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力山亞和茂葉格魯特,此時也看出來了,萊茵的誠意所在。
通過魔女的告解,他們再一次的進行了互談。
在魔女的告解這個互信基礎之上,他們的談論可謂非常愉快,雖然偶爾爆出點奇奇葩葩的心理活動,但這都無傷大雅……唯一有點傷的,是安格爾。
沒錯,就是安格爾。
事情卻是要從他們再次交談開始。
“這個我同意。——雖然心中有點不想同意,但不得不正視實力的差距,人類巫師還是要比元素生物要強啊。好煩啊,要是安格爾那個小騙子沒有進入潮汐界,就好了。”
這是帕力山亞在魔女的告解下,內心的一次活動,全部展現在了衆人眼中。
剛開始,帕力山亞還有些不好意思,當着對方的面咒罵了安格爾。
但後來帕力山亞驚訝的發現,對面的桑德斯與萊茵,似乎對此並沒有什麼反應,甚至還出現了以下的情況:
“我知道了。——安格爾又搞了什麼事,爲何會不受待見。呵,讓你作吧,活該。”這是桑德斯的聲音。
帕力山亞知道桑德斯是安格爾的導師,連桑德斯都在心理活動中吐槽安格爾,它那些微的不好意思,立刻收了起來。
接下來,他們的對談,在明面上的提問與回答都很正常。但私下的心理活動,全部指向了安格爾。
尤其是帕力山亞,簡直把安格爾從頭到尾給批判了一頓。
在這一系列的批判中,其他人也明白了安格爾到底做了什麼惹火帕力山亞。
雖然在萊茵和桑德斯看來,安格爾用手段引出奈美翠不是什麼大事,但他們也樂得看到安格爾難得的黑臉。
嘴上都不說,但心理活動卻騙不了人。
而處於漩渦中心的安格爾,想要辯駁什麼,也無能爲力。因爲帕力山亞完全可以說:“我什麼都沒說,那些只是我心理的想法,難道我連想想都不成?”
想是可以!但不要在“魔女的告解”裡想喂!
安格爾之前因爲一些不重要的心理活動,已經有些掉逼格了,他此時卻也不好意思再發表什麼意見,只能默默的退後到神秘光罩的覆蓋範圍之外。
耳不聽不煩。
拋開安格爾的話題,這次的交談,有了互信基礎,大家都更加的誠懇了。雖然有些細節上,兩方都有些意見,但因爲能看清對方的底線,還不至於爭執不休。
不過,這一次的相談只是一次試水,真正的談話還要等到未來萊茵去到火之領地後,和其他所有的君主、智者共議。
因爲潮汐界的問題相對複雜,而且潮汐界也地緣遼闊,每個地方每個地方的分析,所以導致這場談話足足持續了一天。
直到安格爾感知到奈美翠從夢之曠野離線,他們的談話才暫時停止。
是的,是暫時停止。而這個“暫時”,也沒有暫停多久,因爲十多分鐘後,奈美翠也從失落林深處遊移了出來,加入了這次的談話。
有了奈美翠的加入,這場談話開始從之前的漫不經心,變得更加鄭重起來。
因爲,奈美翠作爲當前潮汐界最強者,它的話,極有可能影響未來共議時的最終決案。
……
潮汐界,因爲萊茵與桑德斯的到來,逐漸開始走向了不一樣的氣象。
而這一日,在未來必然會影響到南域巫師界的格局。
但這一切,對於普通人來說,卻是沒有什麼影響,因爲他們距離超凡的世界,實在太過遙遠。
白鵝鳴沙島,斷句是白鵝鳴、沙島。
其面積有兩萬餘平方公里,是細達馬亞羣島中的一個並不起眼的島嶼,因爲島上最大的湖,酷似白鵝揚頸而鳴,所以取名爲白鵝鳴,島上能生存的內陸地域很少,沙地佔據多數,所以這裡是名副其實的沙島。
在這個很不起眼的島嶼上,有一個白鵝鎮,因靠近鵝鳴湖而得名。
少年佈雷澤就生活在白鵝鎮。
只是他生活的地方,在白鵝鎮西南角的貧民窟……中的垃圾場。
在有些黑暗的破鐵皮屋裡,佈雷澤單腳踩在沒有花朵的木質花盆上,嘴裡咬着一卷紗布,不停的纏繞着自己的右手。
他的右手手掌上,有一個桃核大小的粉紅肉瘤。這是他出生就長着的,在老傑森還沒有因爲搶奪食物而被打死前,曾經帶他去看過醫生,詢問肉瘤的情況,醫生給予的答覆是:先天畸形。
因爲出生於垃圾場,附近又有煤爐廠,這裡的人有一部分出生時就有畸形。
佈雷澤運氣比較好,他的肉瘤並不算大,不像老傑森那個兒子,還是個嬰兒肚子就大的如球,最後連一年都沒撐過。不過這也便宜了佈雷澤,老傑森因爲喪子之痛,領養了當時被丟在垃圾場的佈雷澤。
渾渾噩噩,佈雷澤就在老傑森的粗養下長大,一直到十二年後,老傑森被打死。
老傑森平時雖然很粗莽,但他教會了佈雷澤生存之道,還教會了佈雷澤識字,雖然他也不懂爲何老傑森居然會認字,要知道白鵝鎮識字的人可不多。
“唉。”因爲回想起兩年前老傑森的死亡,佈雷澤心情有些低落,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不過纏繞紗布的動作卻是沒有停止。
手掌上的肉瘤平時倒是不怎麼影響生活,但妨礙美觀,也妨礙打架——在垃圾場長大,不學會打架根本無法從其他拾荒者手上搶奪有用的物資。
所以,爲了方便,佈雷澤便用紗布將右手裹得嚴嚴實實。
只是,今天從醫院垃圾桶撿回來的這一卷還未開封的紗布,長度有一些尷尬。
纏完了手掌,卻還有一大截留在外面。
這多出來的一截,說它長,也沒長到能剪下來再纏一次手掌的長度;說短吧,又多出來不少。
這讓佈雷澤有些猶豫,要不要剪下他?
想了想,佈雷澤還是決定算了,不剪了,反正紗布在醫院垃圾桶裡能撿很多。至於多出來這一截,佈雷澤索性將其纏繞到了細瘦的右前臂上。
纏完後,佈雷澤揮了揮拳。
隨着白色紗布的飄帶在空中晃動,佈雷澤嘴裡“嚯嚯嚯”的傳來配音聲。
“不錯不錯,這有點像是《黑暗魔王》裡少年魔王的拳帶!”佈雷澤滿意的點點頭,嘴裡還忍不住說了一句少年魔王的臺詞:“你以爲你贏了嗎?哈哈哈哈哈,那是你沒見到我的完全體!我的拳頭裡,可是封印着黑暗的力量,睜大眼睛見識它的幽芒吧!接下來的舞臺,到我了!”
《黑暗魔王》是佈雷澤在垃圾堆裡撿到的一本話本小說,似乎是被別人丟棄的,裡面還有別人的一排讀後感:寫的什麼玩意,小孩子也不會看,無聊。
但佈雷澤自己卻很喜歡,雖然他也知道小說裡都是假的,但他就是喜歡,而且很愛將自己代入到魔王的角色,甚至偶爾還會模仿魔王的說話,就像剛纔那樣。
自我感覺良好的佈雷澤,輕輕掀開被報紙遮蓋的鐵皮小窗。
隨着一線陽光的灑落,一股垃圾的惡臭也從外面傳進來。
佈雷澤很適應這種味道,一點也不在意,繼續往外張望。
“今天天氣不錯,食物還有儲備,新的垃圾也沒送過來……好像沒事可做了。”佈雷澤沉吟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對了,去白沙莊園看看西比爾!”
西比爾是白沙莊園的小小姐,雖然對方不認識佈雷澤,但佈雷澤有一次無意間瞥見了西比爾後,就覺得她很親切。
當然,親切也只是佈雷澤個人的感覺。
西比爾在白鵝鎮還是很出名的,不過是以冷漠聞名,出名的冷漠小姐。至少,與親切沒有什麼關聯。
自從老傑森死去後,佈雷澤難得在其他人身上感知到親切,所以,他對西比爾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他知道自己和西比爾的地位差距很大,所以他從未想過要去接觸西比爾。
但他喜歡偷偷去白沙莊園看西比爾,哪怕只是看一眼,他的心情也能快樂一整天。
正好,今天因爲想到老傑森,他心情有些低落。可以去找西比爾,改善一下心情。
想到這,佈雷澤飛快的穿好有破洞的鍊甲衣,腳踩不合適的麂皮鞋,同時穿戴上最心愛的黑色斗篷。雖然這個斗篷已經有些破爛,但佈雷澤依舊很喜歡,因爲它是《黑暗魔王》裡主角的標配。
佈雷澤推開鐵皮門,謹慎的觀察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拾荒者,才鎖好門,向着垃圾場外飛奔。
而此時,幽靜的白沙莊園。
“梅洛女士,怎麼會是你!?”西比爾打開房門,驚喜的看到,門外站着一位約莫三十歲,穿着黑色優雅長裙的女士。
四年前,西比爾隨母親去細馬主島時,曾在一個售賣女士香膏石粉的店裡,遇到了購買‘海夜雨露’的梅洛女士。
當時便一見如故,相談許久。
後來,西比爾爲了進入細馬主島的紅珊教堂,去拜訪了一位附近出名的禮儀教師,想要求學貴族禮儀,而這位禮儀教師正是梅洛女士。
當時有半年的相處,兩人的關係自然非常的親密。可惜,後來西比爾回到白鵝鳴沙島,自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梅洛女士。
西比爾對此也很遺憾,常常懷念那半年時光。
沒想到,今日梅洛女士居然直接來到了白沙莊園!這自然讓西比爾驚喜萬分。
將梅洛女士迎進屋以後,西比爾像是小蜜蜂一樣忙前忙後,甚至都忘了自己還有僕從,只想將最好的東西,全都擺在梅洛女士的面前。
好半晌,西比爾纔在梅洛的眼神示意下消停。
“我,我是太激動了,其實我平常不這樣的。”西比爾有些羞澀的道。
“我知道。”梅洛微微一笑:“我來時,可是在外面打聽過你,嘖嘖,著名的冷漠小姐。”
冷漠小姐西比爾臉皮微微一熱,低下頭滿臉的不好意思。
梅洛瞭解西比爾的性格,她對外的確很冷漠,但對於熟識的人,西比爾還是很熱情的。只是,能讓西比爾歸納在“熟識”範圍圈的人,並不多。拋開家人外,也只有梅洛女士一個。
“說回正題吧。這裡距離白珊瑚浮島學院已經很近了,爲了避免誤會,我在這裡不能停留太久。”
西比爾不知道什麼白珊瑚浮島學院,她也不關注,她在意的是:“梅洛女士,你不能多留幾天嗎?我可以戴你去鵝鳴湖轉轉,那裡非常的美。”
梅洛搖搖頭:“不行的,這是規矩。”
西比爾失落的低下頭,一臉的悶悶不樂。
梅洛:“我這次過來,主要是想要看看我的直覺準不準。”
“直覺?”西比爾疑惑道。
梅洛笑了笑,所謂直覺,其實就是對西比爾的感覺。她雖然還沒有晉級正式巫師,但也有一定的靈感預兆。
當初她與西比爾一見如故,梅洛總感覺這或許是某種直覺,或者說預兆。
畢竟,當時西比爾只是一個凡人,而她是超凡者。作爲超凡生命,對凡人產生一見如故的感情極其少見,更何況當時的西比爾還只是一個小豆丁。
所以,梅洛覺得西比爾可能有一點超凡脫俗的地方,或許是一個天賦者?
梅洛這次從野蠻洞窟外出,接了引導任務,便來白鵝鳴沙島尋西比爾了。
如果西比爾真的是天賦者,梅洛不介意將她引入野蠻洞窟。
不過,細達馬亞羣島毗鄰白珊瑚浮島學院,白鵝鳴沙島距離白珊瑚浮島學院更近,這裡在名義上屬於白珊瑚浮島學院的歸屬範圍,這裡如果出現天賦者,也會被白珊瑚浮島學院帶進自家學院。
如果梅洛的行爲被發現,總有些挖人牆角的感覺。
所以,爲了不引起注意,梅洛打算測了就趕緊走。
不過,就在梅洛準備說出自己是超凡者時,她的眉頭倏地一皺,猛地轉頭看向窗外。
“誰在那?”
蜷縮着身軀,躲在灌木背後的佈雷澤,嚇了一跳,當即趴下身子,準備偷偷溜走。
然而,佈雷澤的打算還沒成真,一股奇異的力量便從地面升起,直接託着他的身體飛了起來。
他彷彿被人拽着,丟進了窗戶之中。
當他睜開眼時,發現身周站了兩位美麗而優雅的女士。
佈雷澤沒來得及細想自己是怎麼進來的,他略帶尷尬的向她們揮了揮手:“你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