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農沉默了好一會兒,緩緩道:“因爲他派遣過他手下的怪物,曾經殺到過皇宮。”
“怪物?”安格爾疑惑的看着香農。
“那是一隻恐怖的人形怪物,體型龐大,身高足以抵達這座大廳的頂部。”香農繼續描繪着這隻怪物的面目,巨嘴如鱷,獠牙內翻,皮膚是灰色的能隱隱看到裡面青紫的血管,沒有鼻樑只有五個排列整齊的鼻孔,它的眼睛巨大無比,但只有一目。
聽完香農的敘述,安格爾似乎想到什麼,在桌面用幻境模擬出一個嬌小的魔獸形象,和香農描述的外貌,幾乎一樣。
“是這種?”安格爾問道。
香農看到這道幻影的時候,嚇了一跳,不過當安格爾詢問她的時候,她才明白對方似乎在用某種方法模擬那隻怪物的樣子。
“很像,不過皮膚顏色看上去比大人的這個……要暗沉一些。”香農仔細觀察後,分辨道。
安格爾露出瞭然的目光,示意香農繼續說。
香農:“這隻怪物來了都城,襲擊到皇宮中。它兇殘至極,往往一爪子就能掏出人心,然後當場啃噬……那一夜,它殺了皇宮幾乎十分之一的人。”
安格爾聽到那隻怪物喜愛食心,對於它的身份更加確信。
“這是一隻戈彌託,用通俗點名字來稱呼它,叫做食心鬼。”安格爾頓了頓:“通常而言,食心鬼不是此界之物,是一種召喚獸。不過比較低級,智商也不夠,長得也……所以,召喚它們的要麼是口味獨特的人,要麼就是沒有其他選擇,簡而言之,可能是荒野巫師。”
“是正式巫師嗎?”里昂連忙追問。
“如果是正式巫師,香農王室還能撐這麼久?”安格爾道:“就比如尤麗卡大人出手,想要徹底滅掉金雀帝國,也不會超過一週。若是單獨殺死王室,可能幾分鐘就夠了。”
安格爾的這個例子,讓香農後背一陣發寒,對於巫師的力量更加的忌憚。
“既然香農說那隻食心鬼的皮膚顏色很暗沉,那麼對方召喚出來的大概是年老體衰的食心鬼,這種低級召喚物也無法做到完美召喚,大概就是一二級學徒的水準吧。”頓了頓,安格爾又道:“看來,這次的戰爭還真有超凡力量介入。而且還是一個低水準的學徒,不遵守默認規矩,肆意妄爲的人,那麼我偏向對方是一個荒野學徒。”
安格爾最後給出了一個定性。
雖然在安格爾的言語中,食心鬼是實力低微的召喚物,但若是面對凡人的話,一隻食心鬼就能夠輕易的將一城的人一掃殆盡。
光是食心鬼那刀槍不入的皮膚,就不是凡人能搞定的。
就像檀香港的蒙恩將軍,他的死狀也符合食心鬼的特徵,在一個軍隊駐紮的港口,食心鬼都能如入無人之境,更遑論人數上絕對少於軍港的皇宮。
所以,安格爾倒是很好奇:“食心鬼一旦大開殺戒,絕不會輕易的停下來。如今香農王室並沒有傳出有嫡裔死亡的消息,也就是說,你們把食心鬼擊退了?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香農卻是沉默了,許久後才道:“王室有一件寶物,可以護佑並且擊敗食心鬼。”
里昂此時卻道:“如果王室有這樣的寶物,還擔心海瀾入侵?”
香農搖搖頭:“那件寶物有很強的制約,而且只有我們香農一族能夠操作,每次操作都必然會獻祭一人。爲了擊殺那隻食心鬼,三哥已經死去,香農王室本就人丁稀少,用那件寶物並不划算。更何況,那個隱藏在背後的超凡者,還可以繼續召喚食心鬼。若是繼續耗下去,我們一族死絕,也無法殺死他。”
“所以,我們只有請求大人。”香農突然單膝跪地,作騎士禮:“挽救我們即將崩潰的金雀帝國。”
安格爾依舊沒有回答,而是在思忖對方說的那件寶物。
有血脈關聯的一件寶物,每一次動用都要獻祭一人?聽上去有些奇怪,有血脈關聯表示對方煉製寶物的時候,希望能傳承下去。但使用時,卻要獻祭一人,這又不符合血脈關聯的特性。
聽上去十分矛盾。不過安格爾能看出香農並沒有說謊,難道說,煉製這件寶物的人,既愛着香農一族,又恨着香農一族?
想不出來這是什麼奇怪操作,安格爾決定暫時先放在一邊,而是看向跪地不起的香農。
他並沒有迴應香農的請求,而是問道:
“你只是說,那隻食心鬼來襲擊王室,你還未說,它爲何而來?在我沒有道出食心鬼是召喚物的情況下,你們又怎麼知道,食心鬼背後還站了一個超凡者?”
聽到安格爾的問話,里昂這時也反應過來:“對啊,你爲何如此篤定食心鬼背後一定站着一位超凡者,難道說,那個超凡者也聯繫過你們?”
香農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真相說了出來:“食心鬼來之前,曾有一封信出現在父親手中。那封信中說明了他的來意,他要我們交出寶物……父親直接撕掉了他,接下來便有食心鬼襲擊,並且後來各地海瀾反攻,諸多行省的將領都被食心鬼殺死。”
“可見,食心鬼背後有位超凡者,他就站在海瀾的陣營裡。他可能判斷出強攻皇宮不成,索性幫助海瀾,用蠶食的方法想要讓金雀徹底失勢。”
安格爾對於食心鬼的主人並不感興趣,香農的這段話最讓他在意的是……
“他要你們交出寶物?什麼寶物,之前你們擊殺食心鬼的那件?”
“並非是那捲……寶物,他要的是另外的東西。”
安格爾注意到,香農似乎對之前那件寶物的描述用了一個奇怪的量詞,不過他也沒有去探究,而是繼續詢問所謂的另外的寶物是什麼。
面對這個問題,香農卻沒有之前那麼幹脆:“這件寶物是一個秘密,如果大人願意幫助我們……我可以告訴大人這個秘密。”
這句話一出,安格爾還未作答,里昂就有些面色不虞了。
“你這是在威脅?”里昂眯着眼,往前一欺身,便站定在香農身邊。
里昂那冷漠的語氣讓香農心中一顫,不過最讓香農感覺到不安的是,站在她身邊的里昂,身上散發着一種強大的壓迫感,那彷彿從血脈上帶來的天生壓制,讓她有種面對無法力敵的野獸時,那種讓人膽寒的畏懼感。
安格爾也注意到了里昂身上的那種異樣壓迫,那種壓力是來自純粹的肉身,甚至比他初見娜烏西卡時的那種壓迫力還要強大。
“這幾年,哥哥到底經歷了怎樣的訓練?肉身的強度怎麼提升的這麼多?”安格爾在心中默默暗忖。
面對里昂的欺身施壓,香農聲音有些顫抖:“我並不是在威脅,這是父親交給我的底線。我知道想讓巫師大人白白幫助我們,有些不講道理。我們能拿出來與大人交換的,只有那件寶物的秘密。”
里昂還想說什麼時,安格爾卻是打斷了他:“我想要知道,這個寶物的秘密,是與它有關嗎?”
安格爾指了指桌上那碎裂的騎士劍。
香農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沒錯。”
聽到這個答案,安格爾陷入了思索,似乎在猶豫着是否要答應香農。
這讓里昂心中生出了一絲好奇,在當初和安格爾討論難民的時候,他便能看出安格爾對於金雀與海瀾的這場戰爭,勝負毫不關心。他也沒有一絲想要摻合進去的意思,作爲生活在一起十多年的兄長,里昂很瞭解安格爾的想法,認定了的事,很難做出改變。
可爲何一把騎士劍的碎片,居然讓安格爾猶豫了?看樣子,似乎還有改變決定的打算?
“這個騎士劍有什麼秘密嗎?”里昂忍不住湊上來問道。
“具體什麼秘密我不知道,不過有些讓我很在意的細節。”安格爾語焉不詳的道。
香農也一直在注視着安格爾,如今香農王室唯一的希望,便是他們這一方出現超凡者,這才能對抗那位能召喚怪物的人。也只有這樣,這場戰爭才能儘快的結束。
故而,香農此時心中的忐忑無以復加,看着安格爾的眼神帶着期望與哀求。
好半晌後,在香農激動的眼神中,安格爾終於點了點頭。
“我可以答應你,但我也有一個要求。”
……
一個時辰以後,安格爾已經乘坐着飛舟,帶着香農飛往海月城。
根據香農所說,海瀾的軍隊已經在維希港口百里外的海域集結,下一個攻擊的目標定然是海月城。
按照以往的攻防,那位召喚食心鬼的巫師學徒肯定會先一步讓食心鬼殺死海月城的將領,高層崩塌,軍心一亂,海瀾士兵會趁虛而入,強取海月城。
這也是爲何海瀾頻傳勝仗的原因,就是因爲食心鬼的出現,導致他們“斬首行動”的成功率達到極大的提升。
“按照大人的要求,只要大人能解決對方的那個超凡者,其餘的就交給我們。”香農恭敬的道。
安格爾點點頭,他這次雖然答應了香農的要求,但他並不想介入凡人的戰爭,一來屠戮凡人並非他所願,哪怕是海瀾的凡人也一樣;二來,浪費時間。
所以,他提出要求是,他只解決對方的超凡者,戰爭勝利與否還是需要金雀軍隊自己去拼。
而他給自己這次行動安排的一個時間,是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