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兒,今天你叔父過來。還幫你帶了許多你喜愛的書籍。”乘葉滿臉笑意的對一旁兒子說道。
“爹,今天叔父真的來我們家?還幫我買了我喜愛的書?”乘風疑問的說道。
“你這孩子,你爹還能騙你不成,都不相信你老爹的話了。你看看這一桌好菜好肉好酒,還有咱家風乾的兔肉,就應該知道了,你叔父今天肯定回來。你還這樣問,這不是誠心讓你老爹不高興嘛。”乘葉看着自己略微單薄瘦弱的兒子開玩笑的說道。
“爹,孩兒錯了還不行……”乘風轉而笑呵呵的說道,話完。跑到乘葉的身後,用手輕輕的幫乘葉捏着肩膀。
“嗯,算風兒有孝心,懂得幫爹捏背。以前風兒小的時候,只有爹一從外面幹活回來,風兒就主動的幫老爹捏背按摩,可現在風兒長大了,就不象以前那樣了,幫老爹我按摩捏背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乘葉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好好享受着兒子幫自己捏背按摩。不無感慨的說道。
“老乘,你這話怎麼聽到我耳裡酸酸的。兒子不是也沒幫我捏背按摩嗎,我這也沒說啥。只不過兒子現在要看書,所以時間變得少了罷。”秀珍輕打了下正在微閉眼睛的乘葉,輕笑着說道。
“爹孃,孩兒以後天天幫你們捏背按摩。”
乘風看着爹孃兩鬢的白髮,眼中的滄桑,心口異常難受。自己以後一定要多陪陪爹孃。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闢如朝露,去日苦多。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何必爲了那些功名利祿而迷失了自己,父母們想要的不是這些,而是子女的快樂生活,閤家團聚,子孫滿堂。免得到頭來想要敬孝的時候,爹孃已不在自己身邊,後悔遺憾。好好的愛爹孃,好好的愛娘子,好好的愛子女,夠了。
乘葉與妻子秀珍早已候在家裡多時,一聲馬的嘶鳴聲傳入耳中,便知二弟葉楓已然到來。
“風兒,你叔父來了,記得要喊‘叔父’知道嗎?”孃親輕輕的說道。
“娘,我知道了。每次叔父來的時候你都這樣說。”乘風不厭其煩的輕笑着說道。
“好啊,下次我不說了,看風兒能不能記住。”秀珍露出一抹微笑,看了看清秀單薄的兒子,伸出纖細的小手摸了摸乘風烏黑濃密的髮絲,目光如水,眼中愛意不加掩飾。
“好了,我們出去吧。”乘葉看着妻子和兒子笑着說道。話完便大步的向着外面走去,乘風和孃親跟在乘葉身後。
“二弟!”
“大哥!”
乘葉滿臉笑意的快速上前,雙手握着葉楓的肩膀,輕輕的拍向葉楓。而葉楓也是同樣如此,臉上欣喜之情油然而出,不加掩飾。
“二弟,近來過得可好。”乘葉朗聲說道。
“嗯!二弟過的很好。大哥,近來過的怎樣?”
“還不是老樣子,你也不是不知道。”
“大哥,你爲什麼不和我一起去鎮裡,那裡過的比這裡……”
“二弟,你也不用多說,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我這個人閒雲野鶴慣了,不喜歡外面世界的喧囂與複雜,只想安安靜靜、平平安安的呆在這裡,在這裡過完下半輩子。況且我和你嫂子都喜歡這裡,不捨得離去。”
“嗯!大哥。”葉楓笑着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即笑着說道:“嫂子。”
孃親嘴角一抹彎笑,點了點。
“叔父好!”乘風笑着說道。
“嗯?風兒又長高了!”葉楓看着乘風笑呵呵的說道:“這是你喜歡的書,我從鎮裡帶回來的,來給你。”
“嗯!謝謝叔父!”乘風喜滋滋的接過叔父手中的書籍,愛不釋手的拿着,滿臉興奮。
葉楓看着乖巧懂事的乘風,彷彿就看到了自己小的時候一模一樣,都是如此的聰明伶俐,喜歡鑽研書籍。葉楓在心中暗暗想到,我不會再讓乘風步自己的步伐!
“來,二弟,一起進屋去,怎麼在這裡愣神?”乘葉輕輕的拍了下葉楓,疑惑的看着葉楓說道:“難道二弟有什麼心事,和大哥說說,大哥能幫到的絕對幫你!”
“不!大哥,只是看到了風兒想到了一些往事罷了。”葉楓回過神來,輕笑着說道。
“二弟,過去的往事就不要在想了,重要的是當下!”乘葉笑呵呵的說道。
“嗯!大哥,我知道!”葉楓點了點頭,隨即看向乘風,笑呵呵的說道:“走,風兒,一起進屋吃飯去。大哥嫂子一起進屋吧。”
“嗯!走,趕緊進屋,要不然菜都涼了,不好吃了。”乘葉趕緊說道。
乘葉和二弟葉楓在飯桌上你來我往,觥籌交錯,均是拿着大碗大口的喝酒,品嚐着山間野味十足的兔肉,不一會兒兩人臉色都已然通紅,但神志還是清醒的,吃的好是痛快,聊的好是舒心。而秀珍也是臉色略微泛紅,顯然也是喝了少許酒,滿臉笑意的看着乘葉與葉楓兩人。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秀珍則是在收拾着飯桌,而乘風則是在盆中洗碗筷,幫孃親的忙。乘葉與葉楓坐着小板凳在家門前。
“二弟,你這次前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不單單只是爲了風兒送書來的吧?!這一點我還是看的出來的,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出來,別憋着,我們可是兄弟!”乘葉拿出老煙桿,‘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說道。
秀珍看到了乘葉抽起了煙來,細眉輕輕的鎖起,沒有言語,並沒有阻止乘葉,她知道乘葉每次有什麼重大的事情,都會抽上幾口煙,緩解心中的煩躁鬱悶。
“嗯!大哥,這次的確不是隻是單單給風兒送書回來,而是另外一件事情!”葉楓點了點頭,坦然的說道。
“嗯!你說說是什麼事情,讓你如此快馬加鞭的趕回來!”乘葉皺着濃眉說道。
“是近來七彩鎮內的一個修真門派大肆在鎮中招收門徒,我想大哥也應該聽說過一些關於這些修真門派的事情,他們飛天遁地無所不能。不追求世俗的一切,功名利祿、榮華富貴這些遠遠不被他們看在眼裡,他們追求的乃是與長生不死,得道成仙!而我則僥倖的弄取到了一個名額!但必須是十二歲以下的少年纔可以,風兒今年才十一歲,而我則第一時間想到了‘風兒’,風兒聰慧伶俐、乖巧懂事,我實他如親生兒子,所以我想帶風兒去趟鎮裡,看他是否與這仙途有緣!”
“二弟,此話當真?!我沒有聽錯?!”乘葉猛然站立起來,一臉的難以置信,大聲的說道。
“大哥,是真的!你也沒有聽錯!”葉楓站立起來,拍了拍乘葉,讓他坐下,笑着說道。
“你弄取到這個名額付出了很大代價對吧!值不值得?!”乘葉皺着眉頭,沉聲說道。要說葉楓很容易輕而易舉的弄到這個名額,乘葉怎麼也不會相信,那些可都是會飛的人啊!只爲修仙!世間俗人在他們眼中只是螻蟻般的存在!
“大哥,當初要不是你救了我一命的話,或許現在我已化爲一灘黃土,長眠地下,死不瞑目。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更何況的是大哥你救了我一命!當初如果沒有大哥你的相救,我也不會認識大哥,也不會和大哥成爲兄弟,也不會和大哥嫂子在一起暢酒飲歡,是大哥你給了我這一切,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更何況我很喜歡風兒,風兒跟我小的時候簡直就是一模一樣,每當看到他就像看到我小的時候一樣,我實他如親生兒子,我總是想要把最好的東西給風兒。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不會再讓風兒走我這條道路!如今上蒼給了我這個機會,我怎麼也不會讓它白白的從我身邊流過,我要抓住它,將這個機會給風兒,其它的就看風兒自己的命運了,能不能夠抓住這個機會,我幫他的也只能是給他這個機會。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後不後悔,只是我想這麼做,我也很願意這麼做,那怕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我知道了,二弟!多‘謝’的話,我就不說了,因爲我們是兄弟!”
“嗯!大哥,我們是兄弟!就是……不知道風兒願不願意?”
“我不知道風兒是怎麼想的,但有一點我知道,這件事情由風兒自己做主,我不會攙和任何自己個人的建議。無論風兒怎麼選擇,我都會尊重他!因爲我無權干涉他的選擇,也無法干涉他的選擇!風兒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我所能做的也僅僅只是在風兒年幼的時候起上引導作用!他的命運由他自己掌握!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有的時候失去並不見得一件壞事,相反可能是一件好事!”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人生得一兄弟,足矣!兩者兼得,甚哉!”
“別跟我說那些文辭詩賦,你知道我不明白的!”
“我知道你明白!”
“不說了,不說了。我這就來叫風兒來。”乘葉開懷大笑着說道:“風兒,來你爹這裡。”
“爹,你找我有什麼事情。”乘風剛剛洗完碗筷,來到爹身邊。
“風兒,有件事情對你說,如果現在有一個機會讓你去修真,你作何選擇?”乘葉看着自己單薄的兒子,依然笑着說道。
“爹,什麼是修真?孩兒……不知道,詩書上面並沒有記錄修真的啊!?難道風兒看丟了?!”乘風想了想說道。
“風兒,‘修真’是不會記錄在世俗的詩書上的。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也不會和‘修真’聯繫上的,因爲有些事情根本不是我們這些凡人所能接觸到的。”叔父笑呵呵的說道。
“叔父你怎麼說的雲裡霧裡的,風兒不明白。那什麼是‘修真’?”
“修真就是會在天上‘飛’的人,騰雲駕霧、飛天遁地、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那……不是‘仙人’!”乘風滿臉震驚,難以置信的說道。
“也可以是這樣說吧,他們其實也是一介凡胎,只不過通過先天與後天的修真不斷的修煉改變自身體質!”葉楓隨即解釋說道:“風兒,如果眼前恰好有這樣一個機會,你會怎樣選擇?”
“叔父,修真可以……長生不死嗎?!”乘風思索片刻,不一會兒說道。
“如果修煉到了更高的境界,是可以長生不死的!”葉楓肯定的說道:“從古至今,都說仙人長生不死,與天地同壽,有道是無風不起浪,這也並不是空穴來風的!”
“我選擇修真!叔父!”
“嗯?爲什麼風兒?!”
“風兒想要修煉到更高的境界,長生不死,這樣我就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我要讓爹孃,叔父和我一起長生不死,永遠在一起!”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好侄兒!”葉楓一連串說出三個好字,字字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乘葉聽到這裡,臉色不禁略微的暗淡起來。但仍然還是勉強笑起來,這是他兒子的選擇,他尊重他。其實在乘葉的心中也是有私心的,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去修真,那樣的話,他就常年見不到自己的兒子,心中難受異常,飽受相思之苦!他只希望自己的兒子平淡安靜的生活,娶妻生子,他的心中就已經滿足了!
……
乘風站在馬車邊,看着眼簾通紅的孃親,心頭難受異常,不是滋味。看着面露不捨,但仍然對自己微笑的父親。乘風這一刻後悔當時的決定,爲什麼去修仙,好好的陪着自己的爹孃不是很好嗎!他們需要自己陪在他們的身邊!乘風自出生至今第一次落下了滾燙晶瑩的淚水,不顧一切的撲到了孃親的懷抱中。
“風兒,孃親給你準備了一些幹餅,這裡距離鎮裡遠,這些幹餅留在路上吃,別餓着。”秀珍淚眼婆娑,眼中不捨,緊緊的抱着兒子柔聲說道。
乘風只是一個勁的在孃親懷中低聲哭泣,並不言語。
乘葉上前,輕輕的拍了拍乘風。笑着看着自己的兒子,乘葉很欣慰,很開心。虎目中也微微溼潤了起來。
此時天空中濃雲密霧驟然滾滾翻騰,張牙舞爪,好不囂張。沉悶有勁的‘隆隆隆’聲不時的從昏暗的空中傳來,不一會兒珍珠般大小的雨點便傾盆而降。狂暴充滿毀滅性的閃電不時的劈落下來,照亮整片村莊。
“大哥,嫂子,我們必須得走了!”葉楓上前略微焦急的說道。
“好!你們趕緊走吧,否則這雨會下的越來越大!幫我好好的照顧風兒。”乘葉看向葉楓說道。
“風兒,去吧。”孃親輕聲的說道:“別哭哭啼啼了,你可是一個男子漢!”
“嗯!孃親,我知道!”
乘風眼簾中滿是淚水的走到了馬車上,手中緊緊的拿着孃親給自己裝着幹餅的包裹,緊緊的抱在懷中。
“大哥,嫂子,我們走了。我會好好照顧風兒的!”葉楓跳進馬車,說道。
話完,車伕一聲‘駕’!馬車已緩緩移動,向着前方駛去!
“爹,娘,孩兒走了。你們在家多吃點好的,別省不得吃,知道嗎。”乘風對着爹孃,輕輕的說道。
乘葉笑着看着兒子,並不言語,眼中早已溼潤一片,強忍着不讓淚水滴落下來。而秀珍聽到了兒子的話,淚水如同潰崩的水壩一般洶涌宣泄而下,止流不住。
乘風坐在馬車上,懷中緊緊的抱着包裹,淚水‘啪嗒啪嗒’的滴落,濺落在厚實的木板上,染溼一片。
看着爹孃仍然站在院裡,不顧大雨的淋打,看着自己的離去,那望穿秋水的眸子中透出的濃濃不捨。乘風這一刻真真的感覺到了爹孃老了,腰背佝僂了,頭上的白絲悄悄的越來越多。隨着歲月的推動,自己將與爹孃又有多少時間在一起?!
不!我不會讓他們離開我的!我一定要努力修真,我要讓爹孃長生不死,我要爹孃永遠不離開我!我乘風一定會做到的!爹孃,等着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