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一根菸，快活似神仙，直到他美滋滋地在餐廳抽完。才聽到一個帶着笑意的女聲：“閣下，你好，我可以坐這裡嗎？”
一位大約五十歲的白人婦女，和一位年輕帥氣的男子，已經靜靜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
“請坐。”秦遠峰做了個請的手勢：“珍妮？”
“是的，您在美國見過我姐姐，閣下。”珍妮和男子微笑着坐了下來，禮儀優雅挑不出一絲錯誤：“聽說您要回上海，我今天上午才接到姐姐的急電，生怕您離開，特意來酒店找您，還請原諒我的冒昧。”
“無妨。”秦遠峰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對方，珍妮就如同她姐姐一樣，得也很相似。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針織衫，這件針織衫非常，一直下延到她的小腿附近，一朵梵克雅寶的珠花成爲胸口的一抹亮色，正中間是一顆小指頭大小的鑽石，花瓣是紅藍雙色寶石，看一眼就讓人過目不忘。
身邊站着的是一位看起來只有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相貌英俊得讓同爲男人的秦遠峰都感覺嫉妒，彬彬有禮的態度，含而不露的笑容，看到秦遠峰看向他，站起來微微鞠了一躬。
“請容我自我介紹。”男子伸出一隻手來，笑的如同太陽普照大地：“湯姆.羅傑斯。”
秦遠峰和他握手的手頓了頓，對着珍妮的方向不動聲色地擡了擡眉，珍妮笑容依舊，下一句話，徹底證實了他的猜測：“吉姆.羅傑斯正是他的叔叔。”
秦遠峰笑着鬆開了手，吉姆羅傑斯……他的名字已經不需要什麼外號，70年，和大名鼎鼎的金融大鱷喬治索羅斯共同組建了量子基金，80年，帶着一千四百萬美元離開，隨後開始了自己的投資之旅。並且成功地將個人資產積累到了上億美元。是真正的億萬富翁。
但是……他不夠格。
秦遠峰笑的很平靜。羅傑斯上億美元的積累，幾乎70%是靠着股票，他沒有巴菲特著名，但是對股票市場的認知度卻絕對不低！甚至造詣高得讓人髮指！然而，如果是他自以爲自己就能夠成爲秦皇朝的大戶，那絕對不夠資格。
百億美元的融資，一億美元根本算不得什麼，單槍匹馬的羅傑斯就算傾盡老底能吃掉自己多少股票？換算到中國能鋪完幾個市？恐怕半個省都邁不出去！
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同樣熱情地爲兩人點了咖啡，如果珍妮的妹妹連這都分不清，自以爲是拉到了大戶，這樣眼界狹小的合作伙伴，他不介意換到別的銀行。
“秦先生，久仰大名。”湯姆的笑容非常具有親和力，秦遠峰惡劣地想到，私底下這人不知道給多少女人留了種：“四月一日，到四月二日零點這幾天，秦皇朝可是給全球的宣傳媒體好好地上了一課。手法之高明，實在讓人無比佩服。雖然過去了十幾天，我仍然覺得如同在昨天。”
“運氣而已。”秦遠峰笑着回答。
“我不認爲是運氣。如果沒有過人的膽識，聰慧的頭腦，是考慮不到這一步的……請恕我直言，上市是一個漫的過程，秦皇朝找花旗銀行合作，就是在試探市場，想通過花旗銀行的人脈來初步確定有多少大戶願意吃下秦皇朝的股票。爲此，你不惜在愚人節來了這一針‘強心劑，’你非常明智，因爲你很清楚，只要秦皇朝作品大賣，它必定能像當年超級馬里奧讓任天堂股票暴漲五倍那樣，上市就融資到天數字的鉅款。”
“我們都知道的……上市公司，上市前業績的好壞，名聲的好壞，這是影響它上市融資計劃的巨大槓桿。如果當年任天堂在發行超級馬里奧的時候上市，融資百億都不是問題。你選擇了最爲穩妥，也最有效果的方法，那就是繼續大作轟炸……您成功了，生化危機調動起了全球大部分玩家的胃口，同時……”
“也吊起了你們這些大戶的胃口，對嗎？”秦遠峰笑道。
“我並不算是大戶。”羅傑斯笑着回答：“秦董，與其討論誰是大戶，不如我先毛遂自薦地剖析一下爲什麼我會請求和您見面的問題？”
很有自知之明……這是秦遠峰對他的第一印象，很好……既然你不是大戶，那麼，你背後的人是誰？你是以什麼角色的身份來到這裡見我？
“願聞其詳。”
珍妮適時地站了起來，微微一笑：“兩位聊着吧，我還有些私事要去處理。”
秦皇朝是手，大戶們是針，連着兩者的，就是花旗銀行這條線。它負責將股票推銷到大戶們手中，從中賺取鉅額的佣金，但是如果一位大戶主動接觸秦皇朝，別說她，她姐姐都不適合在場的。
“秦董。”看到珍妮遠去的身影，湯姆壓低了聲音，收斂了笑容：“你可知道，有種職業叫做投資顧問？”
“有所耳聞。”聽到這句話，秦遠峰心理豁然開朗，他總算知道羅傑斯的後人來找他爲什麼了。
是的，羅傑斯的資本根本不夠格吃下秦皇朝的股票，這年代的羅傑斯，能吃掉幾千萬美元的股票就撐死了。然而，他的履歷，他的聲望，有的是巨擘聘請他們作爲投資顧問。
這些，纔是真正的大戶！如同索尼一般，傲立在歐美的擎天巨擘！
“也許在局外人的眼中，上市就是把股票丟進證券交易所，然後等着融資。不過，像秦董這樣的地位，和我這樣的圈內人，都會很清楚地知道，如果這麼做。除非這個公司在之前已經足夠的著名，否則，這支股票就完蛋了。”
湯姆的神色，嚴肅中帶着一抹笑容，說起他的本職，他整個人彷彿喚醒了第二人格，自信沛然，侃侃而談：“只要是商品，就脫離不了宣傳。彷彿這世界上從來沒有任何東西脫離過它……比如，一隻股票上市前，他們的公司會不停證明自己的公司有多麼多麼強大，多麼多麼的有潛力，未來多麼多麼的廣闊……”
他頓了頓，笑道：“這些都是爲了一個目的：給予市場信心，你的公司好，也需要讓所有人知道。大戶們可不是白癡，不會憑藉着承銷銀行的一句話就拍板我要買你幾億股。這種白癡不會存在。承銷商的推薦，他們已經是做過調查，證明這個公司的股票很可能會有較大漲幅，這纔會推薦給那些真正的巨擘。”
“但是，這隻股票會怎麼漲？會漲到多少？誰都吃不準，這就需要不停地給予大戶們信心，讓大戶們‘看到’這公司的實力，不停在公司內部推高對於這個公司的預算。比如蘭博基尼上市，發佈一款熱銷的新車絕對會讓大戶吃一顆定心丸。而放到秦皇朝身上……”
他坐在座位上，微微鞠了一躬，帶着由衷的讚賞神色：“我不得不再次恭喜您……秦董，您在上市之前，做了完美的準備，愚人節這場出人意料的宣傳和之後分公司的公佈……”
他深吸了一口氣，搓了搓手，將修的手指伸到嘴邊呵了口氣，這才謹慎地伸進口袋，拿出一張燙金的名片，壓低聲音說道：“恭喜您，秦董，高盛集團投資部門，已經將年內即將上市的股票，秦皇朝從b級提到了a級，預計漲幅……400%以上……”
“高盛集團投資部門，羅傑斯叔叔正是他們的權威投資顧問。三年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力推一隻股票，再次恭喜您，秦董。”
高盛集團！
秦遠峰看似隨意地從桌子上拈起那張名片，吉姆.羅傑斯的名字赫然在目。但是讓他真正失神的，是他背後的高盛集團。
總資產七千億美元！百年老店！全球五大投行之一！華爾街的真正巨擘！
如果不是五百強企業對於銀行的評分標準有所差異，恐怕前十位全都是銀行！他們手裡有的是美元，有的是金條！比如今年擊敗三井財團的三菱重工，美元能灑滿整個日本港！
高盛銀行，即便在這個日本最後輝煌的年代不如三井銀行，住友銀行，三菱銀行，但是，他手中的金條同樣可以鋪一條從紐約到格林威爾的鐵路！
並且……秦遠峰非常清楚，日本經濟危機，在97年達到頂峰，歐美投行會一舉超越日本，成爲世界第一！
高盛，就是其中之一。全球五大投行花旗，高盛，摩根大通，摩根斯坦利，軟銀，絕非浪得虛名！
這是真正的擎天巨擘！現在的秦皇朝和他們比起來，和這些聚集一國國民資產的頂尖企業比起來，仍然存在難以計數的差距。
就算吃掉秦皇朝所有股票，對他們來說都只是九牛一毛。
這，纔是真正的大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