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儒非武,力當柔

嗡,剎那間,整個天地間的規則猛然波動起來,同一時間不可思議的事情也發生了,原本不可揣摩的浩氣化身的轉化過程,突然在陳少君的面前顯露出冰山一角,透過精神力的聯繫,陳少君冥冥中能夠感應到兩者之間的聯繫。

“這!——”

陳少君也是驟然一驚,沒有絲毫的猶豫,轟,陳少君再次爆發出了體內的精神力和浩然正氣,而且這一次爆發出來的精神力比之前還要龐大的多。

這一次虛空中那股無形的吸力,陡然間變得強大了許多,不過須臾間,陳少君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急速減少。

這一次陳少君並沒有中斷自己的精神力輸送,而是源源不斷的將自己的精神力輸送了過去,虛空中被吸收了多少的精神力,陳少君就源源不斷地輸送過去多少,等到一切停止下來,陳少君赫然發現自己大宗師級別的精神力竟然減少了五分之一。

——如此之大的變化不可謂不驚人。

這甚至都已經超過陳少君使用一次精神風暴的消耗了。

而龐大的付出也同樣有了龐大的收穫。

轟,下一刻,陳少君的房間中氣壓大增,沒有絲毫的徵兆,桌上的經史子集全部被吹了下來,茶几上的茶壺和茶杯也砰砰砰,全部吹落砸在地上,摔成碎片。

房間裡氣流洶涌,就好像多出了一團風暴般,而緊隨其後,一股股龐大的浩然正氣從無到有,突然從虛空深處滲透出來,這一次涌出的浩然正氣,要遠比之前龐大得多。

就在陳少君的目光中,那一股股浩然正氣如同百川入海,迅速彙集到一起,直接化成了一道足有一米多高的光團,而且那乳白色的光團也不是之前那樣扭曲着不成形狀,而是隱隱化成一個模糊的人形,只是那人形只有軀幹,而無四肢,面目也毫不清楚。

但是仔細看去,那軀幹的表面接近最低端的位置,那涌動的浩然正氣竟然隱隱凝聚出一片衣角來。

“太好了!”

看到這一幕陳少君大爲振奮,儘管只是一個小小的突破,距離浩氣化身還差得很遠,但是對於陳少君來說,這絕對是一個里程碑式的進步,這說明他努力的方向絕對是正確的。

“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樣,意念和精神在這個過程中起着極其重要的作用。”

陳少君心中暗暗道。

剛剛那一剎,並不是單純的輸送出精神力,而是同時在心中賦予了一個形象,也就是自己穿着儒衣的樣子,並且將這股意念融入到了精神力中,這就是變換後的浩氣化身會凝聚出半截衣角的原因。

接下來陳少君不斷的嘗試,相比起普通的大宗師,陳少君顯然多了不少武道方面的經驗,這是任何同等級的宗師和大宗師都絕對不具備的。

而且作爲北斗仙門的真傳弟子,陳少君在武道方面的悟性,觸類旁通,和儒道的中大宗師們也絕不相同。

最重要的是,儒道的宗師大宗師們講究心如湖水,平靜無波,並且與世無爭,武力並不是他們追求的方向,最開始的嘗試失敗之後,恐怕很多儒道的宗師大宗師們就會暫時放棄,轉而拾起身爲“主業”的經史子集。

但是陳少君不同,身爲武者,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陳少君不斷的嘗試,慢慢的越來越有經驗,也越來越有效果,陳少君的浩氣化身最開始的時候真的就只是光團,但漸漸的越來越具現化,也越來越真切。

轟!

不知道過了多久,伴隨着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狂風呼嘯,氣流洶涌,陳少君的房間也猛烈地震動起來,很快,一個和陳少君等高的浩氣化身終於第一次出現在陳少君的房間中。

不過不知爲什麼,這道浩氣化身的臉孔卻依舊是一片模糊,完全達不到其他的儒道宗師,大宗師那麼傳神,形象。

“看來這就是我目前的極限了,我接觸這些儒道神通的時間還是太短了,雖然有着大宗師的根基,但僅僅是一天的時間,也只能做到這種地步了,只能以後慢慢去琢磨。”

陳少君此時也感覺到了一種疲憊感,這是精神的大幅消耗,不斷嘗試的結果。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儘管始終沒能達到理想的狀況,心中頗爲遺憾,但陳少君也不得不接受這種結果。

然而就在陳少君準備放棄,站起身來的時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你太過刻意追求力量了,儒道不是武道,你現在這樣,等於緣木求魚,問道於盲。”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威嚴無比,在陳少君耳中響起。

“父親。”

陳少君驟然一驚,猛然辨認了出來,然而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一隻寬厚有力的手掌立即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同一時間,父親陳宗羲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儒道的力量,是柔和的力量,是自然的力量,是大道的力量。所謂一葉落而知秋意,你凝聚浩氣化身,難道就必須灌注進和化身相同的力量嗎?儒道的力量堂皇正大,浩浩蕩蕩,與日月同輝,與天地齊鳴,如果儒道和武道一樣講究力量,追求力量,還如何震懾萬邪,定鼎乾坤,教化萬民?”

陳少君渾身一顫,頓時呆住了。

這些道理他自然是在書上讀過的,自然也都懂,但是讀過是一回事,從父親陳宗羲嘴中說出,又是另一種感受,恍惚中有一種暮鼓晨鐘,醍醐灌頂的感覺。

不錯,如果儒道注重力量的話,又如何和其他諸道相爭鋒,又如何辟易萬邪,能有今日的地位,儒道自然也不可能發展出言出法隨的力量。

只是如果儒道不看重力量的話,自己到底又該如何去做?

“閉上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父親陳宗羲威嚴的聲音傳入耳中,聲音不容置疑。

陳少君此時福至心靈,知道父親是在教導自己領悟浩氣化身,幾乎鬼使神差的,陳少君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砰,冥冥中陳少君只感覺父親的手掌在自己後背輕輕一拍,同一時間,父親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

“現在睜開眼來。”

轟,一股龐大的力量涌入陳少君的軀體,那股力量並非是單純的浩然正氣,而是蘊含着強烈的天地規則和大道波動,陳少君心中震動,下意識的睜開眼,然而再睜眼,眼前看到的卻已經和之前截然不同。

“這是——”

陳少君心神震動,震撼的看着眼前的世界。

書房依舊是書房,他凝聚出的浩氣化身也依然還在,但是整個人的感受卻已經和之前完全不同,就好像突然之間抽走了所有的霧氣,從黑白的世界進入到彩色的世界一樣。

陳少君看到無數的光線,一絲絲一縷縷,散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這樣的金色絲線縱橫交錯,遍佈整個虛空。

不止如此,陳少君再看自己的浩氣化身,除了一道道無形的規則,陳少君還看到了許許多多的文字,這些文字看起來有些灰暗,每一道都蘊含着大道之力,只是……在這種視角下,陳少君赫然發現所有的規則和文字都有些混亂的糾結在一起,這也是所有的大道文字呈現出灰暗扭曲的原因。

一剎那,陳少君終於明白,爲什麼自己傾盡全力,消耗了龐大的精神力,按道理應該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但卻始終無法讓浩氣化身頭部呈現出和自己相似的五官了。

“你已經做得非常不錯了。不過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你太心急了。”

父親陳宗羲威嚴厚重的聲音再次從耳中傳來:

“現在你再看!”

聲音剛落,轟,父親陳宗羲又是一掌輕輕的拍在陳少君的後背,這一掌輕柔無力,如同微風吹拂,然而落在陳少君後背的剎那,陳少君只覺得那一掌具有萬鈞之重,整個天地都彷彿猛烈的震動起來,而更驚人的改變在後方。

陳少君凝聚的浩氣化身原本是內部扭曲,極其晦暗,但是隨着父親陳宗羲那一掌拍下,整片空間中的天地規則都猛烈的波動起來,就好像一張皺巴巴的紙,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撿起,撫平,攤開。

陳少君原本混亂的浩氣化身,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那股力量撫平,攤開,一一糾正。

“轟!”

就在所有扭曲的規則重新拉直伸長的剎那,彷彿觸發了大道共鳴,陳少君半空中的浩氣化身突然光芒大放,原本模糊的五官迅速的銳化成型,然後變化出一張和陳少君一模一樣的臉孔。

不止如此,那股力量繼續往下延伸,陳少君的肌膚紋理,手指指甲,體內骨骼,全部纖毫畢現,就連他身上的白色儒服,也進一步的具現化,變得更加細膩,清晰,給人的感覺也從單純的能量化身,越發的像正常的織物,精緻,儒雅。

如果不是仔細分辨,這具浩氣化身和陳少君的本體已經相差不是太大了。

——甚至就連那些原本晦暗的,構成化身的文字,這個時候也光芒大盛,同時迸發出耀眼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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