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骨兒想要上前,用柔弱肩膀攔住大夥,但猴子卻早早伸手攬住她的腰,腳步一點飛天而起。
這一幕註定會讓這個山村所有村民畢生難忘,也註定會讓魚骨兒銘記一生。
猴子腳下不曾踩上一片雲朵,但虛空卻承載了他的所有重量,也包括他懷裡女孩的重量。
東方破了曉,陽光將他襯托得像是一個神仙。
他停在弓箭射不到的高度,俯視着下方瞠目結舌的村民,緩緩開口道:“那個人不是我殺的,我會去找出罪魁禍首,證明我的清白。”
說完,他不再理會下方的種種叱喝,轉身朝着大山走去。
一步即是百丈。
對於村民而言,輕功水上漂已經是不可思議,而他這漫步虛空,則成了天方夜譚。
魚骨兒嚇得死死摟着猴子的脖子,不敢睜開眼,直到猴子輕輕開口。
“可以下來了。”
魚骨兒聞言,沒有急着鬆手,更沒有大着膽子睜眼,語氣結巴道:“我們現在是在天上,還是在地上?”
“地上。”猴子回答得乾淨利落。
魚骨兒這纔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但立刻又閉了上來。
“真沒事了,下來吧,我脖子快被你抱斷了。”
猴子有些無奈地說着。
魚骨兒聞言,緊張地嚥了一口唾沫,然後腳掌往下探了探,軟硬皆備,有毛,她如同觸碰到電流一般縮了回去,雙腿夾在了猴子的腰上。
姿勢怪異,且很不得體。
“你騙人,沒到地上。”
她慌張且生氣,以爲猴子騙她。
猴子翻了個白眼,“你踩得是我的腳。”
“啊?”魚骨兒聞言,鬼使神差地睜開一隻眼,低頭一看,果然到了地面。
而自己先前踩到的,還真是對方沒穿鞋的腳掌。
她有些羞愧。
猴子又正好開口,“下來吧,你挺重的。”
魚骨兒這才發現自己掛在對方身上的姿勢,很不淑女很不矜持,她臉蛋頓時紅到了耳根,雙手雙腳一鬆,往後跳去。
但她又不是什麼武林高手,也不會有什麼好的輕功,這一跳下去,腳下一個趔趄,直接往後栽了去。
她剛剛羞紅的臉蛋瞬時嚇得慘白,所幸在她以爲自己要摔下去的時候,猴子一隻手探了過來,將她的腰穩穩摟住,接着往回一推,她的身子總算是站直了起來。
她拍了拍胸脯,穩定了一下情緒,突然發現猴子直勾勾地看着她,她心底不禁一慌,手指背在身後,抓住一處衣襬邊繞邊緊張道:”你這麼看着我幹、幹什麼?”
猴子聞言,沉默了一下,隨即便道:“爲什麼會相信我?”
“額,這個啊……”魚骨兒聞言,緊張的心鬆了一下,道:“我覺得如果你是個壞妖怪的話,我早就沒命了,所以……”
“就這麼簡單?那你也太容易相信別人了。”猴子納悶。
魚骨兒搖了搖頭,目光堅定道:“還有直覺啊,直覺告訴我,你不壞。”
“直覺?”
猴子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隨即便將目光看向四方,皺眉道:“他們說的碗子山在哪兒?”
“在對面,咱們現在待着的這座山叫龜盤山,左面叫茅草山,對面就叫碗子山。”
魚骨兒舉一反三的回答道。
猴子聞言,點了點頭,然後伸手就來抱她。
她嚇了一跳,往後退一步,紅着臉道:“你、你要幹嘛?”
猴子無語道:“你那個大壯哥的遺物是在碗子山發現的,咱們得到那裡去找線索。”
“額,這樣啊。”
魚骨兒頓時明白自己多想了,臉色有些尷尬。
猴子衝自己的手臂努了努嘴,道:“還不上來?”
魚骨兒聞言,紅着臉走了過去。
猴子將她攬在懷裡,腳步如登天梯,踏上虛空。
大概是有了先前的經驗,魚骨兒這次膽子稍微要大了一點,雖然還是用雙手牢牢抱着猴子的脖子,但起碼敢睜開眼睛了。
她看着腳下青山綠水瞬息倒退,又看着頭頂白雲搖搖曳曳,不由一陣心馳目眩。
以至於當他們落下山腰的時候,她竟然有一絲意猶未盡。
不過這也難怪,天下凡人,誰不想如飛鳥般橫渡虛空?
從猴子身上下來後,她便四處張望了起來。
雖說她不會打獵,但偶爾也會跟着村民上山採些野菜,除了因爲村裡祖訓說龜盤山有邪祟去不得以外,碗子山和茅草山她都來過不少,所以對路途也很熟悉。
“他們說找到大壯哥的遺物是在半山腰,也不知是在山道上還是在荊棘叢林裡。”
魚骨兒四下望了一眼,有些茫然,轉頭看了看猴子。
猴子自打到了這裡,眉頭就沒舒展開來過,正在她想說分頭找找的時候,猴子卻一把拉住她的手,道:“跟我來。”
魚骨兒還沒來得及問怎麼了的時候,就被猴子一路拉着,鑽進了旁邊的小樹林裡。
樹林裡有很多帶刺的草木,如果不帶把鐮刀開道的話,這一路進去肯定少不得要刮刺出一身傷來。
不過還好有猴子在前,他的手比鐮刀還要厲害,所過之處,所有荊棘刺木都被他扯了個乾淨。
猴子走着走着,突然在兩顆樹木的中間停了下來。
這兩棵樹相隔大概也就二尺距離,差不多夠讓一個肩膀寬大的成年人走過去。
魚骨兒見猴子蹲在了兩棵樹的中間,不由好奇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猴子鼻子抽了抽,道:“你有沒有聞到妖氣?”
“啊?妖氣是什麼味道?”魚骨兒一臉茫然。
猴子這纔想到她一個凡人,怎麼可能嗅得到妖氣。
他蹲在兩棵樹的中間,左右觀看,並且伸手在上面摸了摸,放在鼻尖嗅了好一會兒,才臉色凝重道:“繼續往前走吧,你大壯哥死的地方應該不遠了。”
“哦。”
魚骨兒點了點頭,神色有些哀傷。
猴子帶着她一路走走停停,最終還是到了村民說的地方。
那地的弓箭和柴刀已經被帶了回去,原地除了剩下一些掙扎出的腳印外,還有一些染血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