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戲今年的進修班分別招收表演和導演兩個專業,六到七月份報名,八月份考試,九月份與本科生一起正式開學,屆時還會一起參加望戲的開學典禮。
雖然進修班是面向全社會招生,但這其中還是有一些分別的,以表演專業來說,各省市話劇團、電視臺、電影廠及地方文藝團體重具有一定舞臺、影視表演實踐經驗的演員會優先錄取,而且如果有相關機構的推薦證明,在學費上也會有一定的減免,大約每年五萬左右。
至於像陸恆和高志遠這種完全沒有任何實踐經驗和背景的“文藝愛好者”,不僅需要付出每年20萬的全額學費,而且在招收的時候也會延後考慮,不是說交得起錢就能進的。
其實望戲進修班方面也不是很鼓勵那些完全一點經驗都沒有的人來報名,高昂的學費且不提,兩年的時間可着實不短,如果沒有天賦背景,實在沒必要來這蹉跎青春,耽誤了前途。
演藝圈這條路,可不是那麼好走的。
陸恆倒不是說一定要成爲什麼大導演,更不想當什麼明星,他來這只是爲了實現自己當初的夢想和目標,而且他也希望利用這兩年的學習經歷好好地沉澱和充實自己,弄明白電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對國內演藝圈目前的現狀,陸恆的看法其實一直比較悲觀,各種小鮮肉小花當道,流量爲王,好像沒什麼人在乎藝術質量了,更可悲的是貌似許多年輕的觀衆只知道瘋狂地追捧那些有顏值沒演技更沒職業道德的“明星”,反而卻對那些真正的優秀演員們不屑一顧。
而且這些年娛樂圈的亂象愈演愈烈,各種各樣的潛規則層出不窮,光是新聞披露出來的已經觸目驚心,更何況普通人所知道的多半也只是冰山一角。
陸恆覺得,既然他現在有能力,那麼或許應該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改變。
所以他來到了望戲,這裡將是他計劃中娛樂事業的起步。
談到事業,在陸恆正在逐漸成型的規劃中,萬方國際在其中大約扮演着“先行者”的一環,最開始只不過是爲了掩飾黃金交易,後來有了曹毓瑩的加盟,才讓陸恆產生了真正創業的想法。
但是萬方對陸恆的意義,是以創造財富爲主,並且他期望着萬方能夠做大做強,爲他帶來財富之外的社會地位,實現自己一部分的人生價值。
人生價值,不意味着銀行賬戶裡有多少存款。
至於娛樂事業,雖然目前的娛樂圈幾乎是“多金”的代名詞,但對陸恆來說,如果他未來要成立一間娛樂公司的話,那麼一定不是隻爲了創造財富,而是爲了創造內容。
電影和音樂是陸恆一直以來的興趣愛好,或者說,這是很多人的興趣愛好,但大部分人習慣於站在觀衆和欣賞者的角度,而現在的陸恆更渴望扮演創造者的角色。
因爲目前市面上流行的那些藝術作品,大部分在陸恆看來,是不具備欣賞價值的,最多就是無聊的時候用來打發打發時間。
對待自己喜歡的事情,陸恆的態度一貫是很糾結且認真的,所以他不願急於去成立什麼公司,而是打算先在望戲認真地學習一段時間。
另外,這也是陸恆心中一直的遺憾,他希望能夠藉此機會真正體驗一下大學的校園時光。
當陸恆在望海辛苦闖蕩了三年之後,他才明白,原來當初心無旁騖的讀書歲月是那麼的幸福。
只不過這世上大部分人迫於生活的壓力,幾乎不可能再回到校園,儘管現在很多高校都逐漸在興辦類似於進修班這種面向成人的教學模式。
但陸恆是幸運的,他有系統,有着常人所無法想象的財富和創造財富的能力,而他並沒有因此而變得驕奢淫逸,陸恆覺得,所謂的享受人生,並不是享受金錢,而是真正能靜下心來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
做自己喜歡的事,聽起來好像很簡單,但這世上大部分人每天都在做着自己毫無興趣甚至非常厭煩的事情,更可悲的是,他們竟還被要求必須熱愛自己現在的工作。
生活,畢竟是艱難的。
孩子,當你爲了上千塊的加薪而歡呼雀躍的時候,是否還記得,當初那顆足以讓你樂上一個下午的不值一塊錢的糖果?
當你爲了子女的奶粉錢而主動加班到深夜的時候,是否還記得,當初那個少年曾懷揣着無數類似於“爲什麼要上學”的煩惱,而徹夜未眠地看星星?
當你爲了一筆訂單而在酒桌上爛醉如泥回到家難受不已的時候,是否還記得,當初那個第一次領略太白詩篇而興奮着不停默唸“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的自己?
陸恆早就恨透了摧眉折腰的日子,如今時移世易,但陸恆也不想去做那些讓別人摧眉折腰的“權貴”,既然不必再爲生活而發愁,那他就是想安安靜靜地,做自己喜歡的事。
比如,帶着哥們一起來戲劇學院讀書。
望戲的進修班辦公室位於綜合樓的二樓,當陸恆和高志遠找到這的時候,已經中午十一點多了,兩人進門說明來意,坐在辦公室裡的那位戴着眼鏡的中年阿姨一邊給了兩張表格,一邊笑着說道:
“你們來的倒是時候,再晚一會我們就午休了,先填表吧。”
“好的好的,謝謝您。”
兩人分別拿了一支筆,坐在一邊填寫報名表,按照之前商量好的,陸恆報名導演專業,而高志遠則是表演專業。
很快,陸恆兩人把填寫好的報名表交還給那位中年阿姨,她拿來掃了一眼,不禁驚奇地看着兩人說道:
“你報表演?”
高志遠一愣,連忙點了點頭。
中年阿姨笑了笑,沒說什麼,她還以爲陸恆要報表演呢,沒想到竟然是這個人高馬大的光頭“社會大哥”。
“報名費每人三百,下午來拿準考證,考試時間是八月六號。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在哪交報名費?”
“給我就行。”
“好的。”
報名的流程出奇得簡單,陸恆和高志遠交完三百塊的報名費,一邊出門,陸恆一邊算了算時間,今天是23號,距離八月六號的考試還有大概兩週。
他倒是複習得還成,就是不知道鐵頭來不來得及。
“鐵頭,你要不報個……”
陸恆正說着,只聽門外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陸恆剛注意到,便見那人疾風如火一般地衝進了辦公室,與正在出門的陸恆撞了個滿懷。
“哎喲!”
那人身高只到陸恆的胸膛,在奔跑的衝力反作用下,被撞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連陸恆都後退了一步。
“你沒事吧?”
事出突然,陸恆甚至連那人是男是女都還沒看清,更來不及拉住她。
而當陸恆向坐在地上的女孩伸出“援助之手”的一刻,他這纔看清了她的模樣,眉如新月,肌膚賽雪,一雙大大的丹鳳眼,容貌雖未至驚豔,但五官卻有種古典美的氣質。
只是瞧她這一頭齊耳短髮和白T恤加熱褲的打扮,卻又給人一種隨意自在的感覺。
“沒事沒事,麻煩先讓一下,謝謝啦!”
女子沒用陸恆伸手幫忙,自己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急忙閃身進了進修班辦公室,陸恆只聽她在自己身後聲音爽利地喊道:
“姐姐您好!我來報名的。”
陸恆不禁頓住腳步,這風風火火的姑娘也是來報名進修班的?巧了。
也對,來這個辦公室不報名幹嘛。
不過,這姑娘竟然管那個中年阿姨叫姐姐,嘴也是真夠甜的。
果然,中年阿姨被這姑娘叫得笑成了一朵花,把報名表遞給她,邊說道:
“本來要午休了,不過看你這麼着急就再等你一會吧,先填表,然後交報名費,三百,下午來取准考證。考試時間是八月六號。”
“好的好的。”
那女孩坐下來填表,陸恆與高志遠不便久留,於是往樓梯口走去,其實陸恆倒是很好奇她會報哪個專業。
看她的外形條件,似乎報表演很合適,就是稍微矮了點。
兩人出了綜合樓,一路向校門走着,陸恆繼續着剛纔沒來得及說完的話:
“鐵頭,還有兩週考試,你自己複習行嗎?要不要報個培訓班啥的?”
“培訓班?不是,考試都啥內容啊?”
“表演專業嘛,估計就是聲臺形表這些,朗誦、唱歌這方面你應該沒啥大問題吧,形體你可以表演武術啊,不過最重要的命題表演那關,你行不?”
“呃,要是真有什麼培訓班的話,還是報一個吧。不過貴不貴啊?”
“我也沒報過,問問看吧。”
“嗯嗯。”
望戲附近肯定有不少與考試相關的培訓機構,反正下午還要回來取准考證,陸恆兩人也走不遠,正好吃完午飯在附近尋摸尋摸。
剛走到校門口,陸恆忽又聽身後傳來一陣風風火火的聲音:
“喂!等等我!”
這是在叫他們倆?
陸恆驀然回首,只見正是方纔在辦公室門外撞到自己的那個女生。
女生氣喘吁吁地跑到陸恆和高志遠身前站定,說道:
“你們走這麼快乾嘛?也不等我一下!”
陸恆和高志遠一臉的莫名其妙,你誰啊,我們很熟嗎?
“同學,咱們……認識?”
女生笑了笑,掐着腰說道:
“你們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們。你叫陸恆,你叫高志遠,對吧?”
女生的口音帶着一絲川味,說話連珠炮似的,很有伶牙俐齒的味道,她先指着高志遠,後又指着陸恆,高志遠見她叫錯了人正要解釋,陸恆攔住他,好笑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叫高志遠?”
“剛纔我看你報名表上填了表演專業。”
女生倒是很實在,陸恆聽了不禁哈哈大笑,而一旁的高志遠也反應過來,瞬間一頭黑線,這姑娘啥意思,敢情是看自己長得不像能報表演的?
“同學,你認錯了,我是高志遠,他是陸恆。”
高志遠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啊?不…不好意思啊。”
女生見高志遠不像說笑,這才意識到自己臆斷錯誤了,連忙不好意思地朝高志遠笑了笑,轉而一雙鳳眼瞪着旁邊還在笑着的陸恆,氣乎乎地說道:
“喂!你這人好討厭,明明我剛纔叫錯了,你幹嘛還要假裝承認?”
陸恆笑聲戛然而止,心想這姑娘的性子夠潑辣的,而且,難道她的世界裡竟沒有陌生人不成?
他平時第一次遇到如此“自來熟”的女生,不過,陸恆心想被她說討厭,總比得到一張“好人卡”強吧?
咳咳,扯遠了。
“好好,剛纔算我錯了。同學,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呢?”
女生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展顏笑道:
“我叫紀歌齡,紀念的紀,歌唱的歌,年齡的齡,很高興認識你們!”
說罷,紀歌齡眼珠轉了轉,又朝陸恆說道:
“陸恆,你們是要出去吃午飯嗎?一起吧!”
“啊?”
“啊什麼啊?以後說不定是一個班的同學,吃個飯不成嗎?還有,你剛纔也說是你錯了,請我頓飯就當賠償好了。哈哈!”
陸恆汗了一下,半天沒適應過來紀歌齡的直接和潑辣,不過她這種川妹子的直爽倒的確讓人很想和她做朋友。
也對,說不定以後真是同窗呢,就當提前認識了。
“好啊,你想吃什麼?”
紀歌齡想了想,睜大了眼睛看着陸恆和高志遠,滿懷期待地問道:
“你們……能吃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