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排電龍衝向地面時,白鬚道人就踏步走到虛空,雙臂微微呈現出弓形,一道銀白色光波從他袖口反射出去。
老蕭頭縱身躍過石階,落到大殿內。他環顧一週,地面和外面一樣鋪滿了屍體。這些人死狀很是恐怖,渾身肌肉乾癟,像是被一瞬間蒸乾了水分。此時地面橫七豎八佈滿了人幹,四方族將士立刻將整個宮殿搜索一遍,整個七彩宮殿內再也找不到一個活人。
幾個四方族託着一具乾屍脖頸湊到老蕭頭面前說:“族主你看”。
老蕭頭彎腰蹲下去,輕輕撥開乾屍鎧甲,在他脖頸處現了兩顆深可見骨的咬痕。看到這個咬痕,老蕭頭立刻想起了前幾日在峽谷內遭遇的毒屍。它們殘忍嗜血,恐怖的殺傷力至此還令老蕭頭回想起都有些觸目驚心之感。
老蕭頭立刻又俯身下去快翻看了數十具乾屍之後,才確信這些人在死之前先是被毒屍撕咬過。
對於毒屍造成如此荼毒之事,他一點也不意外,只是他想不明白,爲何這一次毒屍竟然不再撕裂屍體,而只是吸乾這些人血精和識氣。
當老蕭頭翻看完最後一個傷口之後,又小心翼翼將戰甲蓋上,命令將士們將這些乾屍挖坑掩埋了。雖說這些人都是七彩宗弟子,卻也都是人生肉長的活人,誰也不忍心看到他們一個個死不瞑目的模樣。
當四方族將士把宮殿內所有乾屍都掩埋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刻鐘,他們重新返回大殿之後時,天色已經昏暗。
暗紅色透過宮殿穹頂射向了那座高高聳立的土丘之上,立刻泛起一圈圈殷紅色霧氣。
老蕭頭十分好奇邁步走到了土丘旁邊,他一開始就在納悶,爲何在這樣一個奢華宮殿內,會存在這麼一個和宮殿格格不入的東西。
老蕭頭湊近一看,才現這根本不是什麼土丘,而是個巨大獸皮。
皮質很結實,就算是老蕭頭以劍奴斬在上面也依舊沒有任何損傷。
老蕭頭十分好奇眼神繞了獸皮一圈,最後在一個角落現一個不起眼的鎖鏈。
他用手指輕微一扣,就聽到一連串嚓嚓聲,接着整個土丘就從中間裂開,一顆銀白色水晶石呈現在衆人面前,那水銀白光潔表面只要看上一眼,就會陷入一種深度迷幻。老蕭頭心中道真禪定,因此在很短暫時間內就恢復了理智,當他看到身旁那些兄弟面露沉迷之色時,立刻屏氣大吼一聲。
四方族將士這才被一聲驚醒,他們再不敢正眼去瞅對面的銀色水晶石,紛紛就地盤膝打坐。老蕭頭則是充滿好奇心走到銀色水晶面前,嘗試用手指去觸摸它。就在老蕭頭手指幾乎觸及那猶如鏡面般光潔表面時,一絲絲銀色波動產生,接着整個平面像是沸騰一般綻放出無數螺旋形狀的構造,那些螺旋就像是巨蟒般繞着水晶向四面八方擴散,很快,老蕭頭視角內已經遍佈了這些螺旋體。
老蕭頭長吁一口氣,禪心篤定,他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這一定是幻象。
可是當老蕭頭以道真禪定境界重新睜開眼睛時,現那些螺旋體依舊還在。
似乎這些螺旋體就是真實存在的。
這怎麼可能?在四元時空怎麼會呈現出三元時空投影,並且這些投影也是四元構造,這也太不符合邏輯了。
就在老蕭頭一臉惘然時,那顆銀色水晶又開始變化,它竟然呈現出極爲複雜矩陣體。它就像是一個無限延展的級立方體,每一個側面都彷彿重疊了無數個級立方體。這種無限重複的細節立刻震撼了老蕭頭。
他現在終於明白了這顆銀色水晶究竟是什麼東西,它竟然是一枚五元級晶體。
它擁有五元級矩陣,比之四方級矩陣足足多處了一個次方的衍化,因此他的展開更加複雜,即便是現在已經擁有了四元視角的老蕭頭,看到這樣一個無限延展巨大矩陣也是束手無策。
當巨大的晶體徹底碾壓了整個梯度時,老蕭頭才終於感知到它不再繼續延展了。
此時老蕭頭視角早已無法移動,他眼睛裡面,還有天道內都被這種無限旋轉的螺旋體給充滿了。那感覺就像是有人在你的大腦裡面吹泡泡,將你思維完全佔據,沒有一絲空隙。
一個膨脹到你無法思維的矩陣,老蕭頭想象都感覺頭痛,更別說從中走出去。他的四元道真此時已經完全處於一種失效狀態,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從一條條螺旋體旋轉的矩陣內穿梭回去,最後回到三元視角,那時他纔可以重新見到銀色水晶在三元視角呈現出來的菱形構造。
老蕭頭無法想象,一個擁有五元矩陣構造的晶體時如何做到將三元投射壓縮成爲一個簡單菱形的。
不過現在他已經無法去思考這些東西,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沿着那些密集到令人指的螺旋體中穿越過去。
穿越螺旋體,老蕭頭經歷過虛無和地門之後,早已習以爲常。擁有了道真和禪心作爲指引,即便再複雜的螺旋體也無法迷惑他的本心。由此老蕭頭經過了數個時辰的穿梭最後終於將四元視角收斂,重新回到了三元視角。此時他還是僵持在拿手指去觸摸銀色鏡面的那一刻。
老蕭頭急忙收回手指,他可不想再一次被擲出去四元視角。
他剛退回幾步,身後十幾雙手就抱住了他的身軀,無數雙關切眼睛盯在老蕭頭臉上。
看到他們,老蕭頭內心立刻涌起一絲感動。他縱身彈起,在他們肩頭拍了怕說:“不用擔心,我沒事”。
聞言,四方族將士緊張的神色才舒緩下來,他們紛紛側目盯着那枚銀色水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鬼東西,竟然把族主都定住了數個時辰。
老蕭頭自然看出了他們的心思,就主動爲他們解釋說:“這顆是五元矩陣晶體,不知爲何被人以一種極其詭異方式壓縮在三元視角下,這才讓我們看起來似乎只是一枚水晶石而已”。
“族主何爲五元矩陣晶體?爲何我們會在幻象內看到無數蟒蛇般穿梭的螺旋體”其中一個四方族將士撓了撓頭皮,一臉疑惑的眼神盯着水晶石問。
老蕭頭想了想又道:“其實五元晶體只是在四元矩陣之上多了一個垂直維度而已,那就像是以四元視角看三元矩陣一樣”。
四方族將士也是經歷過地門和虛無抗爭過的,自然清楚知道三元矩陣在四元視角下面呈現出來的螺旋構造,只是那只是一條而已。
並且那只有在時空碎裂以及梯度崩塌之下,纔會呈現的一種形態,一旦踏入了四元時空,那種混亂狀態立刻就會呈現出物質形體。
“族主,五元視角呈現出來的螺旋體乃是線性?”。
四方族將士有了之前穿越螺旋體經驗之後,理解五元矩陣就容易許多,但是他們還是無法真正將五元視角下面呈現出來的四元螺旋體想象出來。但是他們內心已經開始理解了剛纔那一瞬間的幻象是什麼了。
“有些相似,卻不是我們理解的線性,他是以四元視角呈現的線性,也就是螺旋矩陣”。
老蕭頭這也是親身體悟之後纔會產生這種描述,如果不是親眼見識,他也無法將那種極其詭異的視角描繪清楚。
四方族將士一個個表情陷入了迷惘。他們實在無法想象一個線性的矩陣是什麼樣子。畢竟矩陣本身也就是一個無比複雜的四元時空,那麼線性四元矩陣幾乎無法真正描繪出來。
“這些東西是很難以語言描述,不如你們自己親自去體會一下吧”。
老蕭頭自知自己並不能以簡單語言向他們闡述這種五元矩陣的真實形態,於是他只能準備讓他們親自去感知一下,畢竟這種可以探知到更高元度的機緣並非是任何人都可以擁有的。
四方族將士也都紛紛躍躍欲試,他們此時就像是一隻生活在水裡魚兒,擁有了一次躍出水面,看到大千世界的機會,哪怕是短暫的一瞬間,他們也會欣然神往。
老蕭頭自然不會讓他們去冒險,他以無線細節纏住了他們意識體,這樣只要他們能夠固守本心,即便是被置出了四元視角之外,他們也會黯然無恙回到三元視角。這樣的經歷,會讓他們更加真實體悟到元度,也對他們之後道法修爲提升很有助益。
老蕭頭讓四方族將士排成一行,逐一將他們以無限細節纏住之後,就命令他們同時將手指點向銀色水晶。
就在這一瞬間,銀色水晶開始沸騰起來,隨着無數矩陣綻開,宮殿內銀光大盛。
此時老蕭頭並未走近晶石,因此他可以保持視角不爲所動。他現在可以看到晶石表面噴出大量銀色能量,宛如水波紋一般圈住了四方族將士,也就在這一瞬間,這些將士都彷彿被施展了定身術,他們面部表情以及眼神,還有呼吸都在這一刻完全靜止了。
老蕭頭不打算去幹擾他們感悟,於是就自己找了一處岩石坐下盤膝打坐。
此時宮殿外面幾乎完全陷入了黑夜,只有偶爾的星光攝入大殿內,在地面留下一個光斑。
就在那顆光斑緩緩移動了一寸時,一個模糊的影子遮擋了光點一下,接着又恢復如常。
老蕭頭猛然睜開眼睛,一雙明亮的目光盯着大殿外面。就在這時,一片樹葉無聲無息飄落到了大殿內。
老蕭頭還未站起身來,就感覺胸膛一涼,接着一道強大道法之力透過胸甲穿透到了他後背。
彭!
老蕭頭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撞擊在巖壁之上,又匍匐摔下地面。
他用力撐起身軀,擦拭着嘴角鮮血,從地面爬起來,如果剛纔不是炎龍甲護住了自己,這一擊他早已殞命。
饒是如此他的道經也已經受傷了。
老蕭頭自然不會被黑夜遮擋了視線,雖然對面那人也穿着一身黑衣,他還是清晰看到那人的臉頰。
那是一張乾癟充滿寒霜的臉。
“守墓人!”。
老蕭頭面色驚疑不定的盯着對面黑衣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子,老夫現在不是什麼守墓人,只是一個執行任務的幽靈罷了”黑衣人並未隱瞞自己的身份,以一種十分蒼涼的口氣回道。
“幽靈?難道你加入了九幽”老蕭頭自然清楚知道守墓人這句話涵義,因爲他在這些日子已經遭受了三波自稱爲幽靈的刺殺者了。
“老夫之前是自由身,現在依舊是自由身,從未加入過任何組織”黑衣人一臉冷漠的口氣道。
“那麼你就是爲了任務賞賜纔來殺我的?”對於幽靈任務,老蕭頭已經從聖女和魅女嘴中得到不少訊息,自然很清楚這其中一些規矩。
黑衣人沉默一會兒,才悵然道:“小子你就當老夫是爲了賞賜吧,拔劍吧”。
黑衣人很顯然不想使用偷襲方式殺死老蕭頭,不然以他的修爲,剛纔那一擊已經要了老蕭頭的性命了。
老蕭頭從黑衣人的眸子內看出來,他們之間今日只能有一個人活着離開這裡。他知道這是一場生死絕殺,絕不會留手。他微微一抖肩,滄啷一聲,劍奴已經落到掌心。老蕭頭握住劍柄,不再猶豫,手腕一抖,一招殘劍訣射向黑衣人。
黑夜被一道劍氣撕碎,劍芒如星急射向黑衣人面目。
他任然一絲未動,直到劍芒已經逼近他的面頰那一瞬間,他黝黑的眸子內射出耀眼精芒,他衣袖一甩,一道紫色血線在將黑幕穿透,正中老蕭頭手腕。伴隨着一片血紅噴濺,老蕭頭的劍奴就失去了準頭,刺穿了他身後一根石柱。
紫線一轉,老蕭頭手臂被拽着打轉一圈,鮮血幾乎殷紅了他半邊炎龍甲。
很快,紫線如電,又快繞轉,在老蕭頭脖頸前呈現出一種詭異弧度。此時老蕭頭才真實看清那是什麼兵刃,原來是一小撮女子辮,看似普通之物,落在守墓人這種強者手裡,卻成爲恐怖殺人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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