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沉思(3)

隨着卡門腳步的移動,身後的道路再次被血色籠罩。那些奇特的生命望了卡門一眼,在血色之中不斷地遊動着,像是一條條小魚一般,但是沒有一位理會卡門所去的方向。或許說他們在害怕,黑色的輪廓竟然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卡門已經沒有身軀了,他來到這個世界之時,身軀就已經失去。他看了看自己現在的狀態,他呈現着一種半透明的姿態,猶如純淨的紅水晶一般美麗。這個狀態僅僅只是有着一個人形的輪廓,但是卡門再也沒有感受到腳落在地面的感覺。

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重量,在這條出現的道路之上一直隨着自己的意願在不斷地前進。他甚至可以一瞬間就走到這條道路盡頭的力量。這裡隨着卡門的思想在不斷地發生着變化。

四周血色開始消散,天空之中露出了一片湛藍,一絲絲雲彩不斷地飄過。明亮而又溫暖的陽光投射到了卡門的身軀之上,不時被雲彩遮擋了一部分,留下了一片陰影。道路漸漸地清晰,露出了一塊塊碎石。兩邊的道路之上是一排排翠綠的樹木,樹葉之上還帶着一顆顆晶瑩的露珠。四周不時地發出鳥鳴聲,交織成了一首悅耳的歌曲。

卡門看着四周的變化,終於試着擡起了自己的一隻腳。但是這僅僅只是一個多餘的動作,卡門的整個身軀早就已經前進了,遠遠超過了一步的距離。四周出現了嘈雜的聲音,輕微的鳥鳴之中夾雜着野獸的咆哮。

四周的樹木飛快的長高着,很快就已經超過了百米的高度。小小的道路被樹冠完全包圍,四周的樹幹都擠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座木牆。木牆的另外一側傳來了刺耳的聲響,強大的撞擊力不斷地讓木牆顫動着。

卡門眼前的道路竟然在不斷地扭曲,石子在不斷地跳動着,與地面撞擊產生的聲音之中夾雜着一聲聲慘叫。隨着慘叫的不斷地蔓延,周圍出現了一道道裂痕,所有的石子成爲了碎屑。四周的景象像是鏡子一般不斷地出現了裂痕。

卡門的身軀忽然出現了一絲盪漾,所有的景色全部消失。

紅色的光芒包裹了一切,他那紅水晶一般的身軀之中出現了一根根血管,裡面是一種粘稠的血色液體。在卡門的胸口出現了一團紅色的光芒,並且在不斷地跳動着。那像是一顆心臟一般,每一次都可以帶動着四周空間的震動,強大的力量形成了一道道波紋,不斷地向着四周傳播着。

卡門所想象出來的道路崩潰重組,重複了多次。每一次都似乎從他的身軀之上帶走了什麼。心臟的跳動聲越來越劇烈,血色在不斷地瀰漫。卡門前方的道路再次被血色遮蓋,濃厚的血色霧氣隨着心臟的跳動在不斷地翻滾着,其中出現了一根根觸手,在不斷地飛舞着,像是在歡迎着卡門的到來。

血霧之中再次出現了那些黑色線條勾勒出的生命,他們遠遠地看着,對卡門帶着一股敬畏。

卡門的雙眼之中的神彩全部消失,他停在了這片血霧之中,很快被蔓延的血霧包圍。

他擡頭看去,透過了層層的阻隔。一張巨大的臉龐就在這片空間的頂端,那雙巨大的血色雙瞳也正在注視着卡門的方向。

一隻巨大的手臂從天空之中落下。血霧瞬間沸騰了一般,濃厚的霧氣在不斷地翻滾,其中傳出了一聲聲爆炸。原本在卡門身旁不斷地觀望的生命像是明白了什麼,瞬間散開,徹底消失在這片血霧之中。

那隻巨大的手臂四周產生了一個個巨大的漩渦,大量的血霧被吸收,形成了一條條長龍。一切都無法阻擋手臂的下落,甚至連模糊對方都做不到。這片終年被血霧籠罩的世界終於出現了清晰的時刻。

卡門此刻正站在一具龐大的骸骨之上。浪花在不斷地拍打着這骨骼構成的海岸。四周是一座座大小不一的骸骨構成的小島,一眼望去,四周是一片紅色的海洋,只有那一點點白色才略顯得有些不同。

那些由黑線勾勒而成的生命就蜷縮在那些白色骨骸之中,整個身軀收縮成了一團,就像是一個小小的黑色球體一般。

卡門的整個身軀被定格在了仰頭的那一瞬間。

他的身邊不斷地出現了從復活之後經歷過的一切。那都是真實的體現一般,不管是魔鬼沙漠,寂靜雪國,那是那一顆高等星球,所有的一切都在這片血海之上重新呈現了出來。這一切都在圍繞着卡門旋轉着,不時的明亮黯淡。

那隻手臂終於達到了卡門的頭頂,四周的一切全部碎裂。那些屬於卡門的記憶遭受了毀滅的打擊,輕易地被碾成了齏粉。

手臂抓起了卡門之後,就飛快的上升,向着高空之中離去。血海之中出現了一隻隻眼睛,一根根血管從血色的海洋之中伸出。大量的海水在沸騰着,冒出了血霧,血管不斷地將這些血霧噴射到了空氣之中。

蜷縮在骸骨之中的那些生命再次活動了起來。四周的血霧被他們帶起,隨着這些奇特生命的移動在不斷地蔓延着。一隻只白骨手臂從血海之中伸出,抓住了那些小島一般的骨骸的邊緣,強大的拉力想要將這些小島拉入海底之中。

離去的奇特生命再次迴歸,並且在不斷地尖叫着。強大的力量不斷地蔓延着,骸骨小島之上出現了一道道鋸齒,不斷地將那些手臂絞碎。手臂斷裂處噴涌而出血色的液體,並且有着一個個小小的黑線勾勒的生命從傷口處冒出,被勝利者吞噬。

但並不是所有的小島都足夠強大。

一座小島的四周出現了一個龐大的漩渦,那一隻只白骨手臂不斷地在這座小島之上蔓延着。一根根骨鞭從血海之中衝出,深深地扎入了白骨小島之中。一絲絲血肉在不斷地生長蔓延,那些手臂的力量在這個時候忽然強大了很多。白骨小島自身的鋸齒竟然無法切斷那些血肉組成的手臂。

一聲怒吼傳出,一隻黑線生命從白骨小島之中冒出,向着那些血肉手臂衝了過來。

更加龐大的一隻手臂從血海之中伸出,之後是一個巨大的頭顱。那個頭顱的體積竟然就已經與白骨島嶼一般大小。原本衝向血肉手臂的黑線生命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動作,開始向着外面逃竄着。

原本位於這組小道四周的島嶼消除了那些白骨手臂之後也在不斷地遠離着那龐大的身軀。

一股強大的氣勢向着四周瀰漫着,海洋之中的水流已經停止了流動。所有想要逃跑的島嶼全部停止。一些更加龐大的島嶼不斷地上浮,再次露出了底部的一部分。那些竟然與這個巨人有着差不多巨大的體型。

白骨島嶼之下,那是長着血肉的身軀。大量血色海水從這些身軀之上滑落,在平靜的海面之上激起了一陣陣的漣漪。只有這些足夠強大的存在才能夠消除那個巨人的威壓。這些無比強大的島嶼顯露出來更加強大的力量,一隻只巨大的黑線生命從白骨之中冒出,佇立在頂端,與四周那些同樣無比強大的存在對視着。

這些強大的島嶼僅僅只是一小部分,更多是弱小的傢伙。

弱小的島嶼停留在血色海洋之中,被定在了原地。

從那些強大的島嶼之上伸出了一隻隻手臂,一把抓起了那些弱小的島嶼。就算是最爲弱小的島嶼,被抓出的時候,整個體型就對接近巨龍的體型,並且還是蜷縮了一些的。那些島嶼大部分都是白骨,只有着一層薄薄的血肉。

這些捕食者露出海面的部分裂開,那道巨大的裂縫產生了強大的吸力。

弱小的白骨島嶼被那些強大的存在吞噬,劇烈的咀嚼聲響起。

那些島嶼的分佈有着一定的範圍。

島嶼缺失的部位。一具具小型的骨骸冒出,它們在一股吸力之下開始聚攏,白骨不斷地凝結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一絲絲黑色的細線在這些漂浮的白骨之上醞釀着,不斷地在遊動着。

那些強大的島嶼再次沉了下去,變得普通而且不強大。

那些新生的島嶼將會不斷地強大,不斷地吞噬着弱小的生命變強,最後,成爲那些已經在四周潛伏的強大存在的食物。

卡門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巨大的白骨山,一直從海底之中堆砌到了這片天空的頂端。

他站在頂端之上,看着一個更加龐大的虛影。

那個虛影靜靜地坐在了一塊岩石之上。

那塊岩石超過了一切,甚至比這個世界本身還要強大。

這是世界基石,只有那些已經死去的世界纔會衍生出的東西。這個東西沒有任何的生命,也沒有任何的意志,僅僅只是維持着世界不崩潰而已。這樣的世界纔是真正死去的世界,與毀滅的情況完全不同。

有着世界基石的世界會永遠存在,它永遠都無法被摧毀,並且會不斷地向着四周蔓延。

卡門忽然多出了一段記憶。

能夠形成世界基石的世界只有那傳說中一切世界的起源之地,衍生一切世界的母親。

“這裡原本是混沌世界。”那個龐大的虛影看着卡門。

兩者對望,就像是看着自身一般。

“卡門,你爲何回來?”龐大的虛影對着卡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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