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匹夫

“咳,其實李將軍剛剛說的話,並不是他的本意。依老夫之見,剛剛李將軍只是一時衝動,纔有些失言。”一旁看了許久的吳丞相,終於站不住了,便出口爲李將軍開脫。

隨着吳丞相這話一說,在場的衆人大多,紛紛點頭表示理解,畢竟同朝爲官低頭不見擡頭見,不過就是一件小事罷了,也不值得衆人去得罪李將軍啊!

林萬君此時也開口,道:“好了,這事就這樣吧!”李濤畢竟是天陽國的一名將軍,如果讓李濤太難堪了,他這皇帝面子上也無光啊!

“謝聖上!”李將軍一個激動,便跪地磕頭。完後,李將軍站起來更是向吳丞相,投去感激的目光。當然了,李將軍對葉一鳴的仇恨,那肯定是更加濃重了。

這吳輝不愧是一朝之相,短短一句衝動失言,就將李將軍的過錯,推得一乾二淨。還讓人挑不出毛病。

不過就連聖上都開了口,葉一鳴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麼,消停了一會,葉一鳴便對林萬君行了一個君臣之禮,開口道:“聖上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

可以!可以當然了!你最好馬上滾蛋!林萬君在心中狠狠罵了葉一鳴幾句,剛想開口讓葉一鳴離去時,這吳丞相又說了一句。

“小國公此事還未了結,你此刻離去恐怕有些不妥。”

什麼意思?你還沒完沒了是吧!葉一鳴怒了,眯着看了吳丞相一眼,問道:“不知吳丞相所謂的此事,是什麼事啊?”

吳丞相完全沒在意葉一鳴的表情與語氣,而是轉過身對正在釣魚的武國公,緩緩開口道,

“昨日之事,事情經過是怎樣,老夫想在場的各位大人,應該都有所瞭解吧!昨日小國公曾言老臣有先見之明,給了自己孫子取名吳耀林取得好。可小國公似乎話中有話,其言外之意,老臣想了一夜也不明瞭。今日老臣倒想問一問武國公,這小國公說的好,那究竟好在何處?”

吳丞相說道最後,聲音更是極爲洪亮,似乎是在向武國公質疑。

此時此刻,在天陽殿極爲安靜,一衆大臣包括林萬君,都看着武國公的反應,場面的氣氛一下子就凝重起來。

“呼~”

突然一聲輕鼾打破這凝重氣氛,衆多大臣一時之間有些哭笑不得,甚至林萬君都不自主扯了扯嘴角。

“你……”吳丞相此時終於,再也保不住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了。狠狠看了葉老爺子一眼,緩緩開口道:“武國公!常言道:養不教,父子過。一國之公後輩兒孫,盡是一些脾性惡劣之徒,有辱國公之名!”

呼~

這一下天陽殿一下子靜的可怕起來,接着一股沉重的氣勢,以武國公爲中心開始蔓延開來。這讓在場的衆多大臣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

這場景就彷彿一頭沉睡已久的兇獸,正在慢慢甦醒一樣,帶着一股讓人膽戰心驚的氣勢。

離武國公最近的林萬君,此刻心中如驚濤駭浪般洶涌起來。

這樣的神情,這樣的氣勢,多少年沒見了?記得上一次葉叔出現這樣的情況,是當時武哥被一羣亡命之徒圍攻,險些喪命的時候。林萬君一想起這事,全身更是打了一個冷戰!

林萬君所想的武哥,便是葉一鳴的父親葉武!當年在他與葉武十七八歲的時候,心高氣傲,年輕嘛,難免衝動,便不聽人勸告,兩人硬是前往一羣亡命之徒集聚地,斬殺惡徒,想來一個快意恩仇的俠客行。

可最終在林萬君快要命喪那些惡徒刀下的時候,葉武硬生生的替他當下了一刀,結果當場就因失血過多昏死過去,讓一路狂奔而來的葉向天看見,還以爲自己兒子死了。然後林萬君就看見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那時的葉向天發狂了,全身涌現出一股血紅的力量,接着一陣彷彿來自地獄的氣息突然涌現,慘叫不停的響起,然後林萬君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因爲就在葉向天發狂的時候,林萬君因爲受傷過重也暈了過去。

當他醒來後,林萬君發現所有的亡命之徒,都全部斃命!無一生還,而且還都是被砍成肉泥的那種死法!真正的屍骨無存!

現在這一幕與當年何其相識啊!林萬君怕了,真的怕了!他倒不怕自己被殺,因爲就算是發狂當中的葉向天,也不會傷害自己,但這些大臣就不行了。誰知道等一會這些大臣會變成幾塊啊!

這一刻,林萬君發現自己,心中是那樣的痛恨吳丞相!

“呵!”就在林萬君閉眼不忍看見慘劇發生的時候,一聲輕笑傳了過了,吸引了衆人的目光。讓這沉重的氣勢一滯,隱隱有些減弱的趨勢。

林萬君睜眼看去,發現出現聲的正是葉一鳴,不由的舒了一口氣。如果在場的有人能阻止葉老爺子發狂,也就只有他那寶貝孫子了。

葉一鳴不知道此刻的林萬君,正在爲逃過一難而感謝他。因爲葉一鳴腦中現在只是迴盪着一句話。那就是養不教,父子過!

這句話對別人來說,或許多多少少還可以接受,但作爲前世一個在無父無母的環境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孤兒。這一句話無疑是葉一鳴的逆鱗!

“吳輝!你這老匹夫!”當葉一鳴怒氣達到了頂點時,終於忍不住開口對吳丞相罵道。

這一聲可謂有驚天之舉啊!吳輝那是誰?一國丞相!百官文官之首!更是當朝太傅!可現在竟然被一個十八歲少年,罵作老匹夫!這不是驚天之舉,那是什麼?

葉一鳴這一聲老匹夫,讓在場的衆多大臣,一時間忘記了那沉重的氣勢,都紛紛張着嘴目光呆滯的看着葉一鳴。

林萬君此刻也傻眼了,不過更加讓他吃驚的是,在葉一鳴這一句老匹夫後,那股沉重得讓人膽戰心驚的氣勢,也如同潮水般退去。這讓林萬君終於鬆了一口氣,可隨即林萬君又頭疼起來了。

因爲葉一鳴這混小子,竟然當着衆多文武百官的面,罵吳丞相是老匹夫。這可有點難收場啊!

“你……”吳丞相還是第一次被人罵作老匹夫,一時之間有些不敢相信,指着葉一鳴一時語塞。

“你什麼你!本大少罵的就是你怎麼了?”既然都已經罵了,那葉一鳴索性就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似乎終於接受了這實現,吳丞相怒道:“你這不知禮數的黃口小兒,目無尊長簡直是無法無天!”無奈這吳丞相畢竟乃是一名文人,就算是罵人,也是文縐縐的,讓人聽着有些難受。

葉一鳴氣極反笑,道:“我目無尊長?我無法無天?我不知禮數?那我敢問一聲,以丞相的眼界與知識,丞相對禮數有何瞭解?而丞相的禮數又是如何?”

“哼!無知小兒,老夫乃當朝丞相,百官文官之首,更是當今聖上與太子的太傅,你一個紈絝子弟居然與老夫講禮數?”此時吳丞相臉上的表情,除了不屑還是不屑,彷彿葉一鳴在做什麼愚不可及的事情一樣。

葉一鳴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個勁盯着吳丞相看,直到吳丞相被葉一鳴盯着有些不自在,纔開口道:“也罷,今天就要老夫來給你上一課,給某人做一個榜樣!”說着,吳丞相還瞄了瞄葉老爺子一眼。

“聖人有云‘道、德、仁、義四德,因禮而生,亦爲禮所束。’此爲四德之禮!”

吳丞相話一說到這,便被葉一鳴毫無顧忌的打斷了。葉一鳴不耐煩的說:“丞相大人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吳丞相本來就被葉一鳴突然打斷,有些不滿,聽見葉一鳴這樣回答,吳丞相怒極反笑,道:“呵,你知道?哈!那你說說看!”說完,吳丞相看向葉一鳴目光,更加輕視了。

你一紈絝子弟也會明白這些道理?哼,如果你真的明白,那老夫怎麼多年來的聖賢之書,不就是白讀了!

葉一鳴似乎看透了吳丞相此刻的想法,心中一樂。哼,小樣!這玩意我十五歲就會被了,我難道還會怕你?

“從丞相大人你剛剛的話,我可以說成是,‘道德仁義,非禮不成’,這樣丞相大人可有異議?”一說完,葉一鳴就面色得意的看着吳丞相。

這麼可能?吳丞相聽了葉一鳴所說的句子,心中十分震驚,因爲這句‘道德仁義,非禮不成’,完全可以把自己剛剛說的四德意境,體現的淋漓盡致。

蒙的,對!這肯定是他蒙的!

看到吳丞相的表情,葉一鳴就知道他現在的想法,葉一鳴沒有停頓,又立馬說道。

“道德仁義,非禮不成;教訓正俗,非禮不備;分爭辨訟,非禮不決;宦學事師,非禮不親;班朝治軍,蒞官行法,非禮威嚴不行;禱祠、祭祀、供給鬼神,非禮不誠不莊。是以君子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

葉一鳴說完後,就朝吳丞相大聲喊道:“丞相大人,不知我這黃口小兒所說的是否有誤?”

葉一鳴這段話一說完,現在的氣氛就立馬爆發了。滿朝的文官細細品味,這文中句子的意境。就連吳丞相也已經忘記與葉一鳴的衝突,不停的小聲這嘀咕着什麼。

那些武官雖然對葉一鳴這一句話,不是明白的的很透徹,體會不到那字行當中意境,但他們從那些文官臉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葉一鳴念出的這段文,很不一般。

葉老爺子現在早就沒釣魚了,看着自己那孫兒,目光透露着驚喜!

哈!沒想到這小混蛋還有兩下嘛!不愧是我老葉家的種!哈哈哈哈!

林萬君看着葉一鳴心一陣感慨,看來當初跟武哥定的娃娃親,也不是很壞嘛!這小子現在看來還不錯!長久以來,這還是林萬君第一次覺得,葉一鳴是一個不錯的女婿!

“是以君子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退讓以明禮……”吳丞相嘴中唸叨着這句話,心中更是有如翻江倒海般的複雜。

葉一鳴見此,冷冷一笑,走到吳丞相面前,說:“丞相大人我這還有一段句子,請您品味一番,怎樣?您要聽嗎?”

雖然知道葉一鳴,接下肯定沒好話要說,但吳丞相依舊還是紅着眼,低吼道:“說!老夫會慢慢品味的!”

哼!

心中冷哼一聲後,葉一鳴便開口說道:“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獸。今人而無禮,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乎?夫唯禽獸無禮,故父子聚麀。是故聖人作,爲禮以教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別於禽獸。”

葉一鳴每說一句,吳丞相的臉色就差幾分,等到葉一鳴說到‘使人以有禮,知自別於禽獸’時,吳丞相就如同遭雷擊一般,全身一震,臉色頓時煞白,身體更是連連向後,退了好幾步。

知自別於禽獸!

好一個知自別於禽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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