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九百零六章 瀕死的老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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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寂然無聲。

殷東以爲沒人,但南宮霓裳已經一陣風似的衝了進去,直接撞開了半敞着的竹屋門,在底層找了一圈,沒人,她又朝上面一層跑去。

樓上的房間裡,沒有牀,鋪蓋直接鋪在地上,不知道多久沒洗了,散發着餿味。

鋪蓋上,躺着一個老頭,鬚髮皆白,形容枯槁,一看就是病了很久,聽到有人進來的響聲,他閉着的眼睛動了動,再睜開,像是積攢了全身的力氣。

“祖父,您……您怎麼……”

難過得說不下去了,南宮霓裳心目中那個戰無不勝的英雄形象,完全無法跟眼前這個病弱的老人融合,有種信念都要崩塌的感覺。

她很小的時候, 看着祖父出征歸來,映着漫天紅霞天空是他的背景,襯托得他就像一尊戰神蒞臨人間。

直到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她做夢都能夢到那一幕,在心裡就有一個英雄夢。

後來,大哥出事,南宮霓裳看着滿身是血的哥哥,還是哭得痛不欲生的母親,心頭怒火騰昇,而心頭做了很久的英雄夢也翻騰而起。

她,可以代替大哥,當這個少主!

只要她當上少主,就可以像祖父一樣率兵出征,成爲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她,那時候挺身而出,真的是有私心的。

可以說祖父出征歸來的英雄形象,築就了她心中的一個成爲英雄的信念。

現在她突然看到了一個像病死流狼狗的老人,真的讓她無法接受這是祖父,但她確定這就是祖父,親的!

吱嘎——

竹門被風吹動,一陣微風吹進來,一地鳥毛漫天飛舞,分外寂寥。

南宮霓裳坐着沒動,像傻了一樣,任由飛舞的鳥毛落在頭上,呆呆的望着奄奄一息的祖父,信念在崩塌。

直到小龍龍闖進來,打破了屋裡詭異的沉重氛圍。

“你發什麼呆啊?這個糟老頭子,不會就你一直說是戰神下凡的祖父吧?”說着,小龍龍湊近去,扒拉了一下老頭的眼皮,確定他還活着。

再看看老頭乾裂起皮的嘴脣,瘦得脫形的樣子,小龍龍轉頭衝南宮霓裳說:“別發呆了,我給老頭弄點水喝,你去給老頭子弄點吃來。”

南宮霓裳像遊魂似的起身,到樓下去弄吃的。

看到她這個樣子,殷東只得攬下了做飯的活兒,讓南宮霓裳去燒熱水。

竹樓裡找遍了,也沒什麼大料,連油鹽醬醋都沒有,更別說辣椒生薑之類的,只有大米,還是發黃的大米。然後,就是竹樓後面的一塊菜地,除了半人多高雜草,還能找到幾棵白菜,以及馬齒莧。

做飯還是做菜的方式,就只能非常簡單了,煮個粥,加個碎菜末子就完事了。

等殷東把粥煮好,端着一碗菜粥到了樓上,濃濃香味飄出來,躺在牀上發矇的老頭立刻坐直了身體,抽鼻子嗅嗅,一臉饞得不行的樣子。

這人,真是南宮老元帥?

殷東覺得怎麼看怎麼都不像啊,該不會是南宮霓裳弄出一個假的祖父,爲了誆騙小龍龍留下的吧?

這個疑惑不僅殷東有,小龍龍也有。

小龍龍狐疑的說:“這個糟老頭子剛纔還躺着不能動,連眼皮都擡不起來的樣子,看到粥來了,就能直接坐起來了?長姐,你是從哪裡找來這麼個糟老頭子演戲的?”

聽到這話,南宮霓裳條件反射的甩手一記爆慄,打在小龍龍頭上,怒道:“你個小混蛋,瞎說什麼?這是咱們親祖父?”

被打得腦門生疼的小龍龍,一臉的陰鬱。

所以,老天爺讓他穿越過來,就是爲了塞這麼一個便宜長姐,來折磨他的,是吧?

“南宮霓裳,你再敢敲我的頭,我就走了,懶得再管你死活!”

放了狠話之後,小龍龍面色不善的打量便宜祖父,覺得這個糟老頭子就是大騙子,跟他便宜長姐合夥來騙自己。

那老頭不看小龍龍,兩眼放光的盯着粥碗,直到一碗粥吃完了,才直挺挺的倒下,撞進整個竹編的樓板都震動起來。

“祖父!”南宮霓裳尖叫一聲,驚恐的看向祖父。

“小裳兒,不哭,祖父是被下毒了,把毒素都逼到下肢,身體動不了,但一時半會也還死不了!”

忽然,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頓時讓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過去,從他臉上,一直掃過全身,落在腳踝處露出的烏黑皮膚上。

“中毒了就好。”小龍龍鬆了一口氣,下一秒就捱了兩記爆慄,以及長姐揪着耳朵的一通訓斥。

“小混蛋,你敢詛咒祖父?什麼叫中毒了就好!就算家裡人對你再不好,你也是南宮家族子弟,是帥府小公子,你活着,就欠了生養之恩,就有你推卸不掉的責任和義務,家族的榮耀……”

被訓斥聲震得他頭暈眼花,小龍龍不得不伸指戮在南宮霓裳的隱穴上,讓她被一股突如其來的痛,給痛得說不出話來,冷汗直冒。

小龍龍掙脫了她的魔掌,看向這個還想給他洗腦的便宜長姐,目光微冷。

“你想給南宮家族殉葬,也是你的死。至於說,欠了生養之恩,呵,我沒去弄死南宮軒,就是留他給我報生養之恩了。要不然,我現在就去弄死他,讓南宮家族絕後,如何?”

南宮霓裳的腦門上滿是豆大的汗珠子,莫名的疼痛,讓她說不出話來,煞白的嘴脣顫動着,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南宮軒派一隊黑甲騎士來殷村殺我,帥府其他人不知道嗎?真要是不知道,南宮家族還能鎮守百戰關這麼多年?”

小龍龍冷笑一聲,戾氣十足的說:“那個老東西只是不在乎我這個兒子罷了,他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什麼父慈之孝,家族責任之類的,別來跟我講了!”

“在他選擇了南宮軒,放棄我這個兒子,甚至還默許南宮軒拿我當磨刀石的時候,就等於是他親手斬斷了父子之情。”

……

從小龍龍嘴裡吼出這麼多怨憤的話,沒讓南宮霓裳吃驚,反倒讓殷東有些意外了。

在他看來,小龍龍就是一個披着小孩子外衣的老怪物,不可能真正認什麼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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