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爹呀！您就饒了奴家吧，奴家真的遭不住啦……”
羅檀哭着從紗帳裡往外爬，披頭散髮、大汗淋漓，可馬上就被一隻大手揪住頭髮，硬生生給拽了回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一晃已是半個來月……
趙官仁成天不是煉氣就是到處瞎轉，宣傳宣傳防疫工作，偷摸跟譚青凝幽個會，回了家就是各種折騰羅檀，而白衣衛也不知在憋什麼大招，撤了盯梢的人也不找他麻煩。
“玉娘！不好了……”
兩位廚娘急匆匆的跑進了府中，玉娘正坐在涼亭裡生悶氣，她打小身子骨就弱，這例假要麼是三兩月不來，一來便是滴滴拉拉的沒完，小半個月了纔算徹底走乾淨。
“何事啊？慌什麼呀……”
玉娘心不在焉的嗑着瓜子，一位廚娘急道：“前幾天鹽價暴漲，現在徹底買不到鹽了，聽說整個寧州的鹽都被搶空了，連知縣大人家裡都沒鹽了，這沒鹽可怎麼做菜啊？”
“啊？”
玉娘驚訝道：“爲何搶鹽啊，這鹽又不能當飯吃？”
“唉喲~少爺買了一批鹽治毒，外面就開始瘋傳鹽能治毒啦……”
廚娘拍腿說道：“後來又出了幾隻屍變的家畜，還有屍人從墳裡爬出來，大家就開始玩命的搶鹽，口罩和手套也是一個都買不到了，賣口罩的韓家鋪子圍滿了人，抱着現銀都訂不到貨啊！”
玉娘納悶道：“口罩自己做便是，買什麼呀？
“韓記的不是一般口罩，說是醫用級的防疫口罩……”
廚娘說道：“料子不是普通棉布，裡面有什麼活性炭，少爺跟衙門戴的都是那種，只有韓記一家會做，還出了一種消毒酒精，傷口化膿就用那個沖洗，辣的人直打哆嗦，但是比金創藥強多了！”
“韓記不就是韓冬生麼……”
玉娘若有所思的說道：“韓掌櫃前陣子送了一大箱口罩來，少爺全都拿到衙門裡分了，少爺莫非是在爲他做……對了，宣傳！”
……
“你們搞什麼名堂，鹽吶……”
宋吃豬站在堂屋中用力跺腳，剛上任的縣城跟主簿也在，還有一位寧州府的鹽官。
“大人！”
幾位鹽商朝奉滿臉苦逼，攤手道：“真不是我等哄擡鹽價，有人在囤鹽，老百姓又搶鹽，莫說寧州府了，揚淮兩岸都快供應不上了，京城八百里加急，硬扣了一大批鹽進京！”
“……”
宋吃豬傻眼道：“連、連京裡都搶鹽啦，他們搶鹽做什麼？”
“防屍瘟啊，宮城全都用細鹽圍起來啦，若不是京裡搶鹽，情況也不會如此嚴重……”
一人哀聲道：“我聽小吉國的行商說，他們邊關也出現了屍人，砍了我們一個放毒的商隊，現下也在嚴查屍瘟，還學咱們做口罩和手套，據說皇上怒的摔了茶碗，要嚴懲泄密之人！”
“咕嘟~”
四位大人齊齊嚥了口吐沫。
“來人啊！”
不過宋吃豬已經學精了，大喊道：“快去韓家鋪子，派十個差役日夜盯防，防疫口罩的手藝萬不可泄密，誰敢泄密本官就砍誰的腦袋！”
“酒精！還有消毒酒精……”
新任縣丞趕忙提醒了一句，可一位朝奉又說道：“各位大人！囤鹽最甚者便是這韓記東家，寧州的存貨幾乎讓他包圓了，並且先咱們一步，半月前便開始囤鹽居奇！”
“那鹽呢？他囤了總要拿出來賣吧……”
宋吃豬攤開了雙手，另一名朝奉說道：“韓冬生並非囤鹽居奇，小人昨日問了他，他說做口罩要用，活性炭裡就有細鹽成分，但他不肯出售，小人花高價他都不肯賣！”
“糊塗東西！口罩能比吃鹽重要嗎，快隨本官去韓家鋪子……”
宋吃豬提起官袍急吼吼的往外跑，韓家鋪子已然是鳥槍換炮，光蘭臺縣就開了三家分店，總店就設在最繁華的縣中心，緊挨着謝家的刀劍鋪，出了衙門沒多遠就是。
“嚴查吉國行商，膽敢夾帶韓記口罩者，一律處斬……”
宋吃豬遠遠就怒喝了起來，韓家鋪子早就被圍的水泄不通了，幾名吉國商人聞言趕緊跑了，可走近了一看才發現，維持秩序的不是衙役，而是京督衛場的黑白雙衛。
“咦？兩位大人怎會在此……”
宋吃豬驚訝萬分的走進了鋪子，店鋪內部已經不準進入了，可兩名千戶卻坐在茶桌旁，而韓冬生則一臉無奈的站在兩人對面。
“宋大人！你的反應是否太遲緩了……”
歐陽千戶冷聲說道：“小吉國都已經仿製韓記口罩了，你居然不知保護韓記工坊，我們已經連續緝獲了六名吉國密探，若是韓記的手藝被吉賊竊取，我看你如何交代！”
“兩位大人誤會了，我今晨便下令保護韓記，諸位大人都知道……”
宋吃豬上前拱手笑道：“韓掌櫃！從今日起本官便派人貼身護衛於你，不過還有一事與你商量，聽說你囤了許多官鹽，做口罩定然用不了那許多，可否拿出來售賣啊？”
“鹽的事待會再說……”
陳千戶敲了敲桌子說道：“韓記！我等可向你言明，只要你把防疫口罩和消毒酒精的秘方，自願拿出來貢獻給朝堂，工部定會有你的一頂烏紗帽，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小人明白！”
韓冬生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說道：“可小人的口罩有、有如此貴重嗎，小人純是受了趙雲軒大人的啓發，況且除了防屍瘟，好像也沒什麼用了吧？”
“非也！防疫防疫！防的就是一個疫字……”
陳千戶擺手說道：“前幾日同州出瘟，一個鄉的人險些死絕，下派的大夫們正是戴了你的口罩和手套，並遵循我寧州府的防疫條例，竟無一人染瘟，還阻斷了疫情蔓延，這可是奇功一件啊！”
“韓記！你可莫要自謙……”
歐陽千戶也笑道：“今早飛鴿傳書來報，朝堂已經擬文，準備照搬我寧州的防疫條例，下發至全境各州縣，以後你的防疫口罩和消毒酒精，皆由工部來精心製作，光宗耀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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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把韓記的買賣一鍋端啊……”
宋吃豬掩嘴跟師爺嘀咕了一句，師爺也悄聲說道：“太絕了！以韓記這勢頭超過謝家都不算事，給頂工部的烏紗帽就打發了，不怪韓記的臉色這麼難看，只是天命難違喲！”
“兩位大人！小人願將秘方供奉給皇上……”
韓冬生拱手說道：“然而小人不是當官的料，一族人也都指着我這點買賣過活，所以小人另有它求，並且獻上白玉斷續膏、續命紅丸秘方，終生爲工部免費改良升級！”
“嗯？”
兩位千戶同時站起了身，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道：“韓記你說仔細點，續命丸和什麼膏爲何物，有何作用？”
“這便是續命紅丸……”
韓冬生掏出了一隻小瓷罐，打開後是兩顆紅色的糖果，只是被做成了愛心的形狀。
“兩位大人應當很清楚……”
韓冬生托起瓷瓶說道：“將士們一旦在戰場上受傷，失血過多有多兇險，但只要吃上一顆續命紅丸，便能吊住性命增長力氣，哪怕不受傷吃一顆，同樣可以舒筋解乏！”
“如此神奇？多少銀兩一顆……”
兩位千戶好奇的拿起了糖果，宋吃豬等人也忙不迭的湊了上來。
“此乃我偶然間發現的上古秘方，早已失傳……”
韓冬生逼格滿滿的說道：“此藥雖是粗坯可也耗費心神，一粒的本錢五錢銀子，量大更優惠，兩位大人可以放心品嚐，沒事嗑一粒，開胃又補腎，泡水飲用還能滋養丹田哦！”
“此種靈丹才五錢銀子，每位將士發一粒也不在話下啊……”
兩位千戶驚訝的對視了一眼，輕輕將糖果放進了口中，嘬了一會陳千戶便點頭道：“好甜吶！定是用了一味陳皮吧，有一股柑橘的味道，好吃好吃，咦？血脈也開始涌動了！”
“神奇！太神奇了……”
歐陽千戶激動的喜形於色，其實他這張小白臉一看就貧血，吃顆糖果自然會提升血糖，頭也不暈了，腳也不軟了。
“韓掌櫃！能給咱們也嚐嚐嗎……”
宋吃豬饞的口水都出來了，其他官吏也是眼巴巴的瞅着。
“實在抱歉……”
韓冬生尷尬道：“這續命紅丸的本錢雖賤，可製作殊爲不易，再加上好吃又滋補，其餘的都讓小人自個給吃了，不過小人今晚可再開一爐，明日一早便爲諸位大人送去！”
“那白玉斷續膏又是何物，快呈出來看看……”
陳千戶已經迫不及待了，實際上就是石膏加紗布而已，石膏中還混了一點藥粉，但是經過趙官仁嘴皮子的加工，再從韓冬生嘴裡說出來，馬上就變成了靈丹妙藥。
“兩位千戶大人啊，韓掌櫃乃我縣……”
宋吃豬迫不及待的想摻上一腿，結果讓陳千戶一把推開了，笑道：“韓大掌櫃！您可真是我大順的福音啊，有何需求但說無妨，本官定當八百里加急，爲您呈送朝堂！”
“小人只求一物，丹書鐵券……”
韓冬生拱起手深深的拜了下去，可在場的人臉色皆是微微一變，弄半天這貨是要刨卞謝兩家的根基啊。
免死金牌只有一塊，連全縣首富謝家都不曾擁有，拿到手就相當於抽謝家的血，同時一腳踩死卞家，但他的產品是醫療加軍需，直指大順朝的命脈，所有人都爲卞家捏了把汗。
“報！”
一名白衣衛忽然衝進來喊道：“欽差大人一行已達丹鳳鎮，命蘭臺縣上下立即城門列隊等候，不得出城迎接！”
“怎的提前來了？不是說還有兩三日嗎……”
陳千戶震驚的看向了歐陽，歐陽千戶皺眉道：“定是欽差大人要查個透徹，擔心有人徇私舞弊，所以連我等也瞞住了，不過來的正好，韓掌櫃也隨我等一同前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