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的目光，都匯聚在村長身上。
他們想不通，爲何村長明明有着一身讓他們都畏懼的本領，卻不傳給林牧？
村長神色變得黯然。
片刻後，他語氣低沉，緩緩說道：“曾經的我，以爲自己無所不能，以爲自己頂天立地，沒有什麼能讓我彎下脊椎。”
“直到有一天，我知道我原來只是他人掌心的玩物，並從此變成一個駝背老頭。”
村民都沉默下來。
村長走到院中一棵松樹邊，看着筆直挺立的松樹，眼裡充滿懷念。
“我也想和你們一樣，把本領全部傳給小牧，可我不敢。”
他的聲音，透着深深的失落，“我怕小牧學了我的本領，有一天會變得和我一樣。”
“村長。”
書生有些愧疚，“抱歉，我不該質疑你。”
“沒什麼抱歉的。”
村長一笑，“大家都是爲了小牧好，何況小牧要走了，這些話即便你們不問，我也會主動說出來的。”
“哈，繼續說說金蛟藤的事，這可是大數至寶，就算我也從沒見過。”
酒鬼打了個哈哈，輕鬆化解氣氛。
“小牧智謀不在我們之下，金蛟藤的事，他自有分寸。先前我以爲，他將金蛟藤之事告訴我們，是因爲不清楚大數至寶的恐怖性，所以大意了。”
村長道：“但現在看來，是我錯了，小牧會說，是因爲他已絕對信任我們。”
“即便這樣，還是太大意了。”
畫師皺着眉頭道：“有些東西，就算再信任，也不能說。”
林牧沒有絲毫不悅，誠懇道：“是，我記住了。”
他這態度，讓村民們更是老懷欣慰。
無雙的資質，絕世的大道，再加上如此絕品的心性，上天將這樣一個傳人送到他們面前，實在是他們的運氣。
以前他們對大數命運多有怨恨，隨着林牧的出現，這怨恨卻化解了很多。
上天將林牧送給他們，那對他們還不算太刻薄，總算給了他們希望。
“金蛟藤之事，到此爲止。”
村長嚴肅道：“今後有關金蛟藤的一切，小牧你自己去處理，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我們在內。”
“還有，我們在場所有其他人，都主動將有關金蛟藤的記憶抹除，由我來監督。”
林牧微微一驚，沒想到村長會這樣嚴厲。
看出林牧心中有想法，畫師嘆道：“小牧，村長這樣做，並不是不信任我們，而是小心無大錯，關係到大數至寶這種東西，再怎麼小心都不爲過。”
“我們這些人都是被驅逐之人，難保哪天就會被至聖擒拿，萬一那時至聖讀取我們的魂魄，發現了有關金蛟藤的記憶，那必將連累全村。”
“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爲了得到金蛟藤，至聖是不會講什麼仁慈的。”
聞言，林牧心中慚愧。
這一刻，他知道他的謀略與村長這些老牌煉氣士們相比，還是有差距。
他只想到他信任村民們就沒事，卻沒想到背後有這麼深層次的瓜葛。
若真如畫師所言，那他今天將金蛟藤之事告訴村民們，這相當於是在害村民們。
接着，村民們便紛紛抹去腦海裡有關金蛟藤的記憶。
確定其他村民抹掉了相關記憶，村長也不再猶豫，同樣抹掉了相關記憶。
片刻後，村民們臉上都露出迷茫之色。
他們還清楚記得，因爲林牧要離開，對他們說了什麼事情，結果村長把他們叫到這裡來。
不過具體是什麼事情，他們已經記不得了。
他們不愚蠢，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必定是他們自己把這段記憶給抹掉的。
當即沒有一人去再問林牧。
“我們出去吧。”
村長淡淡道。
晚上，林牧將金蛟雲拿出來，交給鐵匠，讓鐵匠幫他做個隱匿。
畢竟金蛟雲也是絕世至寶，以他現在的實力，還沒能力保住金蛟雲。
所以要讓鐵匠改造下，讓別人看不出這是金蛟雲。
鐵匠連夜趕工，花了一夜時間，在金蛟雲上佈置陣法。
第二天。
凌晨。
鐵匠把金蛟雲重新交給林牧。
此刻的金蛟雲，已完全看不出原樣，不再是金雲，而是一朵黑雲。
林牧給它改了個名字，叫做“黑霧雲”。
還有金蛟葫蘆，今後如果要使用，他也打算對外說出斬仙葫蘆。
做好一切準備後，林牧正式與村民們辭別。
“村長，諸位前輩，我要走了。”
林牧站在村口，拜別衆村民。
“以後要記得回來看看。”
裁縫眼裡閃着淚花。
“我會的。”
林牧認真道。
“對了，出去後，還當心竹山和有蘇山的弟子。”
駝背村長說道。
“爲何？”
林牧不解。
“他們之前在你身上留了追蹤符，這追蹤符已經被我抹掉，但很可能你的相貌，已經通過追蹤符傳到了東土。”
駝背村長道。
“……”
林牧一陣無語，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隱患。
他這是還沒去過東土，結果在東土就有了敵人，這人生真是有點操蛋。
不過他想來豁達，既然這已是無法改變的既定事實，也就必要多想，很快被他拋之腦後。
大不了以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唰！
隨後，他就取出黑霧雲，一翻身踏了上去。
倏地一聲，林牧便飛出十多光年，遠離了村子。
這還是他操作不熟悉，否則會飛得更遠。
但飛到這，他卻忽然停下，再次飛回石像村。
看到林牧回來，村民們都還在站在村口，滿臉的納悶。
林牧站在黑霧雲上，忽然對着村民們跪拜下來：“諸位師父，徒兒林牧在此叩首，此次出門，徒兒必定不會辱沒師父們的名頭。”
說完，他便沒再停留，飛快遠去。
等林牧離開後，村民們都相互對視，臉上齊齊露出笑容，眼神則極爲複雜，有感動，有自豪，也有不捨。
他們知道，林牧最後那句話，已代表林牧認了他們爲師父。
今後，林牧就是他們十一人的徒兒了。
“老熊。”
乘坐黑霧雲，林牧不得不承認，極爲爽快。
在暗域時，他一步數百光年，結果到了荒古世界，一步只能跨越百分之一光年。
這種前後反差，他說不鬱悶是不可能的。
但現在，有了黑霧雲，他再次恢復那種爽快騰雲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