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另一種勇氣

也許這樣的性格會貫穿凌雲的一生,而且很難改變。在先天的基因主要作用和後天的環境次要作用下,人的性格其實是定型的,命運則在不同境遇的安排下探測着熱的性格對於自然的反應,然後選擇一個合適的方向進行相當緩慢的進化和自然選擇,這就是造物的能力,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基礎上緩慢形成,有簡單到複雜,由低級到高級。

當然,上帝之手擁有改變基因的能力,但是凌雲不確定在對自己施展了上帝之手後,是否還能保持原來的心態和性格。這就象是一個擁有高明醫術的醫生,可以把病人治療痊癒,但是卻無法治癒自身的頑疾。

如果前方是衝鋒陷陣,哪怕是面對奧斯威特等超級強者,凌雲也不會有絲毫畏懼,在經歷這麼多艱難險阻之後,少年早已經成長爲可以獨當一面擁有極高身心智慧的超級強者,而不是初出江湖的菜鳥,何況經歷的險惡多了,心中自然而然會覺得一切都無所謂。這不是有沒有勇氣的問題,而是考驗的低點與高點的問題。

但是在情感問題上,凌雲始終覺得自己做不到如異能一般這樣堅毅果斷,他不怕別人對他壞,就怕別人對他好,而當好已經成爲一種負擔甚至影響到她人的時候,凌雲還是因爲感情問題覺得難以決裂的割捨。不過好在他也是吃一塹長一智,在香港之行惹到小柔生氣導致兩人分開後,凌雲在感情上也成熟了很多,否則今天在李玲玲面前,他仍是無法當面說出剛纔的那一番話。

聽見凌雲的話裡承認了自己,同時委婉的拒絕李玲玲的情意,小柔頓時喜上眉梢,向玲玲一挑眉毛,那意思是說,凌雲都這麼說了,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她少女的心思其實單純得很,只要順和心意,馬上就表現出心高彩烈的樣子來。

聽到凌雲的話,玲玲的神色頓時變了,她微不可聞的輕嘆了一聲,幽幽的說道:“雲,難道你不喜歡我嗎?還是說,你上了大學以後,有了新的女友,就把過往曾經喜歡我的感覺淡忘了?你難道忘記了麼?你還給我寫過思念的情書,那些情話我至今都還清晰得記得,要不要我一句一句當着你新女朋友的面念給你聽?呵呵,從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呢?我這個可憐人,也只能在你凌雲公子背棄的目光下可憐的躲在角落裡飲泣了。”

說着,玲玲的眼圈突然紅了,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兩行晶瑩的清淚,輕輕就從眼中花落。神情一下子變得幽怨起來,帶着如泣如訴一般的憤恨,以及看着凌雲那充滿複雜感情的目光,像極了一個被負心男友放棄的女友,她苗條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哆嗦着,似乎在極力控制內心複雜的情感。

凌雲有些發矇的看着她,只覺得大腦再次短路,玲玲的反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的確給玲玲寫過情書,也表達過思戀之情,但是這正是兩人起衝突而凌雲獲得異能的初始緣由,當時的李玲玲並沒有接受他的感情,還狠狠的侮辱了他一次,這才牽涉出後面一連串的變化,如果玲玲在看到情書後接受了他,那麼說不定兩人此刻已然在熱戀之中了。

“玲玲,你別這樣好嗎?你說的這些都過去了,何況我們根本沒有……我們不要再談過去了好嗎?你好像變了呢?對了我還沒有問你怎麼會出現這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凌雲一邊無奈的說着一邊試圖轉移話題,同時不由自主的看了小柔一眼,有些心虛的想看看女友的表情。他可從來沒有跟小柔提起過自己在高中時期暗戀過李玲玲的事情,一來事情早已經過去了,二來小柔也不知道他過去的經歷,所以凌雲倒也無須跟女友畫蛇添足般的說明這些。

即便再不懂感情,凌雲也知道絕對不能在一個女孩面前提起另一個女孩,否則很容易惹來殺身之禍,尤其在女友還是個強大異能者的時候,就更不能提起了。何況他自認爲跟李玲玲也沒有什麼,以前是暗戀過她,可那只是以前,兩個人又沒真正處過,而小柔也不是野蠻女友,自然不會嚴刑逼供,逼問凌雲此前到底有多少女人,小學中學幼兒園的刑訊。

這一看不要緊,凌雲正好看見小柔有些懷疑的目光向他瞧過來,看到李玲玲說得傷心欲絕,不象作僞的悽然模樣,小柔的心也不禁七上八下起來,熱戀時期的少女是最敏感的,雖然享受着愛情的甜蜜,但是同時也對情郎充滿了擔心,儘管對凌雲抱有信心,小柔的心也不禁有些忐忑,驚疑不定的問道:“老公,她說得到底怎麼回事?你以前喜歡過她?”

凌雲硬着頭皮咳咳的咳嗽了兩聲,他委實不願意在小柔面前提起以前喜歡過李玲玲的事實,儘管現在早已經沒有了原來暗戀的感覺,但是以凌雲的性格來說,能不提起當然還是不要提起的好,何況還是在玲玲和小柔面對面站着的時候說起以前的感情私密,這讓凌雲感到無與倫比的難受和尷尬,彷彿把自己放到了爐子上烤一樣,感覺糟透了。

“雲,你怎麼不說了?你難道不想在你的新女友面前承認以前高中時喜歡過我嗎?還是你已經在享受新鮮的甜蜜愛情,而要把過去清零,我只想讓你承認,你過去喜歡過我,有那麼難嗎?”玲玲悽然的看着凌雲,輕輕的說道,她的話猶如一把尖利的匕首,直刺凌雲的最心裡,頃刻間讓凌雲感到無比的生疼,。

“玲玲,我承認我過去是喜歡過你,可是那都是過去了,我們現在的變化很大,境遇也都不同,不能總把過去提出來,何況隔了這麼長的時間才遇見,你怎麼不問問我的近況,怎麼淨談這些讓人覺得難受的問題呢?”凌雲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的大腦變得清醒起來,他濾清了一下思路,最終還是誠懇的說出了自己心裡想的話,如果是在以前,無論如何凌雲都說不出來,但是現在,凌雲必須要照顧小柔的感受。

“雲,我知道,你只是在恨我,恨我拒絕了你,恨我把你給我的情書當衆唸誦侮辱你,你是在報復我,你很聰明,你用了一種特別的手段淡忘我來報復我,然後再用時間,讓我再慢慢的喜歡上你來折磨我,你不是刻意的,但是你在不經意之間做到了這一切,你讓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你,我爲了當時我衝動的舉動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從你離開我的時候,對你的思念就一直折磨我,你真的很狠毒……雲。”玲玲幽幽的說道,每一句話,都象是重錘一般,重重的擊打在凌雲的心上。

凌雲深深的嘆了口氣,知道自己無法再和李玲玲溝通下去,難道非要逼着他象斷絕關係一樣的當着面對着李玲玲喊道:“我原先喜歡過你,可那是原先,現在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少在那裡自作多情,請你走遠一點。”

別說玲玲是他的好朋友,是可以完全交心的那種關係。就算不是,凌雲也無法當面說出這麼決絕的話,他的心始終是軟的,在面對昔日好友的深情表白中,凌雲唯有沉默,他的內心,是希望玲玲能夠明白這種含蓄的拒絕而不是清楚的抗拒,無論怎樣,凌雲都不想太傷這個女孩子的心,他已經有了小柔,心裡面便無法容納下任何人。只是現在的凌雲,還無法做到堂堂正正的對着玲玲說不,凌雲在不忍心與盤桓之間取捨着自己的道路,內心裡反覆掙扎矛盾着,缺乏那一種毅然而然的勇氣。

小柔看看凌雲,又看看玲玲,微妙的神色間不禁微微帶了一絲黯然。敏感的心潮也不由得澎湃欺起伏起來,她雖然知道凌雲只對她一片癡心,而且凌雲也當着玲玲的面承認了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但是小柔依然覺得有些傷心。

她非常瞭解凌雲對待感情的被動,這個心上人哪裡都好,就是不懂得怎樣處理感情,似乎一到有女孩子對他心儀時,他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完全沒有勇氣拒絕只會逃避,雖然現在凌雲已經進步了很多,也知道在別人面前維護自己的面子,可是小柔還是希望凌雲能夠堅決的對着除了她自己之外所有女孩子說不,而不是象現在這樣溫言軟語的婉拒,那樣纔會讓少女感到真正的開心。

實際上在任何一個熱戀的少年或者少女心中,都是想讓自己成爲對方心中的唯一,心裡有兩個人或者更多,只會讓深愛的人深深的傷心和不滿,沒有那種可以完全對對方擁有其他親密異性朋友而不感到絲毫不爽的人,如果有,也只能說他或者她本來就不在乎。

感情的世界是自私的,也是唯一的。在小柔的心裡,只有唯一的凌雲,纔是真正的凌雲,哪怕凌雲有萬分之一的分心,也不是少女心中完美的情郎。

真正屬於我,就只屬於我。小柔輕輕的說着。

凌雲身體猛然一震,頓時看到了小柔黯然神傷的神色,臉上頓時露出無比難過的神情,彷彿一把冰寒的剪刀狠狠的戳進心口裡,突然就有撕心裂肺的心痛,那是說不出來的窒息和無法喘息的感覺,這個女孩的一舉一動,都讓他感到無與倫比的牽掛和惦念,看到心愛的人不開心,凌雲的心猛然就跌落下來,彷彿比小柔本身更加難過一樣,他捂着胸口,大踏步的走過去,一把握住了小柔的手,跟着輕輕一拉,把她整個人都拽到了自己的懷裡。大聲說道:“小柔,我愛你。”

小柔委屈而幸福的匍匐在他的懷裡,鳳眸裡已經噙滿了珍珠般的幸福淚水,即便是被天眼會追殺逃亡的日日夜夜裡,少女也從來沒有覺得這般難過,將近二十年的人生,從沒有接觸過感情的女孩子,終於第一次嚐到了爲情所傷又夾雜着無限甜蜜的滋味,那是一種複雜而又難言的情緒,讓人神魂顛倒而又不由自主的失落,在情感方面,哪怕小柔已經成爲高高在上的異能者,也不得不受到感情的困擾。異能者強大的地方在於力量,力量或許會改變很多,但是絕不會改變作爲人的本質,而感情,始終的人類的本能之一。

凌雲輕輕的撫摸着她的秀髮,無須再用什麼甜言蜜語來安慰心愛的女孩,行動已經證明了一切。玲玲咬着嘴脣看着眼前這一切,亮若秋水的眸子裡閃爍出亮晶晶的光芒,哪怕是她再怎麼想讓凌雲的心向自己靠近,但是凌雲的舉動已經是一種無聲的語言,化成無名的含義,深深的進入到她的內心深處:小柔纔是我的女朋友,對不起。

“凌雲!”玲玲沉默了半響,忽然象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清朗的叫道,語氣裡有着一種一往無前的決心。登時讓凌雲和小柔不由自主的同時向她看去。

“你又要做什麼?”凌雲半擁着小柔,眉頭皺着問道,他已經用行動說明了一切,就是不想對玲玲說出那句決絕的話,如果玲玲稍微識相的話,此刻就應該默默的讓開道路,用微笑祝福他們,而不是選擇再苦苦相逼。

“我不做什麼,既然你已經選擇小柔,我當然只會祝福你們。”玲玲落寞的說着,神情忽然變得無比的看到懇切,“我只是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我知道你不愛我,你只愛她,所以我不會再逼你什麼,也不會打擾你們,不過,雲,念在我對你癡心一片的分上,我只求你在你的心裡留出一小塊位置給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塊,可以嗎?”

凌雲默默的看着她,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哀求的語氣,尤其是玲玲的軟語哀求,顯然玲玲已經不抱任何幻想,所謂在心裡給她留一小塊地方也只是一種精神上的寄託,無論從任何角度來說凌雲都不應該拒絕,哪怕只是暫時假裝答應下來也是對少女的一個安慰。但是此情此景,凌雲的心裡忽然升起一股明悟,一股奇異的感覺頓時如同醍醐灌頂般讓凌雲突然明白了自己在情感方面的軟弱,而現在,就是克服這種軟弱的最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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