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一次一無所有,再也沒有一個人堅強的看着他說別擔心未來有我。
如果再寫一首歌,好像再也沒有了那最最重要的第一個聽衆和歌迷。
他也知道生活還會繼續,現在就像少年初戀然後失戀,所以才覺得整個人生都灰暗了。
然後霞姐兒闖進了他的生活,關心他,一起吃飯一起上下班,把他當做弟弟,他才能慢慢的去掉自己那極端的灰暗想法。
所以現在他纔會把自己的故事講出來。
嚥下辛辣的酒水,開始娓娓道來,他的描述能力比霞姐兒強。
“這是一個草根歌手的故事,一開始,他沒有那麼迫切的想成爲歌手,他只是喜歡唱歌,覺得有種單純的快樂;那次他在一個音樂節上唱了一首暖場的歌,無關輕重,而且他也並不覺得自己唱的很好,下了臺,一個還是大學生的女孩找到他說你唱歌真好聽,你應該成爲大明星。他看着她,不知道是她長得太美,還是她的誇讚讓他覺得她太美,總之他覺得她就是他的天使,所以她說的自然是對的,那就開始成爲歌手吧。”
江凡的聲音裡包含着許多東西,包括歲月的痕跡,深深的憂傷以及淡淡的悔意。
“兩人自然戀愛了,他去學校找她,給她唱歌,然後兩人一起吃飯,自習;她畢業了來到他定居的城市,她說他喜歡這個城市的慢節奏,就像他。”
江凡的臉上帶着笑,霞姐兒聽得越來越認真。
“但是他沒有多少時間陪她,他已經開始讓自己忙碌起來了,他覺得他什麼都不會,他需要用自己的一技之長來養活他和她,他想到了責任和婚姻;她總是無奈的說:別這麼拼命,歌手能當就當,不能當就算了。他只是嘴上答應,心中並不這麼認爲,他一直記得她說的他應該是一個歌手。”
“兩人自然結婚了,他有些起色了,但是依然很忙碌,他要保持自己的熱度,有的時候他也會迷失,但是回到家,看見睡夢裡的她,他就會清醒,記起來那句話:你一定會成爲一個歌星。”
霞姐兒眼睛開始溼潤了,她已經猜到這是個淡淡的幸福和淡淡遺憾的故事。
“他到很晚很晚的時候才發現,她其實根本不想讓他當什麼歌手,那只是她一句簡單的讚美,因爲她想認識這個男生,而讚美只是一個搭訕的開端。如果不是因爲愛,以她那麼善良賢惠漂亮,她爲什麼陪着一個草根歌手受苦?”
“故事倒是挺溫馨感人,只是這裡面的男人太傻!”霞姐兒抹了下眼睛,而後忽然瞪眼道:“這也不是你的故事啊,編的吧!”
江凡忍住心裡的酸澀,笑了笑。
“又沒說必須講自己的故事,而且就在他事業有點起色的時候,男人死了。”
那的確已經不是這個江凡的故事了!
男人死了?霞姐兒討厭這種爛俗的套路,連故事裡都不讓女人有個好結局。
江凡眼裡的酸澀終於抵擋不住,低着頭,眼中含着淚水。
“是啊,那個男人對於女人來說,已經死了。”
霞姐兒似乎不喜歡悲傷的故事,酒意讓她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講的什麼爛故事,女人該多傷心啊。”
是啊,她該多傷心,多無助啊,江凡低着頭,眼淚開始掉落。
霞姐兒眯着眼,歪着頭,沒有注意到江凡的異常,想了一會,也許江凡講的太動情,她似乎把這個故事聽在了心裡。
“按理來說,他應該多……陪陪老婆,但是似乎當歌手……在娛樂圈的確身不由己,自己的時間太少了,也許他把勝負心看的太重了。”
她是真的醉了,說話斷斷續續的東一句西一句。
“你不是說男人喜歡唱歌嗎?女人應該也喜歡自己的……男人有自己的愛好吧,如果是……真愛的話。”
江凡惆悵的想到,真愛嗎?自然是真愛,她多麼支持他的夢想啊。
擡眼看到牆上有把吉他,他站起來,拿在手裡,然後緩緩的開了口。
再回首!
一首感慨過去,傷感過去的歌曲。
當唱到最後那句的時候,江凡終於淚如雨下,他和她一如歌詞:再回首恍然如夢,再回首我心依舊,只有那無盡的長路等着我……
霞姐兒是真的醉了,迷迷糊糊的似乎在說別吵,我好累,讓我睡會。
江凡自己一個人唱着,喝着……
隔了一個時空,這首歌讓他有了不同的體會。
雲遮斷歸途,他已經回不去了。
而痛苦和思念,他已經準備深深的埋在心底。
無論是恍然如夢還是我心依舊,今夜過後,他總要自己一個人走那無盡的長路。
如果路上太寂寞,如果能碰見一個順合心意的女人,他或許還會談談戀愛,然後會有一兩個孩子。
對不起,以後我對你只是懷念了。
他在心裡輕輕的對她說。
當把霞姐兒的半瓶也幹完後,江凡不知道自己是喝醉了還是唱累了,一歪頭,睡在了地上。
第二天早上,江凡睜開眼,便看見霞姐兒躺在他對面的沙發上,毫無形象的睡着。
江凡起身洗了下臉,然後走到陽臺上,推開窗戶,外面早晨的陽光便肆無忌憚的撒了進來。
他想到了一個月來自己的沒心沒肺,想到了一個月來他每時每刻都會不經意間對她的思念,想到每夜都會夢見她然後夜半醒來。
也許是昨夜的眼淚帶走了很多東西,也許是說出了心裡想要說出的話,也許昨夜的講述就像一個告別儀式。
昨夜無夢。
他看着清晨的陽光,和路上絡繹不絕的行人,上班的職員,上學的學生和買菜的大爺大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夢裡的霞姐兒,他想他接下來也會有自己的事情。
在霞姐兒家的冰箱裡找了找,沒找到太多的東西,便熬了點粥。
沒有熬好的時候,霞姐兒醒了。
看見廚房裡的江凡,她一臉的迷茫,語氣裡都是驚訝。
“你怎麼會在這裡?”
然後一拍自己的腦袋,自己想起來了。
“奧,好像咱倆都喝醉了。”
然後一臉懷疑的看着江凡。
“臭小子,有沒有趁我喝醉對我做什麼?”
江凡看了她一眼。“找個鏡子照照自己的臉。”
霞姐兒一聽炸了毛。
“小子你什麼意思,姐我長得還是挺不錯的。”
江凡無奈道:“表面的意思,找個鏡子看看自己的臉,趕快去洗臉去。”
霞姐兒對着鏡子一看,嚯!昨晚沒有卸妝,似乎又有酒水流過,臉上的確如作畫一般。
洗過臉,素顏也能稱得上美女的她坐在沙發上,接過江凡遞過來的粥,說我和公司說了,咱倆今天請假,然後喊着頭疼,喝了兩口粥,忽然自言自語起來。
“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當一碗粥喝完的時候,她終於有了點印象。
“昨晚好像是聽了一首歌。”
江凡想到昨夜裡她對那首歌的態度,他有點鬱悶。
也許他是第一個對醉酒的人拋出金曲的重生者,也許他是第一個拋出金曲後,沒有得到驚歎的重生者,他有種掩面的衝動,感覺真的給重生者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