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有骨氣的人,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也不會跪的,但是,生活的苦難,已經將大多數人的骨氣給磨平了。
哪怕就是王二柱的母親,作爲一個供銷商店的售貨員,平時也是高高在上的了,可以對顧客們指手畫腳,想怎麼損就怎麼損。
但是,她畢竟也就是個普通老百姓,而對於普通人來說,最大的事就是孩子,祖輩三代單傳了,如果今天王二柱在這裡被電風扇給削死了,那這個家就垮掉了。
王二柱,就是她的全部,現在,王二柱在生死關頭,是被秦觀救過來的。
雖然是個潑婦,但是,王二柱的母親還是講道理的,現在,她對秦觀很感激。
“起來吧,大姐,這是做什麼呢。”秦觀說道:“舉手之勞而已,總不能看着二柱在我眼前出啥事吧?”
秦觀這麼說,王二柱的母親更是感動:“二柱子,你整天跟着王立軍那羣人,不學無術,不在工廠裡面好好上班,這幾天被開除,就知道罵秦觀的不好,你看看,在關鍵時候,誰是拉你一把的人,誰又是推你的人?”
王二柱的臉上,也是一陣紅,一陣白,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是歷歷在目,嗯,王立軍這樣的,永遠沒有什麼大出息的,相反,秦觀在廠子裡,已經被認爲是最耀眼的新星了。
“秦觀哥,以前我不該跟着王立軍那羣人混,還跑去找你的麻煩,現在我都明白了,以後,我可以跟着您嗎?您讓我打誰,我就去打誰,王立軍我也不怕!”
剛剛的情況,如果是和王立軍一夥兒人的話,他們肯定會跑開的,誰會來幫自己?畢竟,剛剛的時候也是很危險的,誰敢上來,萬一被電風扇給削到了呢?
輕則皮開肉綻,重則性命之憂啊!
“別這麼說,現在是法制社會,可不能繼續學那種流氓習性了。”秦觀說道。
秦觀不畏強權,當時剛剛穿越來的時候,對着張向陽都敢掰他,但是,如果主動和秦觀求和的話,秦觀會大度地原諒。
“以前的事,都算了吧。”秦觀說道:“你已經被廠子裡開除了,想要再回去,可沒那麼容易。”
剛剛宣佈開除,然後幾天之後又回去了,那不是打自己臉嗎?就連王副廠長都不敢這麼做,更不用說王二柱了。
“沒工作了,以後二柱子可怎麼生活啊,怎麼娶媳婦啊。”王二柱的母親一聽,頓時又發愁起來了。
此時她已經被扶起來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早就沒有了剛剛的那股潑辣,滿臉都是愁容。
當聽到秦觀的時候,她的反應相當大,就是因爲覺得是秦觀把自己兒子的工作給弄沒了,當初找了多少關係,還花了不少錢,才進去的,結果,被開除了!
但是,當秦觀救了王二柱之後,她的態度就立刻變了,秦觀是她老王家的恩人了。
現在,聽到了秦觀說王二柱回不去了,女人就又發愁了。
“其實,現在,祖國正在發生日新月異的變化,你們應該能感受到的,現在,工廠都開始逐漸轉型了,而我們這些普通人,思維也要放開才行。”秦觀說道:“廠子的外面,纔是海闊天空,不是離開了廠子,就什麼都不行了。”
這個時代的人,大多數都是農民,當成爲了工人之後,就會有一種天然的優越感,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很快,改革的大潮就要來到了,會有很多的企業虧損,破產,工人下崗。
同時,也會誕生一大批的靠着自己的聰明頭腦和大膽的精神,再加上勤勞,開始走上自己發財致富的康莊大道的。
放開思維?秦觀提到了這個詞,其他的幾個人,都用不解的眼光望着秦觀。
的確,這個時候,還沒有人敢這麼說啊!
“大姐,如果您相信我的話,現在就攢一筆錢,讓王二柱去沿海那邊轉轉,打聽衣服的行情,對,就像這樣的。”秦觀說道:“等到過幾個月,國家就會允許私人倒賣貨物了,到時候,把那些衣服帶回來,一趟,就頂您一年的工資。”
王二柱離開了廠子,照樣可以活得很自在啊,他母親就是賣衣服的,有這方面的優勢啊,去南方那邊倒騰衣服,成爲漢國第一批的倒爺,絕對是最吃香的。
這也行?一趟,就能頂一年的工資?女人還在狐疑,同時,這事可不是鬧着玩的,國家允許嗎?搞不好,可是要坐牢的啊!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大嗓門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我還以爲是地震了呢?張翠花,你說說,這怎麼回事?”
聽到這話,女人頓時就一下子站起來了,看着門口,那個穿着筆挺的中山裝,前胸戴着一根英雄鋼筆的中年人,臉上勉強擠出來了一點笑容:“周主任,那個…”
周主任,供銷商店領導,每天都要繞着市區裡面的十幾個商店轉一圈,今天,當他轉到這裡的時候,立刻就皺起來了眉頭。
頭頂上,兩根被扯斷的電線,還在冒着火花,下面,吊扇已經掉落到了地面,扇葉彎曲,裡面還纏着衣服。
其他的衣服,散亂地撒滿了地面,整個供銷商店,簡直就和發生過地震一樣。
周主任內心是極度不滿的。
聽到了秦觀的話,張翠花趕緊點頭:“對,就是這樣的,我兒子,王二柱,周主任,您認識的,今天要不是他,怕是要出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