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銳從紫涵棋社離開之後,尚未回到天雲府,就突然接到中醫會徐仲景的電話。
“師尊,出事了。”
徐仲景的聲音很是焦急,“一分鐘前,武盟的魏萌被證實死在天鵝谷會所裡面,死因暫且不明。”
唐銳不由縮了縮瞳孔。
死了?
按照魏萌的病情,離死這個字還很遙遠,難道是有什麼事蹟敗露,導致被殺人滅口?
“這消息準確麼?”
“千真萬確。”
徐仲景十分肯定,“國醫會成立之時,我就派了幾名信得過的中醫會弟子,秘密加入到國醫會中,據說國醫會的權智勝已經前往現場,要親自調查魏萌之死。”
唐銳汗顏一笑,這老徐的心眼倒是不少,竟然還精通無間臥底這一套。
掛斷電話,唐銳立刻在導航找出天鵝谷位置,調轉車頭,疾馳而去。
當他趕到現場,警署已經接管了這裡,數十個工作人員被押送出來,每個人臉上都寫滿驚惶。
“弟弟。”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你也聽到風聲過來了?”
唐銳意外的轉過視線,只見鐘意濃從一旁疾步走來,而她原本站立的位置,是一名警署人員,看上去官職不低。
“姐,這裡面什麼情況?”
“死者是魏萌,具體原因還在調查當中。”
鐘意濃言簡意賅解釋,“那位是黃文昌,我大學時期的同窗,前兩天才從南方調到京城,擔任第十三區的新任警首,我是接到他的消息,才緊急過來的。”
唐銳朝黃文昌的方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天鵝谷所在的第十三區,在京城十六個區之中是頗爲靠前的一個,這黃文昌年紀輕輕就能出任警首,可見其正績有多麼出色。
“我能進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
鐘意濃當即做主,帶唐銳進入到天鵝谷內部。
此時,那些絢爛的燈光全部關閉,只有刺目的白熾燈還亮着,照在牆壁那些充滿暗示與誘惑的壁畫上,顯得格外違和。
爲免破壞現場,魏萌的屍首仍放置在最深處的套房,圍繞在屍首旁的是四名法醫,以及一位矮胖老者。
那老者已經頭髮花白,但精神抖擻,目光犀利。
“他就是國醫會的權智勝。”
鐘意濃一邊引路,一邊小聲介紹,“閻太升被推出來頂罪之後,國醫會就由他暫管了。”
話音剛落,便看見那四名法醫齊齊向權智勝道謝:“多謝權老及時指正,才避免了一次鑑定事故,我們這些小輩,還需要向權老多多學習啊。”
“小事而已,不必道謝。”
權智勝笑着擺擺手,一副高人風範。
唐銳與鐘意濃卻相視一怔。
這怎麼還要出現鑑定事故呢?
只奈何,魏萌已經被披上了一塊白布,看不出身體的具體情況。
但這是對別人而言,唐銳的仙醫傳承帶有讀取能力,只淡淡掃去一眼,所有情況皆深諳於心。
接着,這四名法醫俱都一振,其中最年長的一人開口道:“黃警首,差不多可以確定了,死者生前,心臟處寄生了一條二十公分的心血蟲,雖然這心血蟲還沒到致命的程度,可以它的大小,還是有一定可能堵塞死者的心血管,使心臟驟停而死的。”
跟隨着唐銳和鐘意濃,那位黃文昌也一併走了進來。
黃文昌皺眉道:“也就是說,死者脖頸處的指痕,並不是真正的死因了?”
“是的。”
年長法醫點點頭,“考慮到這家會所的性質,那些指痕,應該是死者與她的男性朋友同房時,增加情·趣的一些動作。”
唐銳突然在這時開口:“知道這個男性朋友的身份嗎?”
“嗯?”
衆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唐銳,不知道他是從哪冒出來的。
黃文昌也轉過視線:“意濃,剛纔我就想問了,這位是……”
“我男朋友,唐銳。”
“我以爲你一直是單身狀態。”
黃文昌半開玩笑的感嘆一聲,向唐銳友好伸手,“你好,我是意濃的同窗好友,黃文昌。”
“唐銳。”
簡短的認識了一下,唐銳便迴歸正題,“我建議,針對魏萌的男性朋友仔細偵查,他極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兇手。”
話落同時,房間也靜寂下來。
衆人都用古怪的目光打量唐銳。
直到權智勝笑眯眯開口:“我想唐會長是沒聽清楚,這位法醫已經說了,死者是因爲心血蟲而死,與脖頸上的指痕毫無關係,不信的話,唐會長可以親自查看。”
說罷,權智勝抓住白布一角,拽到魏萌的脖頸位置。
的確有十枚指印纏繞其上,只是指印不深,似乎還達不到讓人窒息而亡的程度。
“傳聞唐會長醫武雙絕,那應該能看的出來,這種程度的指印,有沒有可能掐死一名五品武者。”
權智勝聲音中,帶着一絲挑釁的意味。
魏萌的修爲達到五品,喉骨較正常人堅韌太多,這種指印對魏萌來說,無異於瘙癢般。
“這些指印自是不可能。”
唐銳平靜作答,“可如果事先以按摩手法爲死者舒緩氣血,就能輕易減輕這些指印的顏色,從而製作出指印不深的假象。”
權智勝眼神瞬間陰沉下來。
那年長法醫則是一個激靈:“你是說死者的男性朋友用這種手法掩蓋了死因?”
“這只是一種可能。”
唐銳環視衆人,道,“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爲死者鑑定的各位,也能做到這一點。”
“你胡說什麼!”
年長法醫臉色瞬變,“我們怎麼可能僞造證據,你這年輕人,不要自以爲懂點醫術就能隨意賣弄!”
唐銳笑了笑,看向權智勝問道:“那權老覺得呢?”
“異想天開!”
權智勝冷冷拂袖,拋落一句,“萬事都要講證據,死者體內的心血蟲實打實存在,而你所謂的按摩手法,不過是一廂情願的猜測罷了!”
說完,向黃文昌打了個招呼,便揚長而去。
與唐銳擦肩而過時,還刻意撞了唐銳的肩膀一下,態度很衝。
只是他的力道在唐銳面前,根本是羸弱如雞,沒能讓唐銳晃動,反而把自己撞了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這老頭什麼態度!”
鐘意濃黛眉皺緊,追了一句。
“不必理他。”
唐銳笑了笑,目光轉向四位法醫,“請問第一個接觸屍體的法醫是哪一位?”
四個人拉長着臉,誰也不想說話,唯獨那年長法醫丟出來一句:“就是被你氣走的權老。”
“多謝。”
唐銳點點頭,又向鐘意濃問道,“姐,我能相信這些人嗎?”
這話徹底把四位法醫惹怒,直接找黃文昌理論起來。
“黃警首,這人什麼意思!”
“他是懷疑我們在僞造死因嗎!”
“這算不算擾亂調查,我請求把他依法拿下!”
黃文昌卻是壓了壓手掌,示意幾人安靜下來,又擡腳把房門關閉,這才沉聲問道:“唐銳,你懷疑權老與那位男性朋友是同謀?”
“黃警首也以男性朋友代稱,看來此人的來頭不小啊。”
“他的身份確實不宜外傳。”
黃文昌有些尷尬,隨即看了眼旁邊的鐘意濃,索性一咬牙,“罷了,看在意濃的面子上,我就告訴你吧……”
誰知,唐銳搖搖頭,阻止了他。
“這倒不必,不如等我把魏萌救回來,直接聽她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