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頂不住了,明天還得上課,睡了睡了。”
“不再堅持一下?”
“唉,你接着看,我去睡覺了。”
“不行,陪我一起看。”
“唉,好。”堆滿零食殘骸的沙發上,男生滿臉的疲憊與後悔,他嘆了一口氣,靠在沙發上。
“偷雞不成蝕把米啊。”他摸着額頭,無奈地嘆道。
“給。”正在他唉聲嘆氣的時候,一隻修長如鳥爪的小手突然伸到他的眼前,手中夾着幾塊薯片。
“哦哦,謝了。”
“嗯,不客氣。”
凌晨一點半,被歷年高考真題摧殘得昏昏欲睡的男孩,和抱着大袋原味薯片細嚼慢嚥的女孩,親密地窩在一牀毛毯裡。在他們身邊,凌亂的沙發上丟着還未啓封的零食,散發着毛氈氣味的毯子上,散落着薯片殘渣。
一雙腦袋相距不過一尺的兩人,看着電視機上正在播放的熱血動漫,默默無言。
毫無半點吵鬧雜音的房間裡,少女如倉鼠般的咀嚼聲和動漫人物的交談聲交叉作響,偶爾的風聲從半開的窗戶中透入,客廳裡的氣氛溫馨且輕鬆,尤其是片刻之後響起的鼾聲,更與其主人臉上的疲倦與沙發一角的校服相得益彰,讓此時的寧靜顯得更是來之不易。
旁觀之下,這溫馨的一幕不由得令人露出笑容,年輕的朝氣在寂靜的午夜露出了少見的平和與安靜,白天男孩的奮筆疾書與打鬧,和女孩的埋頭苦讀與嬉笑,在此時,都化爲了安靜的呼吸聲,像是電視機外的畫外音,給本該熱血激昂的動畫填上了靜謐的背景音樂。
“你睡着了?”
“睡着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程篁深呼吸了一口氣,打了個哈欠,拍了拍嘴,平靜地說。
“那你說剛纔演的什麼。”雲桐咬了一口薯片,假裝沒看到他偷擦口水的動作,轉過頭看着他,嘴角帶着勝利的笑意。
“金木醒過來察覺事情有一絲不對,在把麪包吃出粑粑味之後結合看到的新聞意識到自己成了特別的東西。”程篁把身子靠在沙發上,雙手抱胸,搖晃着腦袋,胸有成竹地說。
“哦,”雲桐稍有遺憾地點點頭,看着電視機裡的少年跪在地上痛苦抽泣的樣子,把咬了一口的薯片放到眼前,她“喂”了一聲,輕聲問道:“你說,不同的動物吃對方的食物,味道真的會差別這麼大嗎?”。
“不知道啊,天使和人的話,應該差別挺大的吧。”程篁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開玩笑地說道。
“是麼。”雲桐說完,不經意地看了眼程篁的後背,隨即把手裡的薯片遞到程篁嘴邊,暗示性極強地看着他。
看着面前像是被兩根象牙筷子一樣的手指夾住的薯片,程篁看了一眼笑意盈盈雲桐,隨即將薯片叼進嘴裡。
雲桐看着程篁嚥下了薯片,拍了拍手。
“不看了,沒意思。”她從沙發上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用剛挑逗過程篁的小手拍拍嘴巴,說道:“睡覺咯,明天去西邊逛逛。”
“真睡了?”程篁有些詫異。
“不然嘞?”女孩毫不在意地說。
程篁咧嘴一笑,說,“別去西邊,不安全。”
“知道啦。”女孩親暱地拍了拍程篁的腦袋,輕盈地跳下沙發,相當自覺地走向最大的那間臥室。
“呼——”
看着臥室房門確確實實關上之後,程篁長呼一口氣。他轉過頭,看着身旁那袋只少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薯片,皺了皺眉頭,再看向那扇緊關着的房門,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這才起身關了電視。
收拾完客廳,程篁走進廚房,把按照自己口味成比例配置好的八寶粥原料倒進電飯鍋,加上清水,定好時間,再從冰箱裡拿出一個不知道放了多長時間的饅頭,聞了聞味道之後,切成薄片碼在盤子裡,放回冰箱,這纔回過頭來去洗漱。
一陣嘩啦嘩啦的流水聲之後,洗漱完畢的程篁揉着眉心,走向臥室。
當路過雲桐所在的臥室的時候,他卻不由地站住了腳步,片刻之後,他打開冰箱,拿出一個比起之前稍大一些的饅頭,重複之前的步驟,只不過這次的饅頭片,要比他平常吃的切得更薄一些。
從冰箱旁的桌子上抽出溼巾擦了擦手,往恆溫杯裡倒滿水,打開插在客廳牆上的小夜燈,從冰箱頂上拿下日記本,記錄完一天的開銷,再到門口推一下防盜門看看有沒有關緊,忙活完這些瑣事之後,程篁這纔回到自己的房間。
關上房門,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又度過了充實的一天的程篁閉上眼睛,回想着剛纔發生的事。女孩幾十分鐘前的一舉一動此時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放,他在琢磨自己的言行以便下一次和她相處時能更好的相處。此時的他,像是一個第一次談戀愛的男孩在反思自己的言行舉止是不是足夠風度,又像是一個謹小慎微的下屬在琢磨喜怒無常的上司的心理。雖然出於對女孩的好感,程篁對自己現在的行爲非常反感,但他還是不得不去細想自己的言行是否得當,畢竟即使對隔壁的女孩非常有好感,程篁也清楚,兩人現在的關係的好壞,影響到的不僅僅是一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