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輝懵了,李大成懵了,會場中的其他人也都懵了。要知道這裡可是公共場所,白輝作爲競拍的主角之一,周圍三四百人都看着呢。在衆目睽睽之下,金髮裝女一個巴掌呼過去,這可不是打臉那麼簡單,簡直就是跟白輝撕破臉。
更何況,這兩人還是夫妻,有什麼事情不能回家說解決的,非要當場打臉?而且還打的那麼狠,這以後還怎麼讓丈夫出來混啊?
李大成呆呆的看着金髮壯女,他剛纔只是想挑撥白輝和餘老頭兒之間的關係而已,卻沒想到首先惹怒的會是這位,更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對白輝動手,這金髮老孃們兒也太狂了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打的好。
李大成‘噌’的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周圍人嚇了一跳,心想這年輕人不會爲朋友打抱不平吧?
“年輕人,冷靜,男人可不能打女人啊。”
“是呀,對方還是外國人,你這一動手,還不惹起國際糾紛?”
“知道你們關係好,可那是他們兩口子之間的事,咱們這些外人還是別參與了,俗話說的好,牀頭吵架牀尾喝,沒什麼大不了的。”
周圍人紛紛勸解,希望李大成不要做出什麼傻事。
李大成緊鎖着眉頭,眼睛直直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白輝,關係好?好個屁!只不過是離的太遠,坐着看不清楚白輝被打的樣子罷了,站起來,視線好,看的清楚,心裡也解氣。
他壓根就沒準備給白輝報仇,如果可以。他甚至想送給那個金髮女郎一面錦旗,上書:爲民除害。四個金燦燦的大字。不過說起來,那女人身材真挺壯的。是不是練過啊?否則一巴掌哪能有那麼大的力氣?
白輝用手捂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他不敢相信,妻子竟然會當衆打他。在家的時候不是說好了,到外面要給他面子,特別是有外人在的時候,不許動手的嗎?怎麼說話不算數呢?
其實,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被打了,有次跟公司的女下屬眉目傳情,傳到妻子的耳朵裡。結果回家就大吵了一頓,吵不過就動起手,因爲妻子以前練過柔道,所以吃苦的總是他。只是沒想到,這一次會被當衆打臉。
“你幹什麼?”白輝扶着椅子從地上站了起來,狠狠的瞪着妻子質問道。
“你不是不冷靜嗎/?我讓你清醒清醒。”金髮女人說道。
“誰說我不冷靜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打,白輝的面子難免有些掛不住。畢竟他現在負責華夏藝術品投資的相關事宜,今天到場的都是這一行的專家,以後難免會跟這些人打交道,可是這一把長扇過來。以後還怎麼讓他出面辦事?
“我說的。”金髮女人冷冷的說道,“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老老實實的在這裡坐着,不許在說一句話。二,立即給我離開。”
看到妻子冰冷的眼神,白輝身子一晃,咔吧咔吧,他聽到了妻子緊握拳頭時關節發出的聲音,其中的威力他是非常清楚的,如果自己離開的話,回去一定三天下不來牀。
白輝就像被人澆了盆涼水一樣。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雖然心裡有氣。卻也不敢發作,誰讓媳婦是他老闆的女兒呢?他還指望着以後從老闆的手中把整個公司都接過來呢。忍了這麼多年。也不在乎這一時。
於是,白輝擺了擺身上的灰塵,老老實實的在妻子的身邊坐了下來。
“白臉兄,你瞧瞧,我早就跟你說過,自己做不了主,就向老婆請示,可你偏偏不聽,怎麼樣,被打了吧?打嘴巴的滋味不好受吧?”李大成一邊搖頭一邊說道,這種傷口上撒鹽的事,怎麼少的了他呢?
白輝全身一顫,用手摸了摸剛纔被打過的地方,現在還火辣辣的痛,感覺像有火在燒一樣。大嘴巴的滋味,確實不好受。
見到白輝沒有說話,李大成繼續說道,“嘖嘖嘖,看看你那張漂亮的臉蛋兒,打的都已經紅了,真讓人心疼呀。你媳婦也是,難道她不知道你是靠臉吃飯的嗎?要是被毀容了,以後可怎麼辦呀?”
白輝的臉確實紅了,而且兩邊還不一樣紅,一面是羞臊的,一面是被打的,打的那一面還浮現出一個掌印,一二三四,四個手指印格外的清晰,就跟屠宰場裡面卡了戳的豬肉一樣。
白輝自己當然看不到,不過會場裡的人卻看的清楚,儘管白輝已經儘量把頭低的很低了,但這依然遮擋住他臉上的掌印。
在場的人不僅小聲的議論了起來,衝着白輝和他的妻子指指點點,之前還以爲李大成口中的‘白臉’只是一個外號,形容那個男人的臉白,現在看來,還真是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
“唉,算了,就知道指望不上你,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對了,剛纔競價到多少來着?”李大成問道。
“十一號老先生出價四千六百萬。”臺上的高明德說道,同時在心裡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心說:跑偏了這麼久,拍賣終於回到正軌上了。
“哦。”李大成聽見後,並沒有立即競價,而是一屁股坐了下來,雙手抱在胸前,閉上了眼睛,做出一副沉思狀。
靜,會場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在議論,也沒有人在指點,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坐在最後一排角落裡的那個年輕人,全場第一個一千萬是他喊的,第一個三千萬也是他喊的,他還會喊出多少?會不會是五千萬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也在期待着,看看這個年輕人還會把這幅乾隆皇帝的天下山水圖提升到什麼樣的一個高度。
十秒鐘
半分鐘
一分鐘……
呼……呼……
在衆人的注視之下,靜靜坐着的年輕人突然發出了輕微的鼾聲,緊接着腦袋向旁邊一歪,枕在了一旁的美女的肩膀上。
靠,睡着了?真睡假睡呢?
衆人一愣,不是沉思嗎?不是在憋大招嗎?不是準備喊出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大價錢嗎?怎麼會睡着了呢?這這這……
所有人都傻掉了,在如此激烈緊張的氣氛下,竟然還有人能夠睡着?最令人無語的是,這個人還是參與者,大家都還等着他報價呢,而他卻自顧自的睡着了,這心到底有多大啊?
喂,趕緊醒醒,再不起來,寶貝就被別人拍走了?
你到底是來這裡競拍的,還是來這裡睡覺的?你不是還要爲你的朋友報仇嗎?所有人都看着李大成,心想這睏意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吧?所有人都等着你呢。
“拍賣師,如果還沒有人競價的話,這幅天下山水圖,是不是可以落槌了?”餘大山衝着臺上的高明德淡淡的說道,他可不想繼續等下去,畢竟四千六百萬對他來說,已經嚴重超出了預算,如果再有人跟他競拍的話,出的血會更多。
“哦,這個……”高明德也非常的尷尬,在這一行摸爬滾打幾十年,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拍着拍着就睡着了?高明德低下頭,嘴巴離麥克近了一些,提醒道,“二百三十四號先生,您還打算競拍嗎?先生,請您醒醒,如果不準備競拍的話,那我就要宣佈了拍品歸宿了。”
“趕緊宣佈吧,他要是一睡不醒,難道我們還要一直在這裡等下去不成?拍賣師,你到底懂不懂拍賣的規矩呀?這都過去多久了。”餘昊忍不住說道,眼看拍品就要到手,他可不想措施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要知道爲了尋找乾隆皇帝的作品,他和爺爺已經走遍了大半個華夏,好不容易纔打聽到有人出售乾隆皇帝的畫作,怎麼就錯過呢?這可關乎着整個餘家未來的生意啊。
“好好。”高明德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了一眼李大成,提高嗓門對着麥克風說道,“十一號這位老先生出價四千六百萬,還有哪位朋友競價嗎?四千六百萬第一次,四千六百萬第二次……”唸完第二次的時候,高明德停頓了一下,衝着李大成身邊的美女不停的使着眼色,可是那美女好像沒有看見一樣,並沒有把李大成僥倖,高明德無奈,之後繼續說道,“四千六百萬第三次,成交,讓我們恭喜十一號老先生。”
四千六百萬,全場第一高價,不僅破了今天的拍品最高成交額記錄,同時也破了今年國內拍賣界畫作類最高記錄。
用四千六百萬拍下乾隆皇帝的畫作,這不僅是錢的問題,同時也能體現出競拍人的勇氣和魄力。畢竟現場這麼多人,千萬富翁億萬富翁伸手一抓一大把,能在激烈的競爭中獲勝,這本身就值得人肯定的一件事。
按理說,拍出新的高價之後,現場都會有掌聲響起,這掌聲不僅是給拍品的,也是給競拍人的。可是這一次,沒有人鼓掌,連同站在臺上的高明德在內,所有人都在看着還在呼呼打鼾睡覺的年輕人,現場氣氛相當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