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在最前面的,除了孟超先,再就是蘇醫邈了。
當二人走進重症病房,赫然看見穿着隔離服的唐銳,此時正在第一張病牀前,把住病人的脈搏。
事實上,唐銳剛一進來,就對他們的病情一目瞭然,但這種讀取能力太過神異,爲免其他人懷疑,還是要做做樣子。
“皮膚焦腐,心肺組織嚴重衰變,心血管系統損傷,在場最嚴重的幾位,應該還有骨髓型急性放射病。”
唐銳輕聲說着,臉色一片凝重。
孟超先有些意外,但就算他能說出這些人的病症又能如何,單是唐銳面前的那個病人,四肢就已經腫成了三倍粗,表皮外也佈滿水皰。
他們想過給病人截肢,但檢查以後,發現輻射已經遍及全身,截肢也無計於補了。
還有幾人病人更重,已經深陷昏迷,距離死亡,只剩不過一小時的時間。
“蘇老,我教你幾針,你幫我穩定他們的情況。”
唐銳突然轉過頭來,“剩下的中醫大夫功力不夠,只能做別的事。”
蘇醫邈精神一振,還真有辦法?
隨即,連忙問道:“你說,我現在就讓他們去做!”
“醫院裡有蜂窩吧,我進來的時候好像看見了。”
唐銳頭也不擡,已經開始了施針,“讓他們帶上護具,把蜂窩打下來。”
蘇醫邈臉色間的振奮頓時停滯。
輕咳了兩聲,這才說道:“是要用蜂蜜嗎,藥房那邊有的。”
“不要蜂蜜。”
唐銳平淡道,“要蜂刺,把蜜蜂的蜂刺都拔出來。”
“啊!?”
這次,蘇醫邈徹底怔住了。
孟超先則是一跳腳,幾步上前,抓向唐銳的手臂:“我看不下去了,什麼神醫,你就是個跳樑小醜,抓緊從這裡滾出去,否則我就叫保安了!”
然而他剛剛抓住,就感覺到一股沛然的力道,不受控制的鬆開五指,身體更是向後連退了數米。
多虧有蘇醫邈幫忙,這才架住了他。
“腎陰虛,盜汗,無力,連個老年人都不如,你也真好意思!”
唐銳淡淡拋出一句,“你也跟着一起抓蜜蜂,就當是鍛鍊。”
孟超先瞬間呆住,因爲唐銳隨口說的話,正是他的身體情況,但下一刻,他就怒火中燒。
指着唐銳的背影罵道:“抓什麼蜜蜂,你在拿我們當猴耍嗎!”
沒理會他,唐銳已經走到第二位病人的牀邊。
“蘇老,使喚不動你的人嗎?”
“我這就照辦。”
蘇醫邈一個激靈,快速衝出病房,“把隔離服都放下,去院裡把那窩蜜蜂兜下來,然後,取它們的蜂刺!”
中醫們瞬間傻在那裡。
抓蜜蜂,取蜂刺?
這是個什麼操作啊!
但時間緊迫,他們又不敢多問,只能硬着頭皮衝了出去。
病房內,唐銳也開始了他的現場教學。
“蘇老,我跟你說穴道,力度,你盡力學。”
“不容,承滿,關門,太乙,大巨。”
“入針七寸,輕捻一十八次,起針放血。”
蘇醫邈像個小學生般,呼吸節奏異常繃緊,每一針都小心翼翼。
這一幕,再次讓孟超先震住。
儘管他對中醫沒什麼好感,卻也不得不承認,蘇醫邈在中醫上面的造詣,尤其是鍼灸方面,稱作是雲海市的針王也不爲過。
結果呢,蘇醫邈竟然會學習這個年輕人的針法,這也太離譜了吧!
“鬼迷心竅!”
片刻,孟超先突然面容發狠,自語道,“蘇老肯定是鬼迷心竅了,再等幾個小時,病人們都撐不下去的時候,他就看到這小子的真面目了!”
就在他等待這一刻的時候,那些外出的中醫們,也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每個人都是狼狽不堪,滿腦袋的紅腫,水皰。
“你們……”
孟超先恨鐵不成鋼的斥責道,“真是一羣憨憨!”
這些人剛要反駁,卻聽到唐銳開口:“快把蜂刺拿過來,這病人快來不及了。”
受輻射最嚴重的一位病人,身體潰爛,臟腑衰竭,已經在生命的最邊緣上。
一個透明的塑料袋遞到唐銳手中,裡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蜂刺。
顧不得扎手,唐銳抓住一把,急速把蜂刺點入病人的穴道。
“蜂刺做針?”
一衆人俱都怔住。
孟超先卻發出一道輕哼,不屑道:“花裡胡哨,這樣有什麼用呢!”
“也許真的有用。”
蘇醫邈搖搖頭,眼底發出陣陣光芒,“我曾看過一篇戰地新聞,在那些核輻射試驗區,就會大量飼養蜜蜂,他們要的不是蜂蜜,而是蜂毒,據說高純度的蜂毒,是能夠抑制核輻射的。”
孟超先愣了一下,這新聞他也有印象,只是,蜂毒真有用的話,這就不是什麼據說,而是各大強國爭先研究的醫療項目了。
“歪門邪道!”
孟超先繼續諷刺,“幾根蜂刺就能救人,要外科手術做什麼,要那些醫療設備做什麼……啊!”
正說着,孟超先突然驚叫一聲。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瞪直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那位高度昏迷的病人,竟然在這一刻睜開眼睛,猛然向旁邊歪過身子,大口的嘔吐出來。
唐銳似是早就料到這一切,提前把牀下的臉盆拿出來,給病人接住穢物。
“醒,醒了!”
蘇醫邈驚的身體輕顫,訥訥發聲。
一小時前,不論中醫還是西醫,全都認爲這病人不會醒來,而現在,他竟然挺身而起。
儘管病人的模樣痛苦至極,但誰都明白,這是一個好的徵兆。
代表奇蹟的徵兆!
“唐神醫,這套針法我能學習嗎?”
一邊驚歎這一幕的神奇,蘇醫邈一邊走到唐銳身邊,神色激動的說道。
只是,唐銳一句話澆滅他的熱忱。
“蜂刺打穴的難度有點高,你學不來。”
“……那好吧。”
蘇醫邈的眼神頓時暗淡下來。
但好在,他已經讓孫女蘇惜惜拜入唐銳門下,這些神奇的針法,蘇惜惜遲早有機會學習到。
等等,唐銳救下這些病人以後,孟超先豈不是輸了賭約,到時候就要按唐銳所說,去給他做上一年的學徒?
一個西醫都有機會做唐銳的學徒,他可是正兒八經的老中醫,卻要在這小小的市醫院裡獨自探索?
他受不了這個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