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楊潛那邊的金碧輝煌,謝璟與沈晟這邊的景象依舊是黑得像個無底洞似的看不見,兩人又開始摸着黑走路。
沈晟照常點燃了一張火符,那火符噼裡啪啦的響着,這次的火光跳躍的十分活躍,看似有些不太正常。
謝璟還在生着悶氣:沈晟那木頭總是不打聲招呼就亂來,他都快被他給連累慘了,雖然沒有什麼性命之憂,但是經歷的這些事,對他的精神方面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恐怕出墓後,就是他自己去精神病院檢查了。
爲了保護自己的利益,謝璟覺得應該要一些補償。
“九叔,咱們商量個事唄?”
沈晟透過火光看向了謝璟,那人眸裡閃着光,不用想都知道,這廝又再打着什麼小算盤。
沈晟道:“你說吧。”
謝璟也不客氣立即開口道:“咱們現在是合作關係吧,既然是合作關係,是不是得互利共贏?你看我幫你做事兒,對我精神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打擊,你看是不是得意思一下?”
沈晟挑起眉,謝璟提出的條件,他也挺贊同,如果有了這份利益在,他們兩人也不會產生太多的矛盾,事情也會好辦很多,但他也有點擔心謝璟,他知道謝璟用這種方式不單單是爲了點錢,主要還是爲了安慰自己,讓他能夠心甘情願的幫住他。
沈晟微微嘆了口氣:“行,出墓後我送你一對玉鐲,就當作是你的精神損失費。”
謝璟滿足的勾起了脣角:“謝謝九叔。”
兩人安安靜靜的又走了一段路,火光所發出的噪音越來越響亮,很是的成功吸引了謝璟的注意力。
謝璟問道:“這火符響成這樣,難不成又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沈晟將火符舉到四周看了看,隨即搖搖頭:“這周圍都是坑坑窪窪的峭壁,路又剛好能容得下我們兩個人,說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怕是不太可能。”
謝璟順了順手掌中小狼崽的毛髮,思腹了一下道:“九叔你有沒有感覺這墓的主人十分善於迷惑人心,剛踏入這座山遇到的第一隻鬼,也是用我來迷惑你。進入墓裡,就用迷宮來迷惑衆人,剛纔的競技場也是這樣。我就有點想不明白了,我到底有何德何能,偏偏要選我做誘餌,你看看你,細皮嫩肉,膚如凝脂,要是在我暈乎乎的狀態下,我又再一不小心的把你認成了女的,那我準抵抗不了。”
沈晟聽着這廝又再說着胡話,連忙出聲阻止道:“別瞎扯。”
謝璟被他這麼一說,話語稍作停頓,偏頭看向了沈晟:“你說,這鬼怎就不用你呢?”
沈晟無奈的撇開了視線:“我怎麼知道。”
謝璟見他提快了腳步,連忙跟了上去,順便嘮叨了一句:“不過以後我們得小心點,別被這鬼給騙住了。”
宮殿內
大約又過去了半個時辰,傅勒與楊潛還是困在原地,依舊沒有什麼進展,傅勒看着楊潛一直癡迷的看着壁畫,也不好打擾他,便往擺在屏風前的案桌處走去,他翻了翻上面的文案以及竹簡,全是一些關於戰事的策略以及要寫給陛下的摺子,一張米黃色的信紙落入了傅勒的視線中。
他有些好奇的將那信紙從衆多書信中給挑了出來,紙有些乾燥了,爲避免紙張裂開,傅勒動作很是小心的將其打開。
上面寫着幾個字:於旃檀之氣中,與汝相見。
傅勒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字裡行間中無不透露此句話是寫給心上之人,他進這墓前也曾瞭解過這所謂的東梧將軍,可從未聽說過他這一生愛過何人?
他記得這易將軍曾有過一名夫人,不過後來就被做成了人彘,其手段殘忍,根本不像是對所愛之人能做的事,即便後來這易將軍謀朝篡位,當了皇帝,後宮佳麗無數,但凡是被他寵幸過的女子,第二日都會被處死。
如此暴虐無道、薄情冷淡之人,怎麼會寫出如此傷情的句子,他想在夢中見到的人會是誰呢?
傅勒正想得認真,一陣濃烈的香撲面而來,是很中庸的香調,傅勒順着香氣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觸目的就是一個屏風。
這味道先前都沒有的?
傅勒懷着心底的疑惑,繞到了屏風的後面,屏風的兩角處,放着兩個小型的香爐,若是不仔細瞧,根本就瞧不到,也怪不得傅勒在店內轉了幾圈也沒有看見。
那檀香薰得他的眼睛開始泛紅,香味愈加的濃烈,是沉鬱而辛辣的香味,不禁心潮暗涌,他驀然想起了剛纔的那句話。
這檀香味道濃郁後本就有催情的功效,再加上那有着深意的話裡也提到了檀香,立即暗道不好。
他起身剛跨出幾步,便感覺眼前一花栽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中。
“是浮屠兵來了!”
“浮屠兵來了!”
人們懷着激動的心情,從城門口一路排到了盡頭,老百姓們都是拖家帶口的,伸着脖子,等着那一營的士兵進來。
城門大開,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意氣風發的打馬而來,他身姿挺拔,氣勢剛健,劍眉下有一雙寒潭似的雙眸,深不見底。他的臉上划着一道疤,那疤有些過分的猙獰,但一點都不影響他的英姿,反而顯得他更爲威嚴莊重。
老百姓見此齊齊的跪了下去:“恭迎浮屠兵——”
“恭迎浮屠兵——”
聲勢浩大,一聲比一聲高,如排山倒海般此起彼伏。
這座城池常年被侵略者燒殺搶掠,弄得民不聊生,是浮屠兵的出現讓他們得以擺脫這種生活困境,這次爲他們接風洗塵,百姓們無不對他們感激涕零。
打馬而來的男子,不動聲色的在人羣中款款而行,他感覺左臉一燙,便見一個人站在人羣中,目光熾熱的看着他,那人長相清秀,穿着一身紅袍,男子自然而然的將他視作對他欽佩的女子,便朝着他禮貌性的點了下頭。
那人一愣,旁邊跪在地上的同伴見此連忙拽了拽他的衣袍。
“傅勒,別看了,趕緊跪下。”
傅勒看了一下四周見站着的只有他一個人連忙跪在了地上,滿臉漲得通紅。
那個人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啊。
馬蹄聲漸漸遠去,傅勒這才小心翼翼的擡起了頭,他看着那人的後背出了神。
“都愣着幹什麼呢,還不快點回去準備!”
一名半老徐娘插着腰大聲吼道,從她的眉眼倒是能看出來,她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可惜紅顏易老,她現在的身材也走了樣兒。
“媽媽,我們現在就進去。”旁邊的小夥兒將還愣着的傅勒拽了起來,拖着他進了裡屋。
老鴇又指着前面的人道:“你們還不進去準備!”
“是是是。”男男女女立即嚷嚷着也進了裡屋。
老鴇看了看走遠的軍隊,眉眼一挑:看來今晚就有好生意做了。
剛入夜這萬花閣便熱鬧起來,擠滿了顧客,有些是平民,也有很多來這裡消愁的官兵。
傅勒正拿着眉筆對着銅鏡梳妝打扮着,他生得一副女兒家的長相,這妝再扮上,竟然比女子還要嫵媚。
旁邊的殷秋趴在椅子上見他對着銅鏡照了又照,不知怎的感覺心裡很是不爽:“小又子,你一個捂着臉唱角的,化這麼精緻幹什麼?又沒人看得見你。”
傅勒直接瞪了他一眼:“我今日不僅是唱角的,我還要接客。”
“你說啥?”殷秋被驚得從椅子上翻了下來:“你真要接客?”
傅勒點點頭。
殷秋不可置信的繞着他看了幾圈:“媽媽催你接客這麼久,每次她一提,你就鬧着要投河,媽媽惜你這副嗓子,也就順了你的意,不讓你接客,你這下子咋就回心轉意了?”
傅勒道:“因爲我遇見了那個英雄。”
殷秋頓時拔高了音量:“我記得你說過,你要接的客必須是個蓋世英雄,難不成是那個打頭馬走來的男子?”
“那人好像叫,好像叫……”殷秋撓撓頭,費力的想着。
傅勒幫他回道:“楊潛。”
“對就是楊潛,楊將軍!”殷秋被他這麼一提全想起來了。
殷秋道:“不過楊將軍不來啊,他一向不進這些風月場所的。”
“他不來?”傅勒畫着眉筆的手頓了一下:“那他人在哪兒,你知道嗎?”
殷秋想了想,不確定的道:“估計在城主爲他準備的府邸裡吧。”
殷秋剛一說完,傅勒便拿起桌上的斗笠往外跑去。
殷秋趕緊喊道:“喂,你走了等會兒輪到你獻唱怎麼辦?”
“你幫我頂一頂。”
“我這副嗓子怎麼頂啊?!”殷秋吼道,可惜沒有了答音。
傅勒壓低了頭上的斗笠,避開衆人很是順利的出了萬花閣。
夜很是寂靜,傅勒的心中卻是小鹿亂撞着,他雖入了這不入流的地方,可是一直都將自己好好的保護着,他習書學樂,就是盼着有這麼一天。
傅勒一路小跑着來到了將軍府,那門匾上的楊字,在他的眼中寫得特別的好看。
府門前還站着一排的人,都帶着斗笠或者面紗,從那身形以及氣質來看,應該都是各個青樓裡的紅牌。
看來這楊將軍之所以不去逛窯子,都是因爲那些老鴇會自動將女子送上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