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倫後背火辣辣地疼，躍入地下河中後，冰冷的河水兇猛地推着他，拍打着後背，更是雪上加霜。
他從掘地開始，就沒有真正甩脫掉那個叫嚴寒的女人，明明只有十幾米深的土層，破開後就是地下溶洞，他破壁前行畢竟速度要慢於對方，因此在這個過程中，中了招。
後背被嚴寒用長劍刺中了，哪怕是穿着銀翼神甲，凌厲無匹的劍氣還是有一部分透過寶甲，狠狠扎進了後背。
硬生生承受了這一擊，他總算從溶洞掉落到了正下方的滾滾地下河中。
可能也有運氣的因素，這段時期正是每年雨水充沛的時候，地下河的水勢很猛，水也很深，掉落進去後，他立即用厄靈寶劍開路，像劍魚那樣，在接近河底的地方，破水快速前進。
不同於掘地前進，這一次，在他後面的嚴寒，反而是前進需要消耗更多的法力。
因爲，他有意用法力推動自己前進，這樣將身後的河水往後面推，給了後面的嚴寒一個阻力。
之前消耗一塊上品靈石，節省了部分法力，目前來看，做法非常明智，現在他還有一些法力能夠催動。
王倫手握一塊新的上品靈石，繼續補充靈力。
倒是後背的傷，委實是個不小的麻煩，除了劇痛，還多多少少影響到了他的速度。
這會兒沒辦法停下來處理傷口，王倫只能用法力封堵住傷口，就等於是給傷口包上了一層防水材料，讓其不完全浸沒在水中。
身後，那個女人窮追不捨，法力似乎比他還要充足。
“地下溶洞我到過，地下河還沒有來過，不知道前方是什麼情況，如果知道，倒是好針對一些。”
王倫也只在這附近見到過地下溶洞，知道溶洞下方流淌着一條河，判斷了大概的位置後，就立即行動了，後續並沒有明確的計劃。
他倒不怕那個林長道能追上來。林長道落後了，就別想追上，還是得想辦法，甩脫身後這女人。
“我停下來和她廝殺也沒用，現在還殺不死她。”
“唯一辦法，就是甩脫。”
王倫想着，僅僅一會兒後就發現距離被拉近，嚴寒在自己身後不足十五米了。
雖然這女人在水中發出的攻擊威力大打折扣，他仍然要一一化解，再這樣下去，距離會被拉得更近。
王倫馬上又拿出一塊上品靈石，一隻手同時握着兩塊靈石，加快靈力的吸收。
一分多鐘後，王倫的腳忽然碰到了河底，勾起了一塊石頭。
“有辦法了。”
王倫讓身體下沉，更接近河底，上半身稍微朝上，雙腳幾乎貼着河底，開始發動法力，用力蹬腿。
河底分佈了不少的石頭，大大小小都有，王倫像發射炮彈那樣，將石頭一塊接一塊地往後踢。
嚴寒當然不怕這些石頭，在水底不動，只需要發出法力護罩，都能夠將所有的石頭阻隔開，石頭傷不到她分毫，但王倫的目的，本身也不是要製造殺傷。
這麼多石頭如炮彈發射，嚴寒必須消耗法力，來進行阻擋。
甚至於，爲了不讓石頭影響速度，嚴寒還得額外增加法力，化解石頭髮射時製造的水的阻力。
半分鐘後，看到嚴寒和自己的距離，重新拉大到了十七八米左右，雖然也只是拉開了兩三米的距離，但也說明了效果很好。
“希望這段河底都有石頭。”
王倫心中說道。
之前那段，河底是泥沙，並沒有什麼石頭，王倫知道這附近的地形叫做喀斯特地形，容易形成溶洞，地下水豐富，但哪段有石頭哪段又沒有，他分析不出來，只能這樣子希望了。
“人渣！”
嚴寒在心中怒罵，被氣得不輕，胸口都疼。
她沒想到王倫會這麼卑鄙，什麼手段都能使出來。
利用獨特地形戲耍了她和林長道也就罷了，在這地下河中，還不忘朝後發射石頭，來阻擋她，消耗她的法力。
她當然不會認爲王倫這是在隨機應變，畢竟，承認對手聰明靈活於她而言，是很難做到的事情。
因此，也就只剩下痛罵王倫這一種了。
嚴寒不斷催動法力，抵消阻力，可還是發現，再不能拉近和王倫的距離了。
十分鐘之後。她憤怒地發現，和王倫的距離還維持在二十米左右。
在激流涌動的水下，二十米的距離，足以讓她的攻擊的威力大打折扣了。何況，她還需要分出法力對付激射過來的石頭等。
“怎麼還有石頭？這一段河底難道都是石頭麼？”
嚴寒明顯感覺到，現在爲止，河底基本是平的，河流沒有碰到落差大的地方，在幾乎是平的河底，一連堆積了那麼多的石頭，她感覺運氣真的很背。
嚴寒卻不知道，不單單是這一段，順流而下的一大段，河底也都是石頭。
原因無他，這條地下河是經過了萬年甚至十幾萬年的地下水的侵蝕，生生衝出來的，在沖刷過程中，無數的岩石化爲了泥沙，但也有新近存在的岩石，只處在簡單侵蝕的地步，也就是被侵蝕分裂成了碎塊，沒有徹底侵蝕成沙子。
王倫和嚴寒都不知道這個情況。但毫無疑問這種情況，對王倫有利。
王倫繼續催動着法力，將一塊塊石頭往後激射着。
嚴寒應付起來仍然不會吃力，但她沒法如法炮製，畢竟要將身前的石頭轟出，逆流射出去，需要消耗不少的法力，而王倫可以用比她更少的法力，抵擋住射出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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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到了比拼法力的時候。”
嚴寒清楚，假如一路上河底都存在大大小小的石頭的話，那麼局面不會發生改變，她迫近不了和王倫的距離，雙方會比拼誰的法力最先不支。
又過去了十分鐘，兩人一前一後在水底急速穿行，嚴寒有些鬱悶，不明白這條地下河怎麼那麼長，到現在爲止，都還在地下，而沒有衝出地面。
這個時候，她只能緊追着王倫，別無選擇。
林長道不見了蹤影，她壓根不指望。林長道落後了太多，追不上來了。
畢竟，每一秒鐘，她和王倫都要移動幾十米，半分鐘的落後時間，林長道落後她至少也有一千米。
這麼長的距離，想要迫近，太難了。
嚴寒已經感覺法力有所不支了。
“可惡，王倫一定有靈石支撐。”
嚴寒身上並沒有靈石。她忙着蒐集陣眼，沒去掠奪三大聯盟強者的財物。
也就是王倫還受着傷，她佔了這一點優勢，纔沒被甩脫。
又過去了幾分鐘後，嚴寒開始咬牙堅持。
水下很寒冷，法力不支的情況下，呼吸變得極其粗重，身體彷彿要炸裂。
“他肯定和我一樣的境遇。”
“這個時候了，毅力比拼，也很重要。”
嚴寒默默想着。
比毅力，她不怕王倫。
能夠被萬劍門的大人物們選中，派下來當打頭陣的人，她在天賦和潛力方面不足，但在閱歷、毅力等方面，卻有幾分出色的地方。
“那個女人應該也很難受了。”
前頭，王倫也在想着類似的東西。
他的法力已經處在透支狀態，相信嚴寒面臨的情況同樣如此，嚴寒絕不會比他的處境好到哪裡去。
畢竟，兩人的法力深厚程度，相差不多，他虧在之前逃跑時，以及後背受了傷，法力消耗多。
而嚴寒，則是一路抵擋他射出的石頭，法力額外消耗到了這上面。
現在到了比拼兩人誰能夠咬牙堅持，誰可以將潛力逼出來的地步了。
王倫並沒有多大的心理波動，沒想過要鬥狠，而是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往前移動這上面。
只過了小會兒，王倫就感覺身體全身發酸，腳往後踢時都跟灌了鉛一樣，雙腿沉重。
再痛，王倫也沒想過要停下來。
又是幾分鐘過去。
王倫的速度明顯降低了下來，當然，嚴寒也好不到哪兒去，王倫沒想着放棄，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包裹身體的法力護罩都貼緊到體表上了，裡面已經沒了空氣。
要知道，只要一點點大的空間，有很少的空氣，他就可以呼吸很久，現在卻到了空氣都呼吸完了的地步，可見消耗之大。
在水中，他沒法呼吸，得不到空氣，他直接閉氣，撤掉了法力護罩，讓速度提升了一些，連探頭上到水面上去呼吸都沒去做。
身體上浮，呼吸到空氣，雖然可以暫時解決閉氣的問題，但會耽誤時間。
“可惡！”此刻嚴寒心中惱怒不已。
她也沒有空氣可供呼吸，見王倫並不打算上浮，她也沒敢，害怕追丟。
到了這時候了，她打算賭。
“就不信你能比我堅持更久！”
看着勝利在望，嚴寒豈會就此放棄，硬生生咬緊牙關，含着最後的一口氣，全力追擊。
王倫終於將口中的一口氣用掉，徹底進入無呼吸的階段，身體內部，細胞開始發生細微的變化。
這個過程，王倫沒有經歷過，但此刻反而想試試，試試自己的極限在哪裡。
五分鐘過去了。
靠着比普通人強悍許多的身體，王倫依舊保證着身體機能的正常運轉。
速度上，王倫沒有減低多少，反正丹田內還有法力，全速在移動。
一分鐘，兩分鐘……
王倫早停止了飛射石頭，身體的皮膚通紅，全身在顫抖，不能呼吸的影響太大了，現在他幾乎不能主動思考，全憑着毅力和本能，催動法力全速前進。
嚴寒的雙眼鼓脹，彷彿要爆掉，已經感覺非常難受，堅持到了某種極限了。
再下去，她的直覺告訴她會在水下暈厥過去。
終於，嚴寒還是忍不住了，身體上浮，探出水面後，快速張開嘴呼吸了一口氣，頭腦一下清醒了不少，然後趕緊潛回水下。
她想着也許還能追上。
然而，入水之後，嚴寒發現神識感知不到王倫了，不由很是懊惱。
她還是耽誤了一點點時間，就是這極其短暫的工夫，王倫就順流移動了三四十米。
“等你憋不住的時候，我還有機會追上！”
嚴寒當然不會就此放棄，繼續全力追擊。
但直到她又一次忍不住想要浮出水面，也沒感知到王倫，顯然距離並沒有在這個過程中被縮短。
嚴寒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如果不是確定王倫沒有上岸，她都懷疑王倫趁機跑到岸邊上了。
“該死的，他就那麼能堅持麼？”
嚴寒感覺非常難受，想着爲了追殺王倫，萬萬不能將性命斷送在水裡，不由得開始想放棄。
尤其是，想到自己冒着巨大的風險，就算最後追上了王倫，殺死了對方，也是便宜了林長道。
那麼，爲什麼不等待下一次，自己和林長道再去找王倫呢？
反正，王倫又跑不掉，她何必在水下累死累活？
冒出這念頭，嚴寒愈發不想繼續了，渴望甘甜的空氣，渴望結束現在這種極其痛苦難受的體驗。
砰。
嚴寒忍不住了，身體再次上浮，腦袋冒出來，用力猛地呼吸了一口，瞬間感覺這地下河上面的稀薄空氣，都是那麼的甘甜。
呼吸了這一口，身體遠遠不能滿足，嚴寒忍不住又呼吸了第二口。
足足吸了三大口，人感覺舒服了許多，嚴寒這時候才又有些後悔了。
好像，這一次離殺死王倫，就是近在咫尺的距離，如果多堅持一下呢？
嚴寒的心情又變差，遁入水中全速往前移動，但十幾分鍾過去，地下河開始變爲地上河流了，她也沒有感知到王倫的位置。
這時候，不放棄也只能放棄了。決計不可能再追上對方。
一想到自己可能真的只差了一丁點就能殺死王倫，嚴寒頓時後悔。
她卻不知道，王倫靠的是毅力和超乎尋常的肉身素質，成功逃脫來的不是僥倖。
王倫此刻仍然在河水中移動，但已經從水底上浮，在水面上呼吸過空氣了。他比嚴寒多堅持了幾分鐘，僅僅幾分鐘，卻是截然不同的結果。
沒敢停留，王倫繼續沿着河水順流而下，兩隻手各自握着一塊上品靈石，隨時補充法力，一路快速前進……
嚴寒上了岸，往回走，走到了地下河與地上河交接的地方，在那等着。
如果林長道跟着過來了，多等一會兒，就能見到林長道了。
兩三分鐘後，嚴寒果然發現了林長道，發出了信號，後者衝出水面，見嚴寒身邊空無一人，不由問道：“沒追上？”
林長道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嚴寒殺了王倫，假裝沒殺。
哪知嚴寒卻帶着怨氣，衝他吼起來了。
“如果你在王倫掘地時，反應能快一些，稍加阻止一二，我那一劍，早就將他刺成重傷了！”
林長道不爽，針鋒相對：“你把人追丟了，反倒埋怨起我了？”
嚴寒之所以發怒，就是因爲不想承認在追擊過程中，出現了那一次錯誤，此刻當然是繼續否認，怒道：“要不換你試試？站着說話不腰疼！”
林長道基本能判斷，人確實追丟了，當下也懶得繼續和這女人一般計較，皺眉道：“繼續追。”
“能追上的話，我會上岸？”嚴寒反問。
林長道無語，懊惱道：“兩個人追殺他，都被他跑了，可惡！”
他一怒之下，一拳崩出，將山石打得爆炸，“追不上也要追下去，必須尋找線索，追查到他的下落！”
王倫脫身後，多半會隱藏起來，不會回印山村，當務之急，就是尋找對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