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合上書,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據書中所說,魘界的詭異之處,讓很多巫師都摸不着頭腦。但在這種摸不着脈路的背後,又吸引着巫師前仆後繼的爲之瘋魔。這就跟桑德斯說的那本特殊引導法一樣,明明連引導法的內容是什麼、保底值是多少都還沒弄明白,卻讓他長久的惦記着。
或許,這就是魘界的奇妙:不明所以,卻又令人趨之若鶩。
看着窗外藍天,安格爾的神思開始放空。
安格爾知道,自從那日在芭比餐廳裡,答應了成爲桑德斯的學生時,他所要付出的代價,已經慢慢找上門來。
魘界,他不得不去。
他不想惡了桑德斯,同時他也想看看,魘界之行的背後,會不會曝露出便宜導師收下他的真實目的。
至於桑德斯給他的其他兩個選擇,基本上,他已經放棄……
也不能說完全的沒希望,至少桑德斯給他的第二個選擇——自創精神模型。其實也可以嘗試一番,畢竟《初始榮耀》那本書,還放在這兒呢!
想到《初始榮耀》,安格爾從滑輪梯下來,走到標籤寫着“3”的書架。
讓安格爾意外的是,這個書架上的書,竟然絕大多數都不是漿紙訂本,很大一部分都是邊緣起翹,帶着年代皸裂感的皮卷珍本,露在最外面的部分,還佈滿厚厚的塵埃。很顯然,這裡的皮卷已經很久沒有被人翻動過了。
安格爾一卷卷的打開,又一卷卷的合攏。
很多皮卷裡,記載的都是數千年、甚至數萬年前的巫師界軼聞,大約就是古早的八卦雜誌。偶有乾貨,也是安格爾現階段無法涉及的術法知識。
在整理了大部分現階段無用的皮卷後,安格爾終於找到了一卷已經灰黑的古老皮卷,卷脊上用還沒有規整化的通用文寫着一排變體字。
說到通用文,這裡不得不說下巫師界的文字。巫師界的語言有地域上的差別,但文字卻基本流行通用文。當然,也有很多其他類別的文字,還有一些文字天生就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不過,如今在巫師界用於記載與傳播的主流文字,還是通用文。
通用文之所以從巫師世界流傳到凡人世界,有很大的原因在於人心思變。
巫師在這個世界,從古至今都是處於最頂端的存在。人類是一種有“崇上”情節的生靈,無論是普通百姓、亦或者貴族皇室,都免不了俗。他們一邊拒絕與害怕巫師,又一邊在心裡默默的崇拜巫師,甚至爭相模仿巫師的習俗。巫師所使用的文字,也是在這種複雜的情緒中,被慢慢的傳播開來。
繁大陸和舊土大陸(邊緣島)本來也是一脈相承,只是後來因爲大氣元素的惰性化,導致大量的巫師從舊土大陸撤走。巫師們是走了,但他們留下的文字早就被貴族階層瞭解,進而傳承;所以金雀帝國使用的通用文,其實就是巫師用的通用文。安格爾懂巫師界通用文,便是這個原因。
只是通用文也有很多變體,這是由於歷史的因素導致的,就像安格爾自己會的漢字,也經歷過諸如“甲金篆隸草楷行”的演變。爲了書寫的方便與普及,漢字還從繁體簡化成簡體。
通用文也是如此,由於時代的不同,字體也有相應的變化。好在,通用文本身是表意文字,就算有變體,也只是書寫的簡與繁的差別,仔細辨認還是能夠認出來的。
這張皮卷的名稱,經過安格爾仔細的辨認,還是認了出來。
一排優雅雋秀的花體字呈現出來的正是安格爾要尋找的《初始榮耀》。
安格爾打開皮卷,捧在手掌心,準備趁着午餐前,大致的將裡面的內容讀一遍。
“榮耀的最初,不是我尋找到了你,而是你一直在那兒等着我,從未離去。”
這是扉頁的第一句話,讀起來不像是一本撰寫精神力架構的書,反而像是一本情詩。安格爾在心裡默默腹誹。
安格爾準備往後翻的時候,一陣意外的雷鳴聲傳進他的耳中。
他擡起頭往窗外望去,不知什麼時候,晴朗的天空已經被一層層濃郁厚重的黑雲取代。
在魔鬼海域,雷鳴電閃很正常,安格爾在紫荊號上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但隨着轟鳴的雷聲不停傳來,安格爾終於有些坐不住了。
畢竟紫荊號是在海面航行,離雷雲遠着呢。而云鯨飛翔在天際,離雷雲幾乎近在咫尺,若非雲鯨本身有智慧,主動的閃躲雷雲,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在雷雲的內部了!
但即使和雷雲並沒有“負距離”接觸,但人在高空,那劇烈響動的程度,根本和紫荊號上感受到的程度完全不一樣!
轟隆隆——
一道比先前更響的雷聲直擊耳膜,安格爾有剎那間的白視,可見其震耳聵的程度!
安格爾拿手捂住耳朵,也擋不住那聲聲巨響,只能微微削弱雷聲對耳膜的傷害。
意外的生,自然讓安格爾沒有心情再看書,在這種環境之下,他也看不進書。
頻繁集中的雷聲在三分鐘後,總算度了過去。但安格爾剛剛放鬆,道道閃電就劈了下來!
不知什麼時候,平流層竟然佈滿了厚厚的連綿成一片的雷雲!雲鯨在雷雲之下飛行,根本沒有一絲空隙。
那閃電也跟瘋了似得,讓安格爾見識到什麼是真正的“電蛇亂舞”,劇烈的電光就像一截截斷了的枝椏一樣,不要錢似的往雲鯨身上灑。
雲鯨皮厚,毫無所覺,自顧自的翱翔。但卻苦了它背上小牧場裡的生靈。
安格爾透過帳篷的小窗口,已經遠遠的看到,有奶牛被閃電劈成焦黑一塊。就連平時張揚的隼魔,也有被閃電劈下的例子。
還有幾棵樹被閃電劈中,燃起熊熊火焰。蔓延的火勢,又將青草點燃,灰色的煙霧開始在牧場處處蒸騰。
看着這般慘烈的景象,安格爾有些擔心,閃電會不會劈中帳篷。如果帳篷也燃起來,他能躲哪兒去?
不過,隨着時間流逝,亂舞的閃電把牧場搞得烏煙瘴氣,但沒有一座帳篷被雷劈到。顯然,安格爾的擔心是多餘的了。巫師的手段,是難以臆測的。
雷聲雖然不再集中,但時不時蹦出一雷鳴,也讓安格爾無法靜心閱讀。瘋雷天,他又無法離開,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只能捂着耳朵、耷拉着腦袋趴在滑輪梯上假寐。
不知過了多久,安格爾突然被一道巨響給驚醒。
抹掉嘴角的口水,安格爾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竟然假寐着、假寐着,就真睡過去了。
安格爾往窗外看去,和睡着前一樣,天色黑黢黢的,雷雲依舊,閃電未改,牧場也還是一片狼藉。
擺在一邊的石英座鐘,指針已經從睡前的中午13時,變成了如今的晚上8時。
他一睡從中午睡到晚上,這場雷暴還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