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仲施施然地提着一個包裹從雷部大堂出來,正好看見趙公明衝着他迎面而來。
“趙師叔!”聞仲一捋長髯,微笑着招呼道,“可是來找老夫!”
“公明正要找聞太師商議!”趙公明眉角含笑,朝聞仲恭敬地抱了抱拳。
這兩人論修仙輩分,趙公明是截教教主親傳弟子,聞仲則是金靈聖母門下,趙公明比聞仲高了一個輩分。但是論起世俗身份,聞仲不僅年紀比趙公明要大上兩個輩分,而且身爲商朝太師,深受截教衆人尊崇,趙公明在他面前實在擺不了師叔的架子。
封神榜上的截教弟子分爲兩大系統,一種是修仙爲主,在商周一戰中,出於道統之爭而協助商朝;另外一種則本身就在商朝當官,而後投入截教修習道法,以用於戰爭。
這兩種截教弟子雖然同一師門,但是修仙目的不同。前一種人以截教師門輩分排位,因爲截教二代門人的幾位聖母皆是女性,所以隱隱又以趙公明爲首,後一種人則以曾經的商朝太師聞仲爲首。
雖然人間物是人非,距離商周時代已經過去了數千年,但這天界卻是一月都還不足。趙公明和聞仲對於各自的稱呼還是以在人間時爲準,各叫各的,倒是互不影響。
“哦?你也收到了那神秘人的傳音!”聞仲眼中精光一閃,緩緩說道,“看來封神榜確實在那人手中,而且他能夠通過榜上真靈傳音我等,應該可以操控封神榜!”
“我等真靈都在上榜,感受到的東西應該不會有錯。已有衆多截教同仁傳音詢問,太師可有什麼章程?”趙公明臉色嚴肅地問道。
“那人要求截教弟子助其攻打神魔之井……事成之後,便施放我等真靈自由!”聞仲微微眯起眼睛,瞟了一眼趙公明,“此事無論成與不成,我等便都算是與天庭撕破了臉面。就算事後,那神秘人會不會守諾,也是未知之數,完全是與虎謀皮……”
趙公明臉色一沉,垂下眼皮,低聲說道,“那太師若是不想牽扯其中,大可在房中靜候。榜上衆多真靈總會有人聽命於那人,等得亂起,那人也分辨不清誰在助他,誰沒有參與。待得事後,天庭應不會追究太師之責!”
“呵呵,聞某聽來,公明可是要幫助那人!”聞仲一捋虎鬚,笑着說道,“你可知道,這一步踏出去,可就再也無法回頭!”
趙公明默然不語,半晌之後,卻是平靜地擡起頭,眸子彷彿燃燒着熊熊火焰,“趙某非是無義之徒,人間戰敗,能僥倖留下一命,本應感謝這天庭,這天道!闡截兩教並存,我截教戰敗失勢,不能謀得天界緊要神職,被人小覷,也是題中之意,怨不得旁人。”
說到這裡,趙公明眼中焰光更盛,“只是這天庭卻將我等真靈束於封神榜,拿我等當圈養的豬狗一般看待。稍有微言,便處處以封神榜真靈相威脅。如此神仙不如狗,要不是爲了封神榜上的諸多截教兄弟姐妹,我趙公明豈會爲這狗屁神位苟且偷生!”
“好!說得好!”聞仲大叫一聲,豹眼圓瞪,鬚眉皆張,不怒自威,將手中包裹朝趙公明一拋,“公明,且看這是什麼?”
趙公明一愣,伸手接住包裹,打開一看,便是一驚。包裹中有一顆青面獠牙,赤發暴眼的猙獰頭顱,正是雷部主神雷震子的首級。
“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天帝以封神榜約束我等,今日封神榜旁落,自是報應!要嗎不做,要做便做個徹底!老夫已經通知座下二十八宿,一百零八天罡地煞進攻天宮內庭。公明可敢率截教衆仙,隨老夫往神魔之井一行!”聞仲目光灼灼地盯住趙公明。
“哈哈,太師果然老當益壯,威風不減當年!公明不才,願隨太師再戰一場,與闡教門人再分個高低!”趙公明大喜,抱拳一禮。
兩人商議一定,便不再遲疑,各自通知部屬門人,同時行動。
趙公明忽然想起一事,便開口向聞仲問道:“太師剛纔說,命二十八宿和一百零八天罡地煞進攻天宮內庭,卻又是爲何?那神秘人似乎只讓我等進攻神魔之井……”
“哼,那神秘人確實找準了天庭的命脈,利用封神榜衆神打開神魔之井。天庭雖然強大,但是現在內部分裂,如果再加上妖魔大規模入侵的話,這天界真換個主人都不是不可能!若非如此,老夫豈會心甘情願給他當上一次棋子!”
聞仲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只是那神秘人算盤雖然打得精細,但我等又非是泥塑木刻,怎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老夫自然要趁此機會,爲封神榜上的幾百位截教同仁謀劃一番!”
“哦?太師計將安出?”趙公明眼睛一亮,連忙問道。
“呵呵,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老夫在天界已經有些時日,天庭處處打壓我等,狂妄自大,平時裡消息封鎖不嚴。老夫得知,這封神榜原是天帝命天后帶領內庭十二監所做,能夠控制封神榜的神仙,除了天帝之外,便只有那些縫製封神榜的十二監神官。”聞仲冷冷一笑。
“哼,倒是像那天帝伏羲的風格!能控榜的人,沒有武力強行奪榜,能奪榜的人,卻又無法控制榜單!”趙公明訝然一驚,“近日好像傳聞天后被軟禁,天帝伏羲要另立西王母取代天后羲和……如此說來,太師的意思……那奪榜之人是天后羲和所派?”
“呵呵,無論是不是天后羲和所派都不重要!那神秘人要求我等打開神魔之井,覆滅天庭。若是可以成功,我等自然也算解脫了一半,另外一半卻要操控於那神秘人之手。若是不能成功,封神榜自然會回到天庭手中……可這回到天庭手中,卻又有兩說!”
聞仲撫髯一嘆,“天后羲和本是位高權重,然而天帝這一發動,她卻是毫無反抗之力。究其根底,那是因爲她沒有武力高強之人可以依靠。而我截教衆人,武力強大,絕不遜色於闡教。現在處境尷尬,被天庭視若守戶之犬,只是受制於封神榜而已。公明,你可別忘了,封神榜可是天后羲和主導縫製的……”
“不錯,不錯!封神榜就算到了我等手中,既無法毀掉,也不能阻人搶奪。只有救出天后羲和,再奪取封神榜交予她……”趙公明恍然大悟。
“我等在天庭毫無根基,此番雖然可以推說受封神榜挾制,不得不行此下策,但是若無天后這樣的後臺,就算空有一身武力,只怕後果也是悽慘之極。而天后羲和若無我等截教衆人維護,也會被天帝取而代之。”
聞仲閉目一嘆,“我等主力便聽從神秘人的吩咐,攻打神魔之井,吸引天庭神軍和闡教衆人。同時,也算是爲二十八宿和一百零八天罡地煞營救天后創造機會。只要天后羲和得救,無論那神秘人是否與她有關,我等可能都會有一條生路!”
“太師明鑑!”趙公明佩服地看着聞仲。
現今再也沒有一個姜公望能與聞仲對抗,若論計謀韜略,天界還有何人是這位商朝太師的對手!這一刻,趙公明心中燃起了無窮的戰意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