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月色茶院的時候,胡中華幾乎如坐鍼氈,他的心理防線幾乎崩盤,這小子一來二去的,倒是像知道了什麼。
當然,胡中華掩飾地很好,見韓衝回來,快刀斬亂麻。
“韓衝兄弟,這下你該籤協議了吧?”
“不好意思啊,胡大哥。籤,肯定要籤。我的畫呢,我在看一眼。”
“這個應該的。”胡中華趕忙把傅抱石大師的《舟眠圖》遞了過來。
胡中華之前覺得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但越是耽誤時間,越夜長夢多。
不過,胡中華會自我暗示,剛纔他韓衝看不出一二,現在也絕對發現不了任何問題。
胡中華此時完全不關注韓衝了,這會就去取協議。
韓衝剛纔驅使了蛟龍現形,當下也是隨意叫蛟龍也欣賞一下這幅名畫,跟着一起歎服一下自己過人的才華。
可當蛟龍的光線籠罩在這一幅山水畫《舟眠圖》上,韓衝都給自己的發現驚得險些臥倒在地。
前一次,韓衝是看過這幅舟眠圖的,它畫藝精湛,成於宣紙,力透紙背。
那山水之態栩栩如生,又勝在意境。
當下,這一幅的的確確還是那一幅舟眠圖,如果單憑肉眼去看,幾乎看不出任何的不同。
但是有了蛟龍的鑑定,這一幅畫在韓衝的左眼之中,卻完全是另一番模樣。
可以這麼說,這一幅畫墨色略淺,尤其印章處更爲明顯,而且更爲差異的在於這畫質偏薄,甚至可以看到單層畫紙的紋路。
蛟龍身上的寶光略淡。
這就有點難以解釋了,蹊蹺也出在這。
儘管是舟眠圖不假,可爲何紙張薄了,墨色也淺了,就像是好像被削去了一層,難道說,這是江湖失傳已久的揭畫技藝?
韓衝在古玩圈,儘管入行不深,可在高中的時候,韓衝便聽說過江湖有一種絕技,那就是揭畫。
要知道,古畫包括很多現代的畫皆是在上好的宣紙上作畫,而上好的宣紙是分層的,作畫時候,墨透紙背,每層宣紙上都會有墨跡,而就有個中高手,利用一定的技術,將宣紙一層一層揭下。
據說,其中尚有人能夠揭出七層,呈現七幅一摸一樣的畫作。他們將揭下來的畫作當做原作高價出售,從中牟利。
可這僅僅是傳說,韓衝還從沒見過這樣的人,也沒聽說這樣的事,可偏偏,在月色茶院,在這個老傢伙手上,韓衝看到了這麼像揭畫後的作品,看到了很可能是江湖失傳了的揭畫技藝。
韓衝肯定,這絕對有貓膩。
胡中華這麼心切,還專門等了一天。
若不然就是胡中華請了高手揭了這幅舟眠圖,然後拿出一幅來專門賣給自己,用自己價值至少四十二萬的柳葉尊換這幅揭畫。
他胡中華比起蔡園圖來,心更黑。
手段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韓衝猜測,若是揭畫,這揭畫一定不止這一幅,即使對方沒有揭出七層的技術,恐怕除了這一幅也還會有第二幅,第三幅。
因爲從這宣紙的薄厚,以及墨色判斷,起碼會有三幅甚至以上。
韓衝當下即使對胡中華恨之入骨,可面對這幅舟眠圖,韓衝也着實不能拆臺,因爲胡中華在古玩界的名望,自己如果給他下不了臺,當面拆穿他,等於給自己麻煩。
另外,古玩,古玩,玩得就是眼力,東西不好可不買,但說人家是贗品,就破了這行的規矩。
留一根線,這也是古玩圈裡人的做人之道。
忌諱如此,更是要緘口不言。
“怎麼,韓衝老弟,你看了這麼半天了,沒問題吧,沒問題咱們就在這協議上簽字吧?”
胡中華半晌見韓衝沒說話,這會心中真的七上八下了。
尤其,韓衝那眼神略有察覺的樣子,胡中華也擔心韓衝發現了這是揭畫。
可胡中華還是有信心的,這揭畫技藝在江湖上本就近乎絕跡,蔣建國又是這揭畫技藝中的絕頂高手。
他做的揭畫,就算揭出七層也另買畫者無從察覺,更別提這一幅僅揭出了四幅。
並且,韓衝買的這一幅還是第二揭,號稱二青。
就算是自己,看這畫也着實難以發現學問,他韓衝,一個剛剛進入古玩行個把月的小夥子,怎麼能夠洞察玄機。
他絕對不可能。
絕對絕對不可能。
胡中華機關算盡,可他哪裡知道韓衝絕非凡人。
笑了笑,韓衝不打算在周旋這個,直言道。“胡老闆,這個協議嗎我看今天還是不要簽了。”
韓衝這一推手,將協議書擋開,胡中華一愣,沒底地問,“怎麼,韓衝老弟,有什麼不妥,怎麼還不能簽了?”
韓衝微微搖頭,轉而捏了捏鼻子。他也故作尷尬。“胡老闆,我本來是很喜歡這幅畫的,但可能是昨天看的時候沒有這麼近,我今天再看他,總覺得不是那麼完美,可能是我本人對於傅抱石大師的作品欣賞不來吧,是我的原因。總之,這幅畫我不喜歡了,既然不喜歡了,那麼易寶的協議就沒必要了。”
韓衝說完,心中舒暢了許多,他轉身去提自己的柳葉瓶,胡中華這會也意識到了什麼。
可當下,他完全也不知道如何應對。
待得韓衝把柳葉瓶提起,裝好麻袋,下一秒要走,胡中華才顯露了自己的狐狸臉龐。“韓衝老弟,你這就要走啊?”
“怎麼,不交換了難道我不能走?”韓衝笑了。
“我總覺得你是在耍我?你昨天說喜歡,今天又不喜歡了,你是不是在逗我玩呢?”
胡中華說實在的,現在也不能完全肯定韓衝看出了貓膩,他也是在同韓衝做心理戰。
韓衝既然不準備打臉胡中華,給他留面子,即使現在胡中華飲長脖子給自己打,韓衝也絕不戀戰。
“胡老闆。我已經表態過了,昨天的畫我看着的確喜歡,但今天離得近了,看的清了,就不喜歡了。謝謝您今天借給我的一萬塊,借條上寫得明明白白,我在一個月以內肯定會還給你的。”
“還有,留一根線,不要叫我說得太明白,不是嗎?”當然,這句韓衝放在心底,沒說出來。
提着麻袋,韓衝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月色茶院。
而胡中華,面色鐵青。
龍游淺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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