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如畫,美不勝收!”徐默心中一動,也不回頭,平淡地說道。
“若是此地被妖魔入侵,可就再也不復此等美景了!”那個聲音鄭重地說道。
“月有圓缺,神佛亦會六衰,天下豈有長青之樹!”徐默轉過身,看着對面的來人。
站在徐默對面的中年人,身穿一件天藍道袍,髮髻上繫着一個青木道冠,面容肅穆中又隱含一絲威嚴,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青年。
“天道雖有循環,但只要我輩盡力而爲,未必不能偷得一線生機!”中年道人聽了徐默的回答,長眉一挑,有點訝然。
“的確如此,只是過剛易折,陰陽平衡,同舟共濟纔有機會!”徐默微微垂下眼皮,“一味用強,雖能激起一時陽氣,只怕也是迴光返照之象!”
中年道人默然不語,良久後這纔開口,“貧道本以爲你只是出於一時義憤,方纔惹出如此事端!沒想到,你心中還有此丘壑!你來此途中,與那老神官的言語,貧道皆已聽在耳中,不知你接下來想要如何行事?”
“我要做得事情已經做完了,剩下的事情豈能越俎代庖!”徐默看着中年道人,意味深長地說道。
“你……”中年道人剛想再次開口,忽然卻是神情一變,臉上浮起一絲慍怒,語含威嚴之聲,“你讓天后羲和毀了封神榜?”
徐默轉頭望着天庭遠處,只見神魔之井的方向隱隱傳來歡呼之聲,便是微微一笑,“這榜留着還有何用處?難不成此次的教訓還不夠深刻?毀掉封神榜,截教衆仙才會徹底消去怨氣,就算沒有高官厚祿,亦會安心爲神,再難爲外人挾制,你應當謝我纔是!”
“若是截教衆仙再度勾結妖魔,反叛天庭,柰至如何?”中年道人強忍怒氣說道。
“如何不言闡教勾結妖魔,反叛天庭?”徐默平淡地看了中年道人一眼,“只要截教衆仙不掌天界神軍,不佔神魔之井,闡截兩教互相節制,自然就不會再有今日之事!”
“若是天庭一分爲二,今後妖魔兩界大肆入侵,以何擋之?”中年道人臉色慎重地沉吟到。
“天庭爲何要一分爲二?闡教是神仙,截教就不是神仙?非我既敵,硬將截教推給妖魔,更能保住天庭?”徐默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現今連天庭一個小小仙童,皆知神族已強大數倍,只要善待新晉仙人,不偏不倚,妖魔兩界又如何挑撥離間,分化天庭?”
中年道人不再言語,只是神色依依然疑慮重重。徐默見狀,淡笑着繼續說道:“莫不是放不下手中權柄,還想着將一切掌控在手?”
道人聞言,淡然看來,“貧道億萬年來,從無私慾,只守天道,可惜有得必有舍,無法讓人人如意!”
“天道?是一人之道吧!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盤古大神開天闢地,纔有了這三界衆生,可不是隻容一族一道存於天地之間!陰陽相濟,方是正理!”徐默說完,便轉身步下天階。
“你這便要離去?”中年道人詫異地問道。
“事已做完,話也說盡!”徐默頭也不回,冷冷回道,“聶離是該走了!”
“……天庭或可容下天后和截教,只是你……好自爲之!”中年道人望着逐漸遠去的徐默,輕聲一嘆。
“哈哈,聶離自然不是做神仙的材料,莫要爲某煩憂!”徐默似乎知道中年道人要說什麼,輕笑着傳來話語。
……
“你見過天帝了?”看到徐默回來,羲和連忙迎上前去,身後亦步亦趨地跟着一個胖胖的身影。
“盤瓠!”徐默眼睛一亮,再次看到這食神盤瓠的肥頭大耳,他頓時倍感親切,“你……可是無事?”
“盤瓠無事!”盤瓠苦笑連連,他天生膽小,天庭大亂的時候,他馬上就機警地藏了起來,有驚無險地度過了這場劫難,“某一向知道聶離兄弟膽大包天,卻沒想會做下如此的一件大事!”
“無事就好!”徐默高興地拍了拍盤瓠厚實的肩膀,這才轉頭看向天后羲和。盤瓠眼珠一轉,知道兩人有話要說,便靜靜地遠遠走開。
“我沒有見到天帝伏羲,不過卻見到了伏羲道人!”徐默看着羲和笑道,“放心吧,你毀去了封神榜,他無論想做什麼都晚了,今後這天庭再也不是伏羲一人的天庭!”
“本宮……正想跟你說着封神榜一事……”羲和將徐默拉扯到一邊,望着遠處興奮的截教衆仙,輕聲說道,“截教衆仙的真靈已然全部迴歸本體,本宮和伏羲恐怕也將形同陌路,若是今後截教衆仙……”
“截教衆人雖然大多出身異類,不過他們畢竟現在是神,不是魔!天界地域廣闊,靈氣充裕,截教衆仙何必吃飽了撐着反叛天庭!他們又與闡教有怨,只要你能善待他們,衆人只會緊緊圍攏在你身邊。如此一來,伏羲再不敢輕易削你權柄!”徐默看着羲和俏麗的臉蛋,搖了搖頭。
“其實……本宮不想再做這天后……”羲和忽然紅了紅臉,扭扭捏捏地說道。
“我明白你的心意,只是就算你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他們想一想!”徐默輕輕一嘆,轉頭看了看遠處的盤瓠和截教衆仙,“你若是現在就辭去天后一職,只怕天庭真的要紛爭不斷了!”
“小賊,你可是又想丟下本宮……”羲和柳眉一豎,惡狠狠地瞪着徐默。
“不敢,不敢!”徐默苦笑,正想繼續敘說,卻見剛纔帶他去見天帝的老神官,手捧天旨朝這邊走來。
……
等老神官宣旨完畢,神魔之井的宮殿門前已是一片沸騰,截教衆仙之中,哪怕以聞仲和三位聖母的涵養,同樣也是眉間含笑,欣喜不已。其他門人弟子更是歡呼雀躍,商周一戰以來,一直積蓄的憂悶盡皆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這是一份天帝伏羲的罪己詔,截教衆仙免於任何處罰,同時趙公明被扶正成爲正職財神,負責天庭財賦和修仙資源的調配,聞仲接替雷震子成爲雷部主神,掌管天界風雨,滋養萬物。截教三聖母雖然沒有被賦予重大神職,但是天庭准許她們在人間設立神廟,傳下截教道統。
這等於是說,天庭承認了截教的道統合法性,今後再也無人能說,截教門人屬於異類修士和歪門邪道了。比起聞仲和趙公明兩人的神職,這對於截教衆仙的意義更加重大。
在這道罪己詔的最後,有關天后羲和,以及這次天庭內亂事件的罪魁禍首——聶離,天帝伏羲做出了一個令衆人十分意外地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