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雀雀?安格爾突然一愣,雖然對方說的是惡魔語,但他的腦海裡莫名其妙的掠過一道看不清長相的嬌小身影,不過這就是一閃而逝的靈光,當他想要再捕捉去細細思索的時候,卻怎麼也想不起之前的念頭。
這個花雀雀是名字,還是說一種感嘆語?
安格爾暫時收斂起心中突生的疑惑,操控起探察傀儡偷偷的探向一側的山壁,慢慢的朝着熔爐的位置轉移視角。
他想要看看,具體發生了什麼。
聽上去,似乎之前他的猜測並不對。這裡的情況並不是人類與惡魔的戰鬥,而是惡魔之間發生了內鬥,某個惡魔把其他族人都殺死了?
帶着疑惑,安格爾將視線看了過去——
“重生?被那貪得無厭的老傢伙吞噬,還想獲得重生?不可能的!咿哈哈哈……乖乖的成爲吾族重燃的薪火吧!”
安格爾轉過視角,看到的第一幕,便是一個用手掌按住自己臉,仰天大笑的惡魔。
這個惡魔渾身閃爍着火焰,他的手上似乎有紅色光影閃爍,似蛇又似練。
而紅光閃過之後,熔爐背後另一隻惡魔,立刻發出了痛不欲生的慘叫。安格爾的視角無法看到另一隻惡魔的狀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嘗試着調整自己的位置,想轉到另一邊看看具體情況。
在轉移位置的過程中,安格爾能看到的視角越來越廣。
他看着那站在熔爐旁還在囂張大笑的惡魔,不知爲何,越看越覺得這個背影很熟悉。
“總覺得我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背影?”安格爾皺起眉頭,記憶匣子被他翻開,他所見過的惡魔其實不在少數,但渾身燃着火焰,體型又是如此的惡魔,好像並沒有?
安格爾在思忖的時候,另一邊操作探察傀儡卻出現了失誤。
他本來是沿着外圍的牆壁,偷偷地移動探察傀儡的位置,以期找到最合適的視角。可因爲之前的沉思,安格爾一不小心,探察傀儡在移動的時候,圓球邊緣擦到了牆壁。
瞬間,一道金屬摩擦產生的嘶嘶聲,響了起來。
雖然聲響極其輕微,但並沒有逃過惡魔敏感的靈覺。
“誰?!”渾身冒着火焰的惡魔,毫不猶豫的轉過頭,用惡狠狠的目光看向聲源處。
探察傀儡根本沒有時間躲避,便曝露在了惡魔的視線中。
但與此同時,安格爾也看到了惡魔的樣子。他的瞳孔裡閃過驚疑,這個惡魔的樣子,看上去好像有點眼熟?
他的腦海裡閃過一個白袍青年的面容,不過那個青年給安格爾的感覺是陽光的,但眼前的這個從表情到散發出來的氣質,都帶着濃郁的陰暗色彩。
“探察傀儡!”惡魔眼神裡閃過一絲狠厲:“沒想到居然探察到了這裡?!”
惡魔陰鬱的自喃一聲,隨手一揮,伴隨着另一隻惡魔的慘叫聲,安格爾只覺得眼前有紅光閃過——
咔擦一聲,畫面傳輸中斷,影像從視線裡消失。
熔岩池畔的惡魔,陰鷙的看着地上碎裂成渣的金屬碎片,表情並不如之前的那般囂張。
“看來,有其他人發現了我。”惡魔輕聲細語,不過他這一次說的並不是惡魔語,而是標準的人類通用語:“會是誰呢?我如今的形態徹底變了,應該不會認出我來……就算真的認出來了,如今破曉時刻即將來臨,誰也阻止不了我……”
伴隨着惡魔的低語,以及奇怪的咔咔聲,紅光閃爍,地上留下了一把鏈鐮,在鏈鐮的旁邊則是一灘逐漸發黑的血跡。
之前咒罵他的另一隻惡魔,卻已經消失無蹤。
與此同時,惡魔看着自己的手臂,在蒼白的皮膚下面,似乎有一隻小老鼠在竄動,將皮膚拱衛出一座“小山”。這座小山到處亂竄,最後,小山來到了他的手掌處,慢慢的融合消失。隨着小山的消失,惡魔的手掌猛地大了一圈,本來白到發亮的手,開始蒙上一層黑影,就連指甲也變得如利刃般,反射出森冷的光。
“要加緊時間了……外面美味的屍體那麼多,要趁着王座降臨前,提升力量……”惡魔低聲唸叨着,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另一邊,影像被強迫中斷的安格爾,表情複雜且古怪的站在院子裡。
他的表情之所以如此,是因爲探察傀儡在最後被打碎之前傳輸過來的畫面,讓他看到了很多之前沒有發現的細節。
這些細節裡蘊含的信息,卻是令他心情無比複雜。
那隻惡魔打碎探察傀儡的手段,是一道紅光。準確的說,是一條散發着濃郁血光,且持續有火焰燃燒的猩紅鎖鏈。
這條鎖鏈的末端,還捆縛着一隻被消化了大半的惡魔,只剩下胸膛以上,以及一臉絕望的頭顱。
並且,隨着鎖鏈的縮緊,這個惡魔還在持續的被消化。到了最後,估計什麼都留不下來,頂多留下一灘血跡。
如無意外,之前安格爾看到滿地的刀兵,主人卻消失不見,估計就是如此被“消化”的。
這一切,看似是惡魔之間的內鬥,頂多手段有些驚悚。但讓安格爾感到荒誕的是,那條鎖鏈……是他煉製的。
當初,他成爲鍊金學徒後,第一件爲別人量身訂製的鍊金作品,就是這條鎖鏈。
雖然這鎖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其上多了一些古怪的紋路,還被火焰一直灼燒着,但作爲鎖鏈的煉製者,安格爾怎會不認識自己的作品?
說起來,之前拉蘇德蘭還平靜無波的時候,安格爾就曾感知到過鎖鏈的波動,當時也看到一道紅光影子,只不過那時安格爾沒在意,以爲是錯覺。
畢竟,鎖鏈是給波波塔煉製的,而且還被波波塔進行了血魂獻祭,以波波塔的實力,幾乎不可能出現在拉蘇德蘭。
故而,之前安格爾完全沒有去多想。
但如今,看到那鎖鏈,在聯想之前那惡魔熟悉的面容,安格爾幾乎能確定,這條鎖鏈是他煉製的,同時,那個惡魔極有可能就是波波塔!
雖然那個惡魔外形猙獰,但面容依稀有波波塔的輪廓。說不定,就是波波塔刻意裝扮成那樣子的。
想到波波塔,安格爾記得就在不久前,他還在守望要塞見過他。當時,他和一個矮胖學徒達斯奇,以及一個辮子小孩混跡在一起。當初,託比的蹤跡還是他們告訴自己的。
後來安格爾就沒見過波波塔了,但是,安格爾想到一件事,在守望要塞的人員進行轉移,路過了晦光山脈的時候,曾經出一場小意外。當時,安格爾才從託比的夢裡探索出來,一睜眼就發現遠處的飛行載具上有人在哭述,還引起了霜月護衛隊前來。
當時着急哭述的人,就是達斯奇和辮子小孩。
據桑德斯所說,是有人在一場與惡魔的戰鬥中失蹤了。
當時安格爾沒有多想,如今回味起來,達斯奇和辮子小孩都是波波塔的朋友,他們倆同時哭訴,那麼失蹤的人……豈不就是波波塔。
晦光山脈離尼明湖也不遠,而尼明湖又是進入拉蘇德蘭的正門。
所以,波波塔出現在拉蘇德蘭,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安格爾還是覺得很古怪,也感到疑惑。如果那個惡魔真的是波波塔打扮的,他一介人類,爲何要來拉蘇德蘭?
還有,那條鎖鏈。
安格爾記得很清楚,當時在野蠻洞窟,波波塔找他煉製的時候,對鎖鏈的要求極其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
可就是這樣一條簡陋的鎖鏈,波波塔當初居然用血魂祭壇進行了獻祭。
血魂獻祭是深淵的絕世大魔神‘深邃之主’鼓搗出來的,通過血魂獻祭,巫師可以將自己與武器融爲一體,從此以後,此物可隨心而動,無法被他人奪取。而且還能獲得特殊的效果,戰力也能得到很大的提升。
但血魂獻祭也有弊端,一生中血魂獻祭的次數有限,並且,一旦使用了血魂獻祭,就與深邃之主有了牽絆。那等於把自己的名字擺在了深邃之主的面前,一般而言,深邃之主傳播真名福音無遠弗屆,不會注意到使用血魂獻祭的人,可一旦真的注意到了,那就沒有什麼好果子吃了。
正因此,當初安格爾也很驚訝,一條效果簡單且簡陋的鎖鏈,波波塔爲何會選擇血魂獻祭?
如今一看,那條鎖鏈雖然的確是當初安格爾煉製的,但卻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通過影像很難感受具體情況,但從那吞噬同族惡魔,詭異耀眼的火光,都能感知到那恐怖的氣勢。
波波塔搖身一變,鎖鏈也出現驚人變化。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貓膩?
波波塔究竟有什麼目的?
安格爾帶着疑惑,重新安排了一個探察傀儡,想要繼續去熔岩池的地界看一看,若是有可能,他想直接與波波塔交談。
可當探察傀儡再次來到熔岩池的時候,這裡已然空空如也。
和之前相比,唯一出現變化的是,在大熔爐的旁邊多了一個鏈鐮,鏈鐮旁邊還有一灘未乾的黑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