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印象裡,有沒有哪個人,是讓大聖極其推崇或崇拜的?”良久的沉默後,李一鳴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問道。
“沒有,無論是《西遊記》還是《東行劫》那位都是蔑視天下的主,哪裡可能崇拜別人?”白澤不加思索的回答。
“沒有……那他們口中的他……又是誰……”李一鳴掃了眼地上即將融化的冰淇淋,一臉焦躁,他感覺自己的思緒和地上的冰淇淋差不多,稀爛的無從下手……
“對了,時間過去多久了?”李一鳴深吸口氣,轉頭望向遠方。
“你擔心柳夢?”
“放心不下……”
“你有辦法離開?”白澤掃了眼茫茫大海。
“嗯!”李一鳴點了點頭,手中的長棍再次變化,變成了一個窨井蓋大小的圓盤。
“走!”白光一閃,小丫頭化作一道白光衝進了李一鳴的胸口。
李一鳴腳步一跺,胯上懸浮的圓盤,擡手一揮,一道流光劃破天際……
方水兒一直坐在李一鳴剛纔躺着的地方,四周人來人往,不時有人用古怪的目光向她掃來,可方水兒卻絲毫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八卦的目光,她一直在調整心緒,思索該以怎樣一種心態去面對李一鳴。
忽然,方水兒從地上彈起,飛速的衝向船舷,驚疑的看着天空若隱若現的一條長虹……
竟然用這樣的方式離開……是有緊要的事?還是……不願意面對自己……
……
“他是爲了天山的事……”青玲瓏站在機甲的肩膀上,複雜的看着下方。
廢墟的中間,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斜趟在木椅上,慵懶的聽着音樂,手中還詭異的多出一杯紅酒,優雅的品嚐着。
“單挑天下第一雲槍雲亦遠?他怎麼想的?他不會不清楚,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不可能幫忙。”眼鏡男遲疑的目光下意識的掃了眼遠方天際的兩個黑點。如果他們一起出手,雲亦遠不在話下,可目前的情況,賽高已經完全將自己放到了對立面,大家立場鮮明,不幫着雲亦遠殺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這是條漢子。”機甲的擴音器傳出鬍子冷冽的聲音,語氣充滿敬意。
“罵誰呢?我最恨就是別人說我是漢子。”底下的賽高緩緩睜眼,哀怨的白了鬍子一眼,雍容華貴的站起身,儀態萬千的看向廢墟的一個方向,臉上的神情卻是逐漸冰冷。
“來了……”遠方天空的星見微微皺眉,目光轉向同一個方向。
咻!破空聲響起,一道流光從天而降,儒雅沉穩的雲亦遠落在一塊巨石上,神情玩味的看了看賽高,繼而躍過機甲上的幾人,視線落在了遠方的兩人身上。
“這唱的是哪出啊?”雲亦遠挑了挑眉,手上把玩着一副墨鏡。
“來的不算晚,我還當心你會趕不上。”賽高輕輕一笑,妖嬈的擺動着手臂。
“你們在等我?”
“不,確切的說,是我在等你。”
“這是你乾的?”雲亦遠指了指周圍的廢墟。
“嗯,爲了等你。”
“不會吧?你哪裡來的自信?”雲亦遠再次挑眉,誇張的看着賽高,聽到這裡,他已經大致猜出目前的情況,賽高是最後一個,而其他人似乎不會動手,也就是說,賽高用這種方式來逼自己動手。
“總要試試,當初你扎我一槍,我就想着,該怎麼還你,思索了幾天,發現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哦?”雲亦遠目光隨意的掃了眼機甲,又看了看遠方始終沒有動作的李懷北和星見,臉上的神情逐漸陰冷下來。
“剛剛還在抱怨結束的太快,你倒是心有靈犀,還特意給我備了一道菜,來吧,爲了這廢墟下的二十萬屍骸,我給你個機會。”雲亦遠嘴角彎起,右手虛空一抓,一柄造型華麗卻明顯殘缺不全的長槍從虛空中被抓出,隨意的提在手裡。
“吼!”也許是這句二十萬屍骸觸動了賽高的軟肋,風情萬種的男人仰天發出一聲長嘯,腳下的地面爆開,賽高的身形如同炮彈般的射向雲亦遠。
飛速移動的身軀迎風即漲,修長的雙腿漸漸扭曲,化作了一條佈滿黑鱗的長尾,精幹的身軀膨脹,肌肉誇張的鼓起,背後
一對赤金羽翼撐開,細長的手臂雜毛叢生,化作了一對虎掌,右掌寒光凜冽,左掌卻套着一隻青色的巨大龜殼……
“白矖、騰蛇、猰貐、雷鷹、玄龜……這賽高不簡單,氣勢上已經逼近聖階了……”星見看着忽然化身百米的兇獸,神情微微一震。
“雲亦遠的槍……”李懷北的關注力卻是不在賽高身上,而是緊緊的盯着雲亦遠手中的殘槍。
“應該是李一鳴乾的,在天山,他們過打一場……”星見將目光收回,若有深意的看了眼李懷北,天山一戰,李懷北敗,李一鳴勝……
“賽高不是雲亦遠的對手。”李懷北似乎沒注意星見的話,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長劍。
“嗯……”星見輕嘆一聲,將目光從新鎖定戰局。
鬍子的機甲遠遠的退開,機甲上的人一個個心情複雜,看着遠處已經戰在一起的長槍和異獸,他們不知做何感想。
“我們……”青巧巧緊緊的抱着柳夢,猶豫的開口,可只說了兩個字,後面的話音就吞回肚子。
她能說什麼?
賽高之前說的輕鬆隨意,但在場的人都明白,決戰或者報仇,這都完全不需急於一時。此時賽高如果戰死,那完全是替他們死。
從情理上講,他們無法釋懷,可他們又能如何?下場幫忙?圍殺天下第一聖階?即便僥倖幫賽高報了仇,然後呢?
賽高必須死……
戰鬥進行的異常慘烈,或者說,賽高的打法異常兇狠,正如鬍子等人想到的,賽高自己也明白,目前的他,還不是雲亦遠的對手。
拼死一戰,是來到這個秘境後臨時起意,目的很簡單,賽高同樣看透了秘境的本質。
這裡,必須死一個。
死誰?
賽高思索了很久,他想到了上北……他想到了天山……
然後他想到了最好的結局……
他死……
敢於逆天的護道者,比起自己這個另類的僞裝者,要有價值……
“吼!”淒厲的嘶吼穿透雲霄,神出鬼沒的殘槍刺破黑鱗,帶起一蓬血花,牢牢的釘在了蛇尾上。
扭動的異獸卻是不管不顧,鋒利的羽翼如鐮刀的般的劃過天際,掃向持槍的男人,完全放棄防守,以命搏命,甚至是刻意用身體去吸引對方的攻擊,來給自己創造反擊的機會。
雲亦遠微微一笑,握住殘槍的身影不腿反進,逼緊甩動的長尾,手中的殘槍光芒爆裂,絲絲威能順着長槍不斷的涌入傷口。
“緋雲斬!”雲亦遠一聲輕喝,握槍的右手忽然一鬆,身形消失,在出現時,已經脫離的異獸的攻擊範圍。
“爆!”震耳欲聾的聲音傳遍廢墟,一跺璀璨的血雲在天空爆開,異獸嘶吼的從半空滑落,半截斷尾抽搐的砸在了一邊。
這一斬,硬生生的斬去了賽高半截身軀……
“賽高……”青巧巧失聲驚叫,下意識的拿手擋住了眼睛,血腥悽慘的一幕讓她不忍直視。
“你現在出手,只會讓結果更加複雜。”星見瞄了眼長劍不住顫抖的李懷北,冷冷的說道。
“還以爲你有多大的長進,無非就手上多了個龜殼,你要是能整個人縮進去,我倒是要多費些手腳。”雲亦遠擡手一招,虛幻的殘槍旋轉般周,從新回到了手中。
“戰鬥纔剛剛開始……”渾身浴血的異獸口吐人眼,掙扎的從地上爬起,冷冷的掃了眼噴血的斷尾,撲打着翅膀重新向雲亦遠衝來。
“可惜了,你必須死,要不然,我倒是可以考慮收你當坐騎。”雲亦遠悲天憫人的嘆了口氣,隨意的舞動着殘槍,迎上了異獸。
“定!”面目猙獰的異獸忽然眼神一凜,眉心一道金色虛影穿出,快如閃電的衝向騰空的雲亦遠。
雲亦遠見金光射來,眉頭微微一皺,擡槍刺去,卻發現金光不似實體,詭異的穿過槍影,射入了他的眉心。
半空的雲亦遠忽然表情一滯,動作出現一瞬間的僵硬。
“吼!”異獸咆哮,前衝的勢頭遽然加速,擡起寒芒凌冽的舉爪當頭砸去。
“結束了……”遠處的星見微微閉眼,平靜下掩藏着一絲不忍。
巨抓臨身,表情呆滯的雲亦遠忽然輕輕一笑,眼底帶着濃濃的不
屑,身形詭異的左側半分,長槍一挑,刺向異獸揮舞的巨抓。
“吼!”悲鳴聲再次響起,金色的舉爪飛起,斷口處鮮血橫飛。
“以身誘敵,我也會。”雲亦遠輕輕一笑,身形卻是徒然加快,一個閃身,出現在了異獸的後方。
“敢於正面挑戰我,就要承受相應的代價。”雲亦遠冰冷的聲音傳開,長槍流光暗斂,一個氣旋在槍口凝聚,勢如破竹的鑽進了異獸的後心。
這一槍,帶着無限威能,雲亦遠的身後浮現一柄巨大的長槍虛影,其大小竟然接近異獸的身軀。
長槍落下,異獸發出一聲悲鳴,直挺挺從天空被再次打落,死死的被釘在地上……
“我其實很好奇,你着七拼八湊的身軀,到底融合了多少兇獸?如果把這些東西都拿了,你會現出原型嗎?”輕輕的踩在異獸肩上,雲亦遠戲虐的開口,不帶話音落下,忽然眉頭一挑,抓起異獸背上無力拍打的羽翅狠狠向上一拉……
撕拉!鮮血再次爆起,一隻金色的羽翅被雲亦遠提在手中。異獸的翅膀,被雲亦遠生生拔下……
“不要……”青巧巧再次失聲,淚水奪眶而出。青玲瓏同樣閉起了雙眼,將頭轉向了另外一邊。
眼鏡男緊緊的扣住機甲的肩膀,鋒利的指甲在機甲外殼上呲呲作響。
鬍子的手放在發射器上,彪悍的大漢此時雙目通紅。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這麼做,得不償失……”星見擡起右手,輕輕的按在李懷北無意識提起的長劍上,手心微微用力,將長劍重新按下。
“無趣!”雲亦遠撇了撇嘴,冷笑的看了看機甲,又掃了眼遠處的李懷北和星見,手指亦揮,殘槍從異獸身軀內飛出,靜靜的懸浮一側。
“時間差不多了,再玩下去,耽誤吃晚飯了……”雲亦遠擡手看了眼手錶,隨意的拍了拍手,長槍慢慢漂浮到異獸的頭頂,槍尖閃爍着璀璨的光芒。
“住手!”一聲憤怒的咆哮傳遍天際,一道火紅的身影從機甲上射出,火焰翅膀舒展,渾身烈火升騰。
“柳夢!”眼鏡男發出一聲驚呼,本能的擡手,卻沒能阻止柳夢的身影。
柳夢醒了,醒來後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短暫的失神後,她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幕,再看四周的廢墟,柳夢瞬間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她知道自己的夥伴爲什麼懸浮於空,她知道遠處的李懷北爲什麼仗劍而立,但她,做不到……
“喲?終於忍不住了?我還以爲你們會一直看着呢。”雲亦遠看着漂浮而來的柳夢,嘴角的不屑更濃。
“也對,說到底,這傢伙是爲你們而死,總算有人站出來了,他也算是死得其所,只是沒想到是個小丫頭。”
“放開他……”柳夢咬牙一字一頓的說道,眼中怒火中燒,拉近距離,她終於看清了賽高的慘象,長尾斷裂,右臂消失,滴血的翅膀落在一邊,渾身上下沒一處完好。
他是因爲自己……
燃火的身軀前進速度不變,可身上的火焰卻漸漸轉色,由紅轉赤,由赤轉橙,一道巨大的鳳凰虛影在柳夢身後顯現,帶着披靡天下的氣勢,冷冷的注視着底下的賽高。
“別不是擡舉,等我殺了這條長蟲,信不信我烤了你這隻鳳凰?”雲亦遠冷冷的盯着天空的鳳凰虛影,臉上閃現出一絲戾氣,似乎柳夢的爆發,觸怒了他。
“那你就試試!”陰冷的怒喝從天際傳來,一柄閃爍着金芒的巨劍從天空劃出一道長虹,帶着無雙霸氣和怒火,義無反顧的衝向雲亦遠……
呯!一聲巨響,神兵天降,巨劍如彗星般的落下,穩穩的插在雲亦遠身前,劍身金光流轉,充斥着濃濃的警告。
“李懷北?”見到巨劍,雲亦遠第一時間轉頭看去,卻發現李懷北依舊仗劍懸空,神情同樣露出一絲詫異。
“不是他?”雲亦遠下意識的擡頭,卻見天空一個偉岸的身影如隕石般的砸下。
轟!又一聲巨響,碎石橫飛,當炸起的煙塵散去,一個修長的身影從巨坑中站起,沖天煞氣瀰漫,無盡的殺機瞬間籠罩整個廢墟。
“李一鳴?”雲亦遠神色一凜,眼內的殺意同樣翻騰不止。
(對不起賽高同學啊,每次出場都是這樣的慘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