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走後,慧姐便回到了房間。
慧姐這個女人,當真是非常之懂事,簡直比馬小青還要更加省心,每一次,只要許樂這裡有客人,慧姐都會準備好茶水點心之後,便會悄然退下,因爲她心裡頭很清楚,許樂所做的,一定都是大事,她不想在旁邊,
聽到太多,知道太多,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其實未必是一件好事。
這一點,跟世俗界大多數女人截然相反,世俗界總有一些極爲個別的女人,整天盯着男人的手機,恨不得把男人所有的來龍去脈,都去做了什麼,全都搞清楚,其美名曰“這就是愛情”,愛你個大頭鬼喲,你啥話都跟你男人說嗎?恐怕未必吧?
此時,慧姐雙指捏起一塊糕點,遞到許樂脣邊,笑道:“夜深了,不宜吃肉喝酒,吃些點心吧。”
許樂吞下點心,笑道:“嗯,謝謝。”
慧姐起身,給許樂一邊捏着肩膀,一邊問道:“妾身一直都有一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許樂輕笑一聲,道:“但說無妨。”
慧姐猶豫了一下,如實說道:“最近我這邊得到了很多消息,也全都已經整理成情報,你也都已經看到了,再加上您自己的情報來源,其實三皇子李志麾下,到底有哪些勢力支持,您心裡頭應該都已經非常清楚,既然如此,何須如此勞心費力,爲何不將他們全部殺了了事呢?那樣做不才是斬草除根,一勞永逸嗎?”
許樂愣了愣,調侃道:“喲,想不到,你居然還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慧姐抿嘴笑道:“公子,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嗎?最毒婦人心呀!”
許樂笑了笑,說:“那都是戲言罷了,我始終認爲,女人就應該是被呵護的,何須總是太過費神?生活簡簡單單,跟自己的相公相親相愛,做一個小女人,那纔是幸福。何況,你想的太簡單,殺人……永遠都是最簡單粗暴的,這句話不假,但,與此同時,很多時候,殺人也是下下策!尤其是事關朝廷,做事終究還是要講究一個鐵證如山,即使要殺,也是朝廷來殺,也是皇帝陛下的旨意來殺,而絕不是我許樂想殺就殺的,如若不然,你殺我,我殺你,豈不是要徹底亂套了?”
慧姐明顯若有所思,似懂非懂。
許樂轉過身來,將她攬入懷中,然後將下巴擱在慧姐的肩頭,閉上雙眼,輕聲說道:“唯有在你這裡,唯有當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方能有片刻真正的安寧,真好。”
慧姐攥着許樂的手,柔聲說道:“你太累了,我看的出來,雖然你不說,雖然你平時總是滿臉微笑,但我知道,你很累,你承擔的壓力真的太大,歇歇吧,好好睡一覺。”
許樂就這般擁着慧姐,居然當真睡着了。
慧姐一動不動,就儘量讓許樂睡得更加舒服一些,但,即使如此,僅僅是一刻鐘之後,許樂終究還是醒了。
“你先睡吧,我還要忙。”
慧姐幽幽嘆息一聲,滿臉無奈。
而許樂,則繼續研究手中這份花名冊。
……
今晚,不只是許樂,對於很多人而言,都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堂堂汴京,先是發生了開國縣候許樂,遭人暗殺的事情,風波尚未過去,吏部侍郎高勝斌更是險些當場身死,衆人突然覺得,這汴京城不知何時,居然也已經變得不太安全了。
而且,連續兩次刺殺,一前一後,再加上許樂跟李志不對付,這是盡人皆知的,而吏部侍郎高勝斌,又是李志的鐵桿支持者,把這兩件事放在一起,便由不得各大豪門世家,都變得有些惴惴不安起來了。
如果,如果許樂遭遇暗殺,當真如外界傳聞的那樣,與三皇子李志有關,那麼,此次高勝斌遇襲,是否也意味着這是許樂的一次報復?
這件事,不只是衆人議論紛紛,三皇子李志,更是勃然大怒!
“混賬!混賬!混賬!!!!”
李志正在瘋狂的嘶吼,陷入滔天的怒火當中,“一定是許樂,一定是許樂派人做的!一定是他!”
青衣款款而來,此時的她,早已褪去了夜行裝,一身青衫,她對李志微微一禮,然後開口問道:“殿下,我聽說……又出事了?”
李志嘆息一聲,非常惱怒的回道:“是啊,高勝斌遇襲,險些就死了!是本王疏忽了,本王原本以爲,許樂跟隨父皇去了獵場,就可以消停幾天,可以休息一下了,沒成想,許樂居然如此歹毒,居然敢派人暗殺高勝斌!萬幸的是,高勝斌僥倖留了一條性命下來。”
什麼叫做自以爲是?李志就是其中的典型。
當然,這也不能怪他,因爲如今所有人都是這樣推測的,何況,李志心知肚明,前幾日就是他派青衣去暗殺許樂的,既然如此,如今許樂反戈一擊,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青衣嘴角掛起一抹微諷的弧度,旋即很快又不露痕跡的隱去,然後,她對李志勸說道:“殿下,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此時再如何後悔,再如何自得,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眼下我們最應該做的,是想想該如何進行補救。”
不愧是響噹噹的女謀士,褪去刺客本色之後,還能如此遊刃有餘,莫要忘了,本就是青衣去暗殺的高勝斌,可如今在李志面前,她卻完全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不得不說,此女果然厲害!絕對不容小覷!
李志非常頭疼的說道:“本王已經吩咐下去,讓本王麾下那羣人,最近都小心一些,低調點,儘量不要出門,即使出門,也要帶着大批護衛!至於高勝斌那邊,本王也已經派了御醫過去,但是,此事刑部已經插手,我們的人根本就進不去!”
青衣一臉微笑的安慰道:“殿下已經做的很好了,如今看來,我們就靜靜的等待消息即可。”
李志並不知道的是,在他焦頭爛額的時候,另一頭,身在刑部的高勝斌,已然緩緩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