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罪孽

兩人看着五六個黑洞洞的槍口指着自己,絲毫沒有感到緊張,反倒其中的一個戴着耳機的少年饒有興趣的盯着充滿自信的林子帆,說道“今天的月亮這麼美,在這裡呆着未免也太沒有情調了,是吧,林子帆。”

“哦?你認識我?”林子帆有些驚奇。要知道他的確是正被通緝中,但通緝令上只有自己入伍時的照片,與現在的形象是相差甚遠,應該幾乎是沒人能認出來的。

“獵人協會A級通緝令,林子帆。”少年不緊不慢的說道“所犯罪行有:7.12楊家滅門慘案,9.17特大銀行搶劫案,以及9.20動車爆炸恐怖襲擊。是吧?”

“不錯不錯,孩子。我的底細你知道的一清二楚。”林子帆鼓掌笑道“不過,你的那個協會應該知道那動車爆炸不是我乾的吧。”

“是不是又如何。”少年聳聳肩,說道“高位者想給你安插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你能擺脫的掉?”

“哈哈哈”林子帆聽完此話放聲大笑起來,然後坐到了地上,說道“不愧是狩魔獵人,如此年輕也懂得其中的那些道道。”

兩人像久別重逢的老友一樣交談,可誰都知道,對方都想殺了自己。

沉默……此後是無盡的沉默。

林子帆在猶豫,他對任何事物都可以充滿自信,可唯獨這一件不行。

狩魔獵人!

這職業不是一般人能勝任的。只有古武者,異能者以及一大堆奇能異士。

不要輕視任何一個獵人,哪怕他只是個小屁孩。更何況這裡可不止他一個人。

林子帆轉過頭看向那個中年人,突然他眼角狂跳。

危險!十分危險!

他十分靈驗的第六感和生物本能都在不停的警告他。這傢伙是一個恐怖的角色。

不僅是他,其他人也好不過哪去。每個人端槍的雙手都在隱隱顫抖。即使汗滴流進眼睛,灼得眼睛生疼,也不敢用手去擦拭。彷彿下個瞬間,自己的腦袋就會與身體分家。

該死!真是該死!從哪冒出來的這兩傢伙,明明一切進展的十分順利。

林子帆重新站了起來,冷漠的雙眸直視着兩人。

少年看到了他冷冷的目光,輕笑道“想好了嗎?找到辦法來殺了我嗎?”笑容中充滿不屑。

“啊啊,沒有呢,你旁邊的那位實在是太強了。”林子帆抓抓後腦勺,無奈的說道。

“那麼,是想投降嗎?”少年笑道。

“不,我從來就不會投降,生不會,死也不會。”說完從胸前抽出一把軍刀,指向那個少年。

“哈,很會說漂亮話呢。”少年一改戲謔之色,認真的說道“既然你想好了,那就來吧。前戰狼大隊長,林子帆。”

“不,孩子,你搞錯一件事”林子帆幽幽的說道“我現在……”突然他打了一個響指,隱藏在庫房四周的c4炸ⅠⅠ藥滴滴的響了起來,一點點的紅光閃個不停。“還是戰狼的大隊長。”

轟!轟!轟!

炸ⅠⅠ藥中的化學反應迅速蔓延出來,大量的能量被宣泄出來。

“兄弟們!開槍!”林子帆大吼道,隨即拿着一把軍刀如獵豹般竄了過去。

“噠噠噠!噠噠噠!”每個人都扣住扳機沒有鬆開,槍口的火舌不停的傾瀉着,無數的子彈形成了密集的火力網。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個中年人,只是緩緩擡起手,所有的子彈都靜止在了兩人面前。絲毫沒有前進。

面對這種情況,每個人都愣住了,但是扣住扳機的手指依舊沒有停下。他們看來,在中年人恐怖的氣勢下,只有手中的武器能給自己安全感。

可林子帆發覺事情不對勁,他大吼道“快趴下!”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只見中年人手一劃,無數的子彈迅速倒飛回去,有些人直接被打成篩子,死到不能再死了。還有一些反應快,雖沒有死,但在這種密集的子彈面前,根本不可能完全躲開。如今他們只能抱着自己的殘軀哀嚎,在火焰中活似人間地獄。

驀地,那些屍體上慢慢浮現出淡紫色的氣息。這時少年眼睛一亮“好的,我找的就是這些。”說完手一伸,紫色的氣息就被他牽引吸入體內。

“嗯,就是這種感覺,但是還不夠。”少年意猶未盡的看向其他已經失去戰鬥能力的人們。他的瞳孔不知何時變成紫色雙瞳,在火光之中顯得更妖豔和

詭異。

“咳咳咳”林子帆從地上爬了起來,發現自己的左肩中了一槍。但他只是皺一下眉,像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

“這裡還有一個能站起來的啊。怎麼樣,林子帆,還要來嗎?”少年輕蔑的說道,在他的眼中,林子帆猶如螞蟻一般弱小。而恰恰是這種眼神使林子帆憤怒了。

“啊,的確,你們都不是常人,一個有異瞳,一個是異能者,我一個普通人不可能贏得。”林子帆冷冷的迴應道“但是,這不代/表你們可以肆意踐踏我的尊嚴,爲了我死去的兄弟,爲了我自己也要戰鬥到底。”

“不愧是一個軍人,如此鐵血。”少年欽佩的看着他,可是轉臉就嗤笑說“可這些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價值。死神,殺了他。不要讓他打擾我覺醒能力。”然後少年就轉身前往那些奄奄一息的人們身邊,一下一下的收割他們的生命。

“給我住手!”林子帆想要大吼,卻發現自己的嗓音已經變得十分沙啞,他想衝過去,卻被一道由黑氣凝聚的牆擋住了去路。

“陛下的命令,是讓我殺了你,所以不要跑了。”中年人此時終於開口說話了。

“呵,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是這樣死去。”聽着同伴的一聲聲臨死前的慘叫,林子帆慘然一笑,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那你爲何還能笑出來,你不怕死嗎?”中年人突然好奇的問道。

“爲什麼要怕,我有多少次差點死在戰場上,這些已經看淡了,並且我一死,也許就能見到她了。”說完林子帆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真有趣,我見過許多人類像你一樣,而且他們的回答和你差不多,可我真的不是很懂”中年人扶着滿是胡茬的下巴,似乎在沉思着。

“我的最後一刻,一定要印在我的心臟中。夢涵,不要着急,我馬上就會見你,在這最後一戰之後。”林子帆小聲默唸着,然後把軍刀重新舉了起來,一臉戰意的看着中年人。

“呵呵,不錯的表情。”中年人嘴角微微抽動一下,眯着眼說道“你們真是很有趣,以前我怎麼沒發現呢,不過如今我要好好觀察你們人類……哦抱歉,我覺得有一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中年人歪頭看了看林子帆,接着說道“你知道你不是人類嗎?”

“什……”林子帆愣了一下,在他一瞬間的神情恍惚時,他忽然發覺自己的視野已經沒有了中年人的蹤影。

“該死!”林子帆心頭一驚,沒有絲毫猶豫迅速一個翻滾滾到了一側。與此同時,他能深深感受到後背傳來的痛楚。

那種銳器刺過皮膚,穿過皮層的痛楚,他已經很久沒有經歷了。

“沒想到你反應挺快的,居然能躲掉。”轉移到他身後的中年人淡淡的說道。

“呵,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異能者,卻要用這種損招殺一個普通人。”林子帆冷笑着擦乾嘴角溢出的鮮血。

“是嗎?我可不覺得卑劣。”中年人沒有絲毫情緒的說道“無論開始怎樣,過程如何,任何生靈都逃不過死亡,既然結果註定,又爲何要糾結過程。”

林子帆冷哼一聲,站起身來,迅速衝向中年人。

“不自量力。”中年人簡短的評價了林子帆這愚蠢的行爲。之後大手一揮,身後涌起一大團黑霧,接着用手指指向林子帆,霎時,身後的黑霧發出一連串的黑鏢,徑直射向林子帆。

“嘁,煩人的東西。”林子帆一咬牙,用手中的軍刀擋開一隻射向他要害的黑鏢。

“鐺”的一聲,火花四射,林子帆痛哼一聲,顯然他低估了黑鏢的力勁,衝擊力震得他虎口生疼。

這時林子帆不敢大意,他一直躲避源源不絕的致命黑鏢,避免與它們正面接觸。

“真是一隻上躥下跳的猴子。”中年人有些不耐煩了,他輕輕撥動手指,他身後的黑霧躁動起來,發出更多的黑鏢,其數量不是剛纔能比得上的。

“該死!”林子帆見狀眼皮狂跳,一閃身就躲進了一大堆廢棄鋼筋後。

“噼裡啪啦”黑鏢擊打鋼筋的噪聲不絕於耳。林子帆只能暫時躲在其中,屏住呼吸,隨後提起軍刀在殘破的衣服上擦拭幾下,之後二話不說。直接插入左肩。

“嘶”林子帆死死咬住牙齒,不讓自己叫出來。然後軍刀使勁一挑,一顆黃色的彈頭被挑了出來。

此後林子帆舒了一口氣,現在他的臉色比剛纔更加蒼白,但他並不在意,隨即撕下自己的上衣,做了一個簡易的包紮。

包紮完成後,他猛然發覺外面噪聲已經消失很久了。

“傷口處理好了嗎?”中年人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傳過來,讓林子帆氣得牙癢癢。

“這傢伙,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林子帆恨聲說道。

不過現在林子帆心緒萬千,他現在有些想法,需要去證實一下。

霎時,林子帆果斷從掩體後滾出,繼續徑直衝向中年人。

“你還真不長記性,還敢衝過來。”中年人搖搖頭,有些遺憾的說道“既然你想死,那就如你所願。”隨即黑霧繼續射出大量黑鏢,接連不斷地攻擊林子帆。

但林子帆並沒有閃避,他只護住要害和頭部,一股腦地跑過去。

黑鏢擊中了他的右肩,他的腹部,他的大腿,但由於體內腎上腺素的刺激下,他並沒有感覺到太大的疼痛。

“嘁”中年人不開心的砸了一下嘴,他背後的黑霧慢慢散去,不能再攻擊林子帆了。

林子帆眼睛一亮,他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這黑霧確實不能一直髮射黑鏢,要不然這個中年人不可能會停下來等自己療傷。

四米,三米,兩人距離越來越短,中年人不可能有機會召喚黑霧了,然而林子帆並沒有放鬆下來。

只見中年人冷哼一聲,右手手指彎曲成爪,狠狠向林子帆扇去,若要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中年人手指間的空間都微微扭曲起來。

機會來了!林子帆重心猛然下移,單腿一屈,從中年人向前進攻的右手下滑了過去。立刻到達一個屍體身邊,然後迅速拿起屍體身上的一顆煙ⅠⅠ霧ⅠⅠ彈,拉下拉環。

“噗嗤”“噗嗤”煙霧瀰漫開來,籠罩住這被黑牆隔離出的區域。

“真是沒完沒了。”中年人不滿的喃喃自語“等下是把雙手砍掉還是雙腿呢?嗯……一擊斃命是不是更好呢?”正當中年人在思索如何處理林子帆時,嗖的一聲,一把軍刀從煙霧裡激射出來,不過中年人立馬用兩指把它夾住,然後一使勁,“咔擦”這把用特殊金屬製作的軍刀便應聲而斷,隨即被中年人如同垃圾一般給丟到地上。

“你真的以爲躲在煙霧中就能爲所欲爲?”中年人的嘴角微微勾起,彷彿是在冷笑,這可是他展露出的爲數不多的表情。

中年人環顧迷霧籠罩的四周,突然他瞄準了一個方向,走了過去。他的步伐越來越快,最後跑了起來。

隨之中年人氣勢一震,他面前的煙霧全部散開,露出了滿臉驚愕的林子帆的身影。

“抓到你了,小老鼠。”中年人戲謔道,但是他忽然發現林子帆手裡多出一把手槍,很顯然是從剛纔同伴的屍體上搜刮出來的。

只見林子帆迅速擡槍,利用多年軍隊中的經驗,快速瞄準到中年人的頭部,然後立刻扣動扳機。

“砰!”子彈應聲飛出,直接射向中年人的頭顱。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子彈直接從中年人頭部飛出,就像打進一團黑霧之中,然後就從他的頭顱穿透出去,根本沒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對此林子帆瞪大眼睛,叫道“這不可……”還沒說完就被中年人掐着脖子給拎了起來。

“真是愚蠢,真以爲這低級的玩具能殺死我?”中年人不屑的說道。

“呃……呃”被扼住咽喉的林子帆只能用行動來展現自己的信念。

“砰砰砰砰!”林子帆拿槍繼續向着中年人不停的射擊,但無一例外透過他的身體射入地面。

“看來我要給你點懲罰了。”中年人冷冷的說道。然後他抓住林子帆的肩胛骨,微微用力,一下把林子帆拿槍的手臂給扯了下來。

“啊啊啊啊!”林子帆疼的大叫起來。

“再見,孩子。”中年人空出的手向後一伸,伸進了一團虛空之中,然後一根漆黑的長柄被慢慢拉出,這應該是中年人的武器。

武器快要拿出之時,不耐煩的聲音傳了過來“還沒殺了他嗎?死神,你這十分之一的力量也就這點能耐嗎?”

“抱歉,陛下,只是陪他玩玩而已。”中年人把他扔了下來,也把武器給放了回去。

“呼呼”重獲新生的林子帆大口呼吸着火焰中的氧氣以及二氧化碳。

他捂着自己的斷臂,擡頭看了看過來的戴着耳機的少年,他猛然發覺這少年與剛纔有些不同,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

少年向靠着鋼筋的林子帆走了過去,然後蹲了下來,笑道“怎麼樣,林子帆,現在知道什麼叫做絕望了吧?不過我可還是要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不會這麼輕鬆的覺醒能力,所以我將賜予你以及你其他同伴毫無痛苦的死亡。再見了,你這虛假的生命。”說完,少年便把手按在林子帆那驚疑的面龐上。霎時,林子帆的眼睛失去了神采,腦袋一歪,死了。

不過事情沒有這麼結束。

林子帆屍體上的皮膚像油蠟一樣融化下來,眼睛,牙齒,毛髮也脫落下來。不一會,一個白色人偶從他的屍體裡顯露出來。

這是個假的林子帆!

可少年和中年人一點也不吃驚。好像他們一開始就知道一樣。

少年轉過頭問道“死神,探查到他的真身了嗎?”

中年人點點頭“是,陛下,不過真身離我們十分遙遠,似乎都不在這個國家裡。”

“是嗎?”少年垂下自己幽暗的眼眸,說道“那就算了,以後恐怕我們還是會見面的,等那時殺了他就行了。”

繼而少年擡頭看看用鐵鎖掛着的人,搖搖頭,說道“看樣子這警察已經死了有一會了。真可惜,沒把他的業力給收集起來。算了,走吧。”

中年人壓下心中的疑惑,低頭說道“好的陛下。”

少年看到中年人慾言又止的表情,微笑道“死神,你是不是想問我收集這麼多了業力是爲了覺醒什麼?”

“屬下不敢。”中年人緩緩說道。

“無妨,這個我可以告訴你。”少年把手向下一揮,一圈又一圈的紅色圓狀氣息環繞在他手臂上。

“陛下,這是……?”

“它的名字,叫做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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