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暗面。
“呼……”
李儀呼吸綿長,眼神凌厲,筆下一道道魔法弧線肆意橫行,竟是轉意迭出,行雲流水。
刷!刷!刷!
他行筆如電,這一筆筆之間,既有銀鉤鐵畫的剛猛,亦有飄逸淡雅的柔媚,剛柔兼備,揮灑有度。
更爲神異的是,那道道弧線,皆似曲似直,阡陌縱橫間,彌散着一抹虛空和羣星之韻,蒼茫幽秘,高深莫測。
“咦?這是……”
衛紫怡閉目,心神寧靜,卻有一抹異樣情緒涌上心間。
她雖不懂道化武裝,但常年與蒼兕之怒爲伴,聆聽青牛之音,對種種規則意境,也有一番自己的理解。
這一筆筆弧線,輪轉如意,來去自如,竟是如夜空中羣星的儀軌,大道天成,天機莫測!
“星辰的……軌跡?”她心中一怔,有些狐疑,“這具武裝,效仿星辰行跡,究竟是要……”
“放鬆,別胡思亂想。”李儀眼神一動,察覺了衛紫怡的情緒變化,叮囑說道。
“是!”衛紫怡點頭,當即抱元守一,驅散雜念。
李儀點點頭,神情自若,依舊行筆,筆行不斷。
他的筆鋒之上,那每一道魔法弧線,都是繾綣有序,似乎暗合天道運轉,道法自然。
那一道道魔法弧線,爲羣星之軌,看似各自獨立,卻又相互關聯,隱約融匯交織,化爲一片深幽寰宇。
浮光氤氳!
這具弦月脈衝,本是銀白之色,皎潔如月,如今則是色彩斑斕,包羅萬象!
“不得不說,那件補全的掌中天地,不止令我意境暴漲,同樣也是眼界大開。”李儀眼神浮動,心中暗自感慨,“大可演化寰宇,小可偷龍轉鳳,魚龍百變,變幻無定。”
房中寂靜,似乎能聽到時間的流逝,只有筆鋒遊走的“刷刷”之聲。
嗡!
不知過了多久,隨着李儀筆鋒縱橫,一片瑰麗星河驀然浮現,坐落橫空,蒼茫典雅,熠熠生輝!
星輝璀璨絢麗,羣星浮蕩流轉,周天輪迴之間,彌散着一抹難以形容的神秘妙義,幽深莫測。
“嗯?”衛紫怡眼珠轉動,心頭再次浮現驚疑。
她能清晰感覺到,身後的道道魔法弧線中,一股深沉暴虐的力量輪轉游走,猶如遊弋咆號的惡龍,氣機磅礴,力量滔天!
這股力量,通天徹地!
“這是……羣星引力?”衛紫怡不自覺地睜眼,眼睛瞪得滾圓,滿臉駭然。
她清楚,自己身上的弦月脈衝,是來自月之引力。
而這具升階後的武裝,其狂暴力量,則是源自於星辰引力!
一顆星辰即是一個位面,其引力,可謂巨瀚磅礴,倒山傾海!更何況,這具武裝的力量,並非來自一顆星辰,而是無數星辰的引力交織,交互凝聚結合!
其威力,絕對是指數暴漲,可摧城撼山!
而且,衛紫怡隱約有種感覺,這種羣星引力的結合,並非是簡單累加,而是一種截然不同的疊加方式,強大莫測。
“紫怡,別動!”李儀的聲音,忽然響起。
“嗯?”衛紫怡眼神一動,猛然回神。
原來,剛纔她心生震驚,皮膚上竟冒出雞皮疙瘩,顫慄不已。
“是,我知道了。”她點點頭,再次驅除雜念,定心凝神,不再多想。
月之暗面中,時間點滴流逝。
嗡!
幻景流轉,兩人的身外,那一顆顆閃爍羣星,漸漸清晰,不斷膨脹,竟化爲一顆顆巨大星球。
一顆顆星球上,可見雲霓聚散,風雨如晦;又有山脈綿亙,潮汐漲落;甚至,隱約可見叢林橫亙,羣獸奔竄,還有無數星羅棋佈的蠻荒部落!
一顆星辰,即一個世界!
每一顆星辰,都生出磅礴強大的引力,顆顆星辰交互作用,層層疊累,形成一股雄渾沉凝的深沉力量。
這股力量,堪稱至強,可伏虎降龍,可回山倒海,令天穹崩塌,令大地碎裂!
“這,這是什麼力量?”衛紫怡握緊拳頭,壓抑着心頭戰慄,呼吸略重。
譁!
忽然,弦月脈衝的上方,一彎弦月浮蕩而起,幽幽懸空,溢散着清冷深沉的月輝。
這一彎弦月,正是弦月脈衝的魔法靈魂!
它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浮空閃耀,清輝傾灑。
“最後一步了,動作得快!”李儀眼神一凜,心中默唸道。
一筆橫行,電光火石之間,他的動作竟是快了一倍不止,快逾閃電!
他的筆下,那一筆一劃,如雨打琵琶,如魆風驟雨,筆鋒牽拉間,竟生出無數殘影,生滅不定。
那十道接口,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一連接,融合貫通。
剎那間,外層的種種陣列和內層的弦月脈衝,合爲一體。
嗡!
弦月居中浮蕩,無數顆星辰蜂擁而入,充塞於弦月四周,氣息濃烈,閃爍不止。
星辰閃耀,光輝交織,竟是滋養淬鍊着那一彎弦月,令其演化變遷。
片刻工夫,那一彎弦月成長壯大,化爲一顆星球,懸居於中。
這顆星球,似乎是這片星域的主星,不止尤爲巨大,同樣也是一方世界。星辰中,也有風雨雷電,有山河怒海,有萬物生長,有巨獸咆哮,神秘莫測。
嗡!
星河陳列,熠熠生輝。
剎那間,這具弦月脈衝,其魔法靈魂,已由一弦彎月,化爲一片無涯星空!
這量級的變化,可謂是天壤之別!
同一時間,在月之暗面之外,有聖景浮現,其景恢弘壯麗,恍若氣吞山河!
譁!譁!譁!譁!
海面上,一道巨大水柱沖霄而起,不斷向上拔高,宛若滔天!這上行的海潮,竟是違反物理常識,化爲一座擎天巨柱,聳立不落。水柱之中,還能看到游魚乃至海獸逡巡,景緻奇詭,令人心悸。
緊接着,一道緊接着一道的水柱騰起,道道巨柱並列橫陳,恍若一道驚世滔天的海嘯,龍鳴獅吼,汪洋大觀!
呼!
天空之高,竟也有流雲垂落,形成一道道雲之龍捲,直達地面而止,風馳雲卷,氣象磅礴!
天地之間,矗立着無數雲柱和海柱,一派恢弘壯烈,令人目眩神暈。
彷彿,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狂暴引力,將九天之雲拉下,將四海之水拔起,形成這種詭譎恢弘的神秘場景。
聖景——雲垂海立!
……
“這具武裝,名爲羣星重奏。”李儀揉了揉眉頭,心緒放緩,面露微笑。
“羣星重奏?”衛紫怡眼神閃爍,似有所悟。
“這具羣星重奏,其威力強大,殺意酷烈,但操控起來,也並不輕鬆。”李儀點點頭,思索着說道,“我估計,你需要大概半個月的時間,才能真正化爲己用。而在這過程中,我會在旁觀察,感悟其意……”
“半個月?需要這麼久?”衛紫怡聞言,不由一愣。
以往的武裝,她大多僅需一兩天就能明悟透徹,這具羣星重奏,竟需要半個月!
“半個月,已經是比較樂觀的估計了。”李儀笑了。
砰!
衛紫怡徐徐起身,動作輕柔,但身外竟有雷鳴般的尖嘯連綿炸響,驟起驟落,來去極快,相當刺耳。
尖嘯之後,又有咔咔之聲的餘韻,虛空之上,竟出現一道道細小裂紋。
這尖鳴之聲,竟然撕碎了虛空!
“這是……”她眼神驚異,又有些迷茫,表情變幻不定。
……
海邊。
嗡!
衛紫怡撥絃拉弓,長弓指天,弦吟如龍,悠悠不絕,迴盪海天。
她動作標準,神情自若,但竟是有弓而無箭,空弦震響,聲音清麗,迴盪甚遠。
“有點意思……看來,應當差不多了。”
李儀端坐一旁,神情專注,這種看似枯燥的場景,他卻看得目不轉睛。
蓬!蓬!蓬!
不遠處,巨響聲如驚雷炸裂,兩道身影不斷乍分乍合,伴隨着震耳欲聾的巨響,令整座山崖,都是搖晃不已。
這兩人,依舊是何夕和石罡。
每日的海邊之戰,對兩人而言,幾乎成了一種特殊儀式。
終於,這場惡戰拉下帷幕,依舊是石罡略勝一籌。
“石大哥,明天再戰,我一定贏你!”何夕滿臉不服,聲音鏗鏘道。
“這話,你昨天好像說過了。”石罡摸了摸鼻子,調笑地說道,“誒?前天好像也說過,還有大前天,大大前天……”
“哼!”何夕臉上泛紅,輕哼了一聲,“我的雷澤之體,早晚化作真正的無漏真身,會遠遠超過你的!”
兩人交談着,漸漸遠去。
臨走之際,何夕不自覺地,又看了一眼衛紫怡。
不知爲何,衛紫怡的長弓,明明是有弓無箭,卻每每令她感到一種刺痛感,那是一種死亡的恐懼!
這讓何夕心生疑惑。
要知道,裝載無量天淵之後,即使是弦月脈衝,也僅僅只能重創她,要殺死她,那是幾乎不可能的。
但這道無箭之弓,卻給了她這樣的感覺,而且十分強烈。
何夕目光移轉,落在衛紫怡的身外,那一道道橫行生滅的流光之上。
“這光,究竟是什麼?”
衛紫怡神情寧靜,她的身外,是一道道橫行的短短星線,大約只有半指長,流動之際,會突兀揚起,而後突兀落下,形成一道深沉雄凝的脈衝。
這一道道脈衝,節奏不一,律動不同,有些絮亂無章。但隨着時間流逝,這一道道看似毫無關聯的脈衝,正在變得越來越和諧,猶如一曲多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