都站了下來,回身望着他。
陸恆手扶着牆,一步一步地走向產房,打開門,走進去,然後回身又輕輕地關上了。衆人在門外呼喊着。
進了產房,陸恆一步步緩慢地走向手術檯。此時,手術檯上,曹毓瑩緊閉雙眼,面色蒼白,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像是在睡覺,甚至嘴角還有一絲微笑,那一定是她得知兒子降臨人世的微笑,一定是她作爲偉大母親的微笑。這微笑中還有,她對生活的無限眷倚;這微笑中還有,她對愛人的濃濃愛戀;這微笑中,還有她,未能伴着孩子長大成人的深深遺憾……
望着眼前人,卻已經陰陽兩隔,陸恆痛苦中無法原諒自己,遺憾中深深自責,他恨自己,恨自己沒有給她太多的愛戀,恨自己知道心有所屬時已經太晚太晚。他恨的還有,爲什麼上天如此不公,沒了愛人,金錢和財富要之何用。
陸恆欲哭無淚,傷心加上痛心,他悲痛欲絕。
這時,門外傳來高志遠的聲音:“陸總,你先出來一下,有位老人說找你有要事!”
陸恆充耳不聞,他已無心管其他之事。
突然,他聽門外有人高聲道:“小哥別來無恙!老朽來遲了!”
陸恆一聽聲音想起來了,這不正是那兩次遇到的神秘老者嗎?他來這裡是所爲何事?
他踉蹌着衝出門去,因爲他突然有個想法,或許老者有救人之洗也說不定呢。
果然,他見門外站立之人正是那位老者,他手拄拐仗含笑不語。
他上前一把拉住老者的手:“高人,快快救我的瑩瑩!你看!我從來不曾摘下!”說着,他舉起左手,那個神秘手鍊尚在,但另一副手鍊卻已失去主人。
老者微微一笑,拉着他便往門裡走,並將衆人關到了門外。
見只有他和陸恆兩人了,這才笑着一伸手:“拿來。”
陸恆不明所以:“什麼?”
“手機呀,你的手機!”
陸恆懵懂着掏出手機遞了過去。
老者劃開屏幕,笑着說:“年輕人,其實,我不是什麼高人,只是研究開發了一款神奇的軟件,特地找到你這位農家子弟來進行測試系統,今測試期滿,我是來給你更新的!更新後,你可知這神奇的系統有何功用嗎?”
陸恆嘆了口氣道:“那你就收回吧,我連心愛的人都救不了,還要它有什麼用!有再多的錢能買來幸福嗎?”
老者哈哈大笑,不知在手機里弄了些什麼,然後交給陸恆,又看了一眼躺在臺子上的曹毓瑩,趴在他耳邊低聲說着什麼,說完,陸恆一驚,接着又開懷大笑,然後就像瘋了一樣衝到曹毓瑩身旁。
“瑩瑩,你終於有救了!咱們可以在一起了!你等着我,不!我會等着你,等你歸來!”
說完,他輕輕地將曹毓瑩的頭髮取下一根,然後放到手機屏幕上,一瞬間,那根頭髮便消失不見了,與此同時,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圖標,在一點一點地閃動。
老者這時走過來說:“年輕人,這是最後的測試,不管成功與否,到時候我都將收回系統。”
“沒問題,別說是系統,就是你把我因此得到的所有財富都拿走也行,只要能換回我心愛的人!”
老者又是一笑,不住地點頭,卻又說:“切記你所愛之人的年歲,生命一年,在系統裡便是一天,不可多一天,也不可少一天,否則,我不知道她還能不能認識你。”說完,不知按了手上何物,竟消失不見了。
陸恆看了一眼,想來定是老者研製的隱身之物吧。
他喚過外面的人,讓他們按照最高規格將曹毓瑩安葬好,而他,抱着嬰兒衝出門去,只是看了父母一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十六天後,望海一處樓房突發大火,據說,當時房子裡只逃出一個男人,懷裡還抱着個孩子……
三年後,在望海一所普通的中學校園外,有個滿面滄桑的男人手裡牽着個孩子,正在向操場上張望。操場上,一羣中學生正在表演體操,在前面領操的是個年輕的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在她的校服上印着:高一三班。
圍牆外,小男孩兒奶聲奶氣地說:“爸爸,咱們爲什麼天天來看那位小姐姐呀?”
男人回過頭來,竟然是陸恆!
只見他微笑着蹲下來抱起兒子,又看向操場上的那個正在揮舞手臂的女孩兒,說:“兒子,爸爸不是告訴過你嘛,那不是小姐姐,你應該叫她……媽媽……”
“媽媽?都來看兩年了,你還不許我叫一聲,啥時媽媽能認我呀?嗚嗚……”小男孩兒哭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籃球正扔到父子二人站立之處的裡側,操場上有人喊:“曹毓瑩!幫我撿一下球!”
說完,那領操的被叫做曹毓瑩的女孩兒便向這邊跑了過來。
小男孩兒一激動,張口就喊:“媽媽!”
曹毓瑩一愣,卻見抱着孩子的陸恆滿臉堆笑,就蹲下來伸出一隻手去握住男孩兒的小手。
“小朋友,怎麼哭鼻子了?我不是媽媽,得叫姐姐!”
“不,你就是媽媽!媽媽,咱們回家吧!”
曹毓瑩又是一笑,在孩子臉上摸了一下:“好好好,只要你不哭,想叫什麼都行!”
“媽媽!”
陸恆眼裡含着淚花,一個箭步衝了過去:“瑩瑩啊!我是……我是……”
曹毓瑩瞪了他一眼:“滾邊去!”接着站起身,朝男孩兒揮了揮手,“兒子!媽媽先去上課,下課還來陪你玩兒啊!”
“媽媽再見!”
“再見,兒子!”
小男孩兒又看向陸恆:“爸爸,你手機呢?咋不留媽媽微信?”
“爸爸手機燒壞了,以後再也不用手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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