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天塵庵那兩扇厚重的大門再次開啓,出現的可不僅僅是兩個守門格瑪這麼簡單,數十名持劍覺姆齊齊走出,浩蕩的戾氣滾滾而來,瞬間給這座寧靜的佛門,帶來了一股肅殺。
當她們分列兩旁站定,那一胖一瘦兩位格瑪重新出現,而二人之間,一名穿扮華美,面容冷峻的美婦緩緩走出,她法號玄滅,便是這座天塵庵的主人了。
實際在西域佛門,並沒有師太這樣的稱呼,而是尊稱上師。
“師父,那人就是秦哲瀚!”
胖格瑪臉上應該是塗了些許藥物,紅腫稍稍退卻幾分,但崩落的牙齒不可再生,這讓她說話的腔調都發生變化,像是口齒漏風一樣,“他不但掌摑我和師妹,甚至還藐視您定下的規矩,對那個前來求醫的男人出手相助。”
“哼!”
玄滅上師冷哼同時,鼻腔似噴出一縷白練,打入她面前的地面,倏然落下了兩枚淺淺印痕。
這一幕,被鐘意濃察覺,頓時心跳一陣加速。
“少爺。”
鐘意濃不由自主去拽動唐銳的衣袖。
然而,唐銳只淡淡一笑,伸出手在鐘意濃眉心輕點,一抹雨潤般的熱流涌入,立即驅散了鐘意濃的恐懼。
“嗯?!”
玄滅上師目光一沉,“這小子,倒還有點東西,不是空有一副皮囊。”
緊接着,視線移動到那個中年男人身上。
後者臉色紅潤,呼吸均勻,完全不像是病入膏肓,甚至連大病初癒都不像,反而就如一個尋常人那樣,健康生動的站在那裡。
“你不是說,此人都快死了嗎?”
玄滅上師壓低聲音問道。
胖瘦二位格瑪立即就面面相覷。
儘管她們沒有查探那人的脈象,但也懂一些望診上的手段,一眼就能瞧出來,那人已經病骨支離,再者說了,不是走投無路,又何必跑到這等險峻之地,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向天塵庵求醫呢?
“武道上有些建樹,又如此精通醫道,難怪連我最得意的弟子,都被她迷了心竅。”
玄滅上師低吟一句,然後向一名持劍覺姆遞去眼神。
後者會意,錚然一聲劍響,指向唐銳。
“秦哲瀚,你可知罪!”
“……”
無人迴應。
唐銳醫好了中年男子,又假模假式幫助婦人探起脈象,傳授他們一些養生之道。
空氣中瀰漫一絲尷尬的味道。
那持劍覺姆俏臉微紅,咬緊貝齒再喝一聲:“裝聾作啞,只會加重你的罪過,除非你現在就殺了這對夫婦,不然,我一定讓你爲他們陪葬!”
“秦,秦先生。”
婦人被這話嚇到了,牙牀不住的打着架,“要不還是迴應一下吧?”
“放心,沒人會傷害你們的。”
遞給她一絲溫暖的笑容,唐銳這才轉過身子,目光直接越過持劍覺姆,定格在玄滅上師的身上,“瞧你也就四十幾歲的樣子,也沒有停經啊,怎麼就一副更年期性.冷淡的狀態!”
“你說什麼!”
持劍覺姆的聲調陡然拔高。
玄滅上師自有些城府,只是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除去靜柔,她也曾聽幾名弟子說起過這個秦哲瀚,跟她所聽到的謙謙君子形象,眼前這人,似乎有些不同。
此人更像一柄出鞘的利劍,銳氣凌厲!
“我說錯了麼?”
唐銳嗤笑一聲,“佛門眼中,衆生平等,而你們將男人視如鬼魔,要麼是你更年期,要麼就是你把泱泱佛法,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豎子,給我閉嘴!”
便是玄滅上師也忍不住了,直接厲聲長喝。
見師父發火,那持劍覺姆也不敢再站着不動了,果斷凌空揮舞出兩道交錯的劍光,從上至下,劈向唐銳的右肩。
嚓。
唐銳腳下傳出一聲輕響,在這樣龐大的殺機之下,穩穩錯身,避開劍光。
動作輕柔,就像持劍覺姆斬來的不是劍光,而是一條軟綿綿的柳枝。
持劍覺姆一擊不成,果斷放棄殺傷較小的遠攻手段,舞出一幕眼花繚亂的劍影,試圖把唐銳拖入近身搏殺。
天塵庵的劍技以奇詭巧快爲主,一旦進入到她們的節奏,便是危機四伏,再難脫困。
即便是同等修爲的兩個人,往往也是以天塵庵弟子勝算更大。
但持劍覺姆不知道,不論是劍訣技巧,還是武道修爲,她都不可能與唐銳同日而語。
當然,唐銳爲隱藏身份,還是需要收着打的。
佯裝與持劍覺姆遊走了幾個來回,突然瞄準一個空檔,唐銳將那柄長劍巧妙奪過,隨意往空中一劃,便破開她的防守,在腰間割開一道淺淺的傷口。
“啊!”
伴着一聲尖叫,持劍覺姆退出戰鬥,捂着腰間的傷口默不作聲。
她這才明白,自己在對方眼裡,就是個提線木偶般,任其戲耍玩弄。
“大家一起上!”
其他的持劍覺姆卻不像她這樣心有逼數,數十人同時咆哮,厚重的聲浪重疊過來,頓時讓剛剛平息下來的戰場,又重新劍拔弩張起來。
只是,被她們嚇到的只有那對求醫的夫婦,唐銳始終臉色平靜,甚至她們有種錯覺,在唐銳眼中,彷彿看到了一絲玩味的光芒。
嗡!
手掌一鬆,奪來的那把長劍竟憑空自轉,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音。
接着,唐銳向前一刺。
這手段雖說簡單,卻出自於《君心劍》之中,是最常見的一招起手式。
來時路上,唐銳趁着翻閱了幾次《君心劍》的功夫,便把這部劍訣融會貫通,甚至還在它的基礎上,做了些許改動和優化,一來是唐銳如今的武學境界太過神異,根本見不得功法中那些bug的存在,二來也算是給真正的秦哲瀚一個小小的回禮,畢竟自己是藉着人家的身份,才能這樣肆無忌憚的站在天塵庵門前叫板。
看到這一劍時,玄滅上師臉色驟然變了。
她在唐銳的劍上,能清楚的看見一層氣界,相互擠壓,彷彿連空間都發生了些許的扭曲。
隨後,唐銳與那些持劍覺姆之間的空氣,好似是一團水波突然震開,磅礴的褶皺層層疊疊,瞬間交集成一股震盪之力,把她們所有人都生生崩飛出去。
砰!
這齊刷刷的身軀,一起騰空,接着落地。
一人一劍,竟有如此之威!
肅穆的佛門之前,靜寂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