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茶杯喝了幾口,感覺着那位投注在自己身上許久沒有離開的目光,徐澤微微地抿了抿嘴,然後放下茶杯,臉上露出了一絲謙恭的微笑,着看向對面的那位,道:“如果您……想問什麼,那麼請問吧!”
“好吧……你這小子……就別在我眼前裝什麼純良恭順了……”老人家緩緩地嘆了口氣,看着對面這個看起來似乎是一個恭敬而謙遜的後輩的傢伙,還有這般的言語,無奈搖了搖頭,笑罵道:“收起你那副溫順小土狗一樣的模樣,老實答話!”
“哎……您看出來了,就該早說啊……看我這累的!”徐澤這人也是向來順驢下坡的主,那位這話一出,立馬就嬉皮笑臉地現了原形,原本筆挺坐着的姿勢,一下便軟塌了下去,然後還一臉委屈的無奈笑道:“在別人面前,我得正正經經的擺出威嚴軍方重將的樣子,這在您面前,就沒必要擺了,誰到您面前都是這副模樣,我覺得您看着也煩……”
“是啊……當然煩,但是誰又敢像你一樣,在我面前裝溫順純良偏偏看起來假得不得了?看着我直泛膩歪!”老人家說着說着俯下身去,竟然從桌子的抽屜裡拿出一個小罐子,然後又摸出一個小瓷瓶子和兩個杯子一個碟子,走到徐澤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將東西擱下之後,在徐澤好奇的目光中,小心地打開罐子,抖了抖,竟然是從這小罐子地倒出一碟子脆脆的椒鹽花生來。
然後又拿起小瓷瓶拔開那小軟塞來,輕輕地替兩人倒了兩杯醇香撲鼻的老酒。
看着老人家的動作,徐澤本欲接過瓶子,自己來倒,但是見得老人家那專注的模樣,徐澤心頭一動之後,眨了眨眼睛,然後沒有做聲,只是看着老人緩緩地將兩個酒杯倒滿之後,滿足地嘆了口氣。
端起杯子,看着徐澤,老人家滿眼的感嘆:“很久沒有跟人這般喝酒了……”
徐澤這時臉上那原本懶懶的笑容也早已經收起,端起杯子,與老人家輕輕地碰了一下,然後點頭道:“我陪您……”
“吱……”老人家仰頭乾掉一杯,臉上露出了一絲相當滿足的模樣,放下酒杯,然後伸手捏起一粒花生米,丟到嘴巴里,嚼了嚼然後看向徐澤笑道:“醫生不讓我喝酒,也不讓我吃椒鹽花生米,說什麼對心臟不好……可是人老了,就總想有點念想,偷偷藏了一點,誰也不告訴!”
說到這裡,老人家似乎是突然想起一事,看着徐澤呵呵笑道:“對了……你以前也是醫生,不會不讓我吃吧!”
徐澤這時倒是面容恭順,絲毫沒有了首先那般的做作之意,微笑搖頭道:“您想吃就吃……我保您長命百歲!”
老人家微微地一愣,看了徐澤一眼之後,笑了……道:“人活那麼長做什麼?我現在也快七十了,話說人到七十古來稀,我再過一年多便也可以放下擔子了,到時候修養個幾年的也就差不多了……要求太高了,這是自己給自己添煩惱。”
徐澤不語,只是提起小酒瓶,再給老人家滿上一杯。
“你小子……有想法、能鬧騰、也有資本……過得比我們好啊!”老人家滿意地端起酒杯,再次喝了一口,只是這次沒有一口乾掉,只是小小地抿了一口,然後看向徐澤道:“而且你總是能讓人出乎意料之外,讓人次次震驚……這讓我這老傢伙,越來越看不透你了!”
徐澤微微一笑,也端起酒杯,輕輕地喝了一口,然後笑道:“有很多時候,我也看不透我自己,但是人在世上,就總有些或着或那的事情,需要去做……而有些人運氣好,就能夠什麼事都能做到很好,有些人運氣不好,就難以事有所成……”
說到這裡,徐澤看着老人家微微一笑,道:“很明顯……我是那種運氣好的人,有過一些常人難以想象的機遇,所以我能夠做得比一般人要好,而且是好很多那種……”
“嗯……所以,也就更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徐澤端着酒杯,微微地笑着道:“我知道很多人都很疑惑,但是有些事,您知道……不好說的!”
“當然……您也知道,我這個人總體來說還算是個好人,對民族和國家來說,也算是盡心盡力……雖然說有時候不太喜歡守規矩,但終究還是很老實的一個人……我想,這應該也是您一直以來都寬容我的主要原因!”
聽得徐澤的言語,老人家若有所思地緩緩點了點頭,端起酒杯慢慢地又喝下一杯,良久之後,纔看着徐澤,緩聲地道:“我也老了,再扛一年擔子,便要退下來了,所以……你自己要多多注意一下,雖然你這兩年在軍方那一塊,盤得很穩,甚至佈局也很大;”
“但是我老了,覺得你還不錯,做事也還算有分寸,所以我便也不想問太多;只是你要記住,只有一年時間了,你的性子終究還是要收斂一些,做事低調一些,要知道除了我這樣的老傢伙,以後大概沒有人會如此任隨你的……”
看着老人家那漸漸有了些昏黃的眼瞳,徐澤點了點頭,端起酒杯,對着老人家道:“我敬您!”
“好……最後一杯了,雖然醫生的話不能全聽,但是也不能不聽……我今兒也算是放肆夠了……哈哈…….”看着徐澤認真點頭的模樣,老人家笑着端起酒杯,與徐澤輕輕地碰了碰,然後滿意地仰頭幹下。
從懷仁堂出來,便已經是下午快五時了,與老人家談過話之後,鬆了一大口氣的徐澤,看了看手錶,然後便撥通了林雨萌的電話,問她在哪裡……
林雨萌下午倒是一直在酒店休息,並沒有外出,當然,也是在等待着徐澤的電話,她可不想錯過與阿澤哥哥一起吃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