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纏繞着指尖緩緩流動,陽光透過泉水,散射出五彩斑駁的色澤,陸離看的癡迷入神,腦海中許久都無法滋生其他的想法。
一直有一個問題困擾着陸離,那就是他的魂火爲何會是水藍色的,現在陸離明白了,因爲他的本質是水,是幽冥界裡最缺乏的水。
想必這和自己生前的靈魂屬性有很大關係吧,據說魂火中透露着前世的信息,那麼自己是否可以透過魂火來了解自己省錢是怎樣一個人呢?
可惜記憶不會憑空迸發出來,何況死者甚至連實體都沒有,這世界裡所存在的一切,歸根究底,都是虛幻空想,是不真實的。
不真實的身軀,又如何能夠承載真實的記憶呢。
“小黑,我好無聊啊,這條路什麼時候才能走到頭呢。”
小黑顯然不懂主人的心情,甩着小短腿撒歡似得向前狂奔起來,一邊狂奔還一邊回頭呼喚陸離,想讓他跟着自己一起狂奔,似乎這要就可以走到盡頭了。
陸離有些羨慕沒心沒肺的小黑,他也想做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反正自己都是死者了,爲何要那麼在乎生前的事情呢,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那都毫無意義嘛。
可陸離無論如何也放不下,他耳畔始終有一個聲音在呼喚着他,期盼着他重歸故里,陸離猜想這個聲音一定來自於對他很重要的人,他不想讓這個熟悉的陌生人失望,所以他拼了命也要找回自己,找回屬於他的那份記憶。
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陸離星月兼程不斷的前行,成爲鬼修之後速度大大增長,效率比之前高出了百倍不止,這也讓陸離逐漸明白爲何鬼修在幽冥界擁有崇高的地位。
可荒野的盡頭依舊遙遙無期,這讓陸離心情多了幾分煩躁,每當這時,那就會暗暗激發自己的魂火,將自己埋葬在冰涼的泉水中,這樣能讓他迅速的恢復理智。
又過了幾天,陸離見到了進入荒野後除了希爾薇之外的第二個人,也是一名女子,她高坐在一頭黑色的巨象背上,雙目緊閉,氣息強盛。
陸離不敢輕舉妄動,躲在角落裡準備目送這名強大的女人離開,可女人似乎發下了他,下一秒便出現在了陸離的身後。
她衣着奇特,帶着面紗看不清真容,但給陸離的感覺應該是個狠漂亮的女人,她身高甚至超過了陸離,居高臨下的打量着他,突然伸出手來,觸摸着他的額頭,然後一路下滑,掠過了他的脣角和頸部。
陸離疑惑的歪着腦袋,有些不明所以。
“是你嘛,我終於找到你了。”女人開口了,聲音很好聽,但有些空洞和機械。
陸離確認自己並不認識這個女人,事實上除了小鎮的居民和希爾薇之外,陸離就不認識幽冥界的任何一個人了。
女人緩緩揭開了她的面善,露出的是一張和陸離想象中一致的完美容顏,雖然陸離對於美貌並沒有是標準的定義,大概只要五官齊全的女人,就算是美人了吧。
五官齊全……這對死者世界衆多連靈魂都拼湊不全的死者們來說,已經算是一種奢望。
“你認錯人了吧,我叫陸離,剛死不久。”
“哦……”
女人空洞的應了一聲,然後就消失了。
騎着巨象的女人漸行漸遠,陸離困惑的同時又覺得很是尋常,這個世界本就充滿了遺憾,或許這個女人也和他一樣失去了過往的記憶,但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趨勢着她去尋找,尋找一個連她自己都想不起來的人。
陸離決定跟上這個女人的足跡,她或許知道離開這片荒野的路徑。
巨象的速度很快,一轉眼就甩開了陸離,不過有足跡可尋,陸離也不怕跟丟,就這樣追尋了數個月之久,幸運終於降臨在陸離身上,他終於告別了漫無止境的荒野,來到了一片遼闊的死者聚集地。
這是一座真正的城池,比他先前居住的小鎮大了無數倍,有高鬆的樓宇和寬廣的街道,而且不再是森森白骨堆砌而成,儘管死亡的氣息還是四處瀰漫着。
沒辦法,這就是死者的世界,死亡是讓人恐懼的話題,但在這裡,死亡是每個人都經歷過的事情,這樣的氣息反而會讓人感到安心。
陸離進入這座名叫碧落的城池中時,吸引了很多的矚目,雖然這裡死者遍地,鬼修不在少數,但像陸離這般脣紅齒白,靈魂健全完美的死者還是十分少見的,不少死者都流露出了覬覦的目光,但當陸離激發出自己的魂火時,這些人都很明智了打消了心底的惡劣,沒人敢去得罪一名鬼修。
“是你嘛!”
出乎意料,那個騎着巨象的女人居然又一次突兀的出現在了陸離面前,和上次一樣,她冰涼的五指再一次觸碰在了陸離的臉龐上,陸離看着她的雙眸,是那樣的深情,卻依舊空洞。
“你真的認錯人了。”陸離苦笑不已。
“是啊,認錯了,錯了就回不來了。”
“……”
目送女人一步步漸行漸遠,陸離無奈嘆息,所謂行屍走肉也不過如此吧,失去了靈魂和驅殼的人們,僅憑最後一縷殘存的意識行走在這個世界,一切皆是幻滅虛空,錯了就回不來了,死了,也就窮途末路了……
“小兄弟,我看你命格飽滿,魂火純質,並非短命之相,怎的早早級下了地獄呢。”
走在大街上,一名鬍鬚花白的老者突然出現在陸離面前,陸離發現這世界的人們都喜歡一驚一乍的,要麼突然消失,要麼突然出現,總能讓他措手不及。
搖了搖頭,陸離並不打算多說什麼,徑直就錯身離去了,可那老者卻不罷休,很快又追了上來道:“不瞞小兄弟說,我是這碧落城附近一個鬼修門派的首領,現在我們門派正是招賢納士的時期,你雖然雖然低了些,但勝在潛質不錯,有沒有興趣來我們門派長住些時日?”
陸離擡頭看了老者一眼,數着他臉上的褶皺,笑着拒絕道:“對不起,我沒時間。”
他很忙,雖然不知道應該忙些什麼,但有一點陸離很清楚,自己絕對不能停留下來,不管未來在何方,一路走下去才叫未來,否者就只剩沉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