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高高的城牆上,幾片區域受到那狂暴氣流的衝擊,直接被震爆出了幾處缺口,而下方的低級水族更是被這股巨浪震死了一大片。
至於天空中那些黑龍君最珍視的中堅力量,也就是水族中那些所謂的大地之脈和蒼穹之脈的高手——即便黑龍君已經極力收手了,但那龐大的衝擊依舊發揮出了可怕的毀滅力,近百名水族高手被餘波掃中,身上的護體真氣破碎,直接慘叫着如同斷線風箏般,從天空中拋飛了出去,砰砰砰,狠狠的砸在波濤洶涌,冰冷的河水之中。
而整個過程,冬官始終矗立在半空中原本的位置,一動不動,她的神色淡漠,卻又透着一種極致的冷酷,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早已在她的預料之中。
“黑龍君,你儘管動手,或許你真的能夠殺掉我,不過整個江南水族,也要從此蕩然無存。本官說過,只要有我在,你奈何不了洪州城!”
冬官仰望着上方,那清冷淡漠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在整個洪州城迴盪。
“混賬!”
黑龍君勃然大怒,冬官這無異於赤果果的威脅,身爲水族之王,他又怎麼可能受人威脅,更何況還是一個人類女子。
“你找死!”
黑龍君的聲音宛如雷霆炸響,即便數十里之外的人都能感覺出他聲音中的震怒。
轟,就在說話的那一剎,黑龍君再次出手,咻咻咻,沒有絲毫的徵兆,四面八方,所有水族手中的武器紛紛飛出,一個個在黑龍君的操控下,銳嘯着,從四面八方紛紛朝着半空中的冬官爆射而去。
然而冬官始終不爲所動,就在這些鋼叉、飛劍、飛刀爆射而出的同時,她似乎早已預料到了黑龍君的所有行動,嘩啦啦,只聽一陣陣重物出水的聲音,一名名水族大叫着飛撲而出,紛紛阻擋在了冬官身前,用自己的肉身作爲盾牌,保護着半空中的冬官,並且主動朝着那些鋼叉,刀劍,長刀狠狠的飛撲而去。
“不!——”
只聽一陣陣淒厲的慘叫,噗噗噗,無數的水族紛紛被這些刀劍刺穿,化作一蓬蓬的血花紛紛從空中墜落下來。
這種級別的攻擊冬官甚至都不需要親自動手,直接操控那些普通的水族替自己擋槍就可以了。
而天空中,烏雲深處,看到這一幕,黑龍君越發的憤怒了,他並沒有停留在虛空中,那龐大的如同山巒般的身軀藉着天空中雷雲的掩映,在虛空中急劇遊走,看起來就好像翱翔在天空中的一頭史前巨鯨一般。
轟隆隆,電光石火間,天空中狂風大作,雷雲翻滾,幾道陰屬性的水雷從天空中朝着冬官頭頂飛劈而下。
轟,四面八方無數的水族大地之脈,蒼穹之脈的高手同時出手,成千上萬的水系洪流從各個方向爆發而出,共同匯聚成一團山崩海嘯般的力量,猛烈的擊中了冬官頭頂那道水系陰雷,主動幫冬官擋下了這一擊。
兩者互相碰撞,然後雙雙湮滅,不少的水族強者在這波撞擊的爆炸氣浪之中,被狠狠的撞飛了出去,很多人甚至直接被震成了灰飛。
整個過程之中,冬官身上的氣息都不見絲毫的波動,似乎不管死多少的水族,對她來說都無足輕重。
而天空中的黑龍君也差不多,而唯一的差別是,冬官的舉動讓他越發的憤怒了。
很顯然,他這個江南水族之王,對冬官完全沒有絲毫的威懾力,冬官根本就不怕。即便有着境界上的差距,冬官也毫無畏懼,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轟轟轟,黑龍君接連爆發了數次攻擊,有時出手直接就是三顆水系陰雷,在夜色的掩蓋下,這是陰雷很容易被掩蓋起來,而且黑龍君也有意識的掩蓋這些水系陰雷上的波動,甚至有一個水系陰雷被黑龍君直接藏到了奔騰的河水之中,繞了一個巨大的弧線,從水底朝着冬官爆射而至。
然而所有的動作都逃不出冬官的眼睛,砰砰砰,足足數以萬計的水族普通戰士利用自己的屍體,堆平了這顆水性陰雷的爆炸威力,而其他的水系陰雷和龍焰攻擊,不管來了多少,也不管從哪個方位同時發起攻擊,都完全沒能超出冬官的預料和計算。
整個過程,冬官矗立虛空,如同一座山巒巋然不動,她的臉上一臉的平靜,但在她的周圍,早已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無數水族的殘肢斷臂拋灑在周圍,在那奔騰的河面上載沉載浮,空氣中開始瀰漫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但是矗立在半空之中的冬官,依舊是那麼的纖塵不染,與那周圍修羅場般的場景形成了鮮明對比,這一剎那就連陳少君都感覺到了深深的震動。
有時候無形的力量,要遠遠超越有形的力量,冬官這種極致的安靜,反倒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強烈衝擊和震懾力。
陳少君心中甚至突然有那麼一種感覺,半空中的冬官和雷雲深處的黑龍君,本質上可能都是同一種人,同樣的漠視生命,視生命如草芥。
也只有做到如此,才能毫不猶豫的將那些被控制的傀儡用來給自己擋槍,也正是這種冷酷和無情,才鑄就出了冬官身上的那種可怕,所以纔會在她出場之後,那麼多的水族明明之前並沒有怎麼見過冬官,卻對她畏如蛇蠍,敬如神明。
而那些漂泊在水面上,還散發着血腥味的水族戰士的屍體,也給她做了最好的詮釋。
不過儘管如此,陳少君心中卻生不出什麼反感,更不可能對水族產生同情和憐憫。
“無論怎麼樣,這樣的人做朋友總比做敵人強。”
陳少君心中暗暗道。
如果不是有冬官在,恐怕現在屍橫遍野,殘肢斷臂漂浮在水面上的就不是這些兇狠暴戾的水族,而是他們和洪州城裡的百姓了。
“還要繼續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冬官突然緩緩揚起頭來,那滿頭的青絲飄舞,美麗無比,而那平平淡淡,波瀾不驚的聲音,如同蘊含着某種魔咒,天空中原本一直殺氣凜然,一直想要幹掉冬官的黑龍君也驟然之間冷靜了下來。
一次又一次不停的嘗試,最終的結果只是不斷的增加河面上水族的屍體而已,這一剎那,就算是黑龍君也已經明白,除非殺光所有自己的部下,否則的話,恐怕永遠不可能傷到半空中那個白衣女人。
“真的是小瞧你了,暗部的四官,看來比傳說中的還要恐怖。”
天空中,黑龍君微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下方的冬官:
“不過你以爲這樣就有用嗎?你應該知道,就憑這樣你根本贏不了我。”
黑龍君的陰狠依舊不減當初,而半空中的冬官卻是微微皺了下眉頭,只輕輕說了一個字:
“哦?”
天空中黑龍君正要說什麼,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起。
轟!
就在兩人的後方,南部的城牆防線之後,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猛然從洪州城的內部深處爆發出來。
“唳!”
而幾乎是同時,一聲悲憤至極的尖嘯從洪州城的中心地帶傳來,那聲音中蘊含着一種強大的波動,這一刻就連陳少君都不由得下意識的回過頭,而城頭上的守軍也是一片騷動。
“不好,是城主府的方向!”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洪州城的武將突然驚叫道。
“什麼?!”
聽到這句話,原本一直矗立在城頭上的陳少君也不由心中驟的一跳,突然之間變了臉色,他要沒記錯的話,之前的時候秦芷鄔說過,閻辛陌暫時就被安置在那裡。
大隱隱於朝,小隱隱於野,雖然洪波和陳少君的關係之前在水犀那裡就已經鬧僵,但火鳳宗和江南太守府的關係卻是一直都可以的,甚至在城主府的附近,還有一座火鳳宗的府邸。
畢竟是盤踞江南數百年的宗派,這點威望和地位還是有的。
只是如今城主府出事,而閻辛陌就近在咫尺,那豈非就意味着……
咻,來不及多想,陳少君身軀一縱,二話不說,立即就朝着爆炸聲傳來的方向飛縱而去。
那一剎,他心中突然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呼,兩側風聲呼嘯,陳少君的速度拉滿到極限,數十丈的空間一晃而過,陳少君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可依然還是慢了。
吼,只聽一聲宛如野獸般的咆哮,從城中心方向傳來,整個洪州城中心的大地猛地裂開,隨即透過重重夜色,陳少君遠遠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一道威武壯碩的黑影,宛如一個巨鷹一般,從地面騰空而起。
“龍君殿下,公主已經找到,可以撤離,開始行動!”
一個冷硬的聲音宛如洪鐘大呂,透過重重空間,遠遠傳來,聲音霸氣,透着一股鷹視狼顧的味道,讓所有聽到的人不由自主的心中產生一種顫慄,幾乎很難忘記。
即便是陳少君,此時也停下了腳步,露出了凝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