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領頭人的話,衆人加快了動作,割下獨角獸的角,綁在腰間便開始向叢林深處走去。
目視他們走遠,第五玄讓稀薄的靈氣在後方追逐,自己則幻化出靈體,落在一隻尚未身死的獨角獸面前。
“能聽懂我的話麼?”
第五玄用與圖騰溝通的方式,也就是意識溝通詢問道。
“我能聽懂神靈的語言。”
奄奄一息的獨角獸同樣用意識回答道。
它身上如同披着一層銀色月光,但這光芒正在漸漸變得暗淡,當光芒徹底斂去,就是它身死之時,第五玄之前見過其他獨角獸的死亡過程。
“他們爲什麼要殺你們,還拿走你們的角?”
第五玄望着它額頭上的窟窿問道。
“我們的角具有魔力,是邪惡之樹的信徒需要它用來做成魔杖。”
聽到邪惡之樹的名字,第五玄的眉頭挑動了一下。
“不是生命之樹麼?”
第五玄問道。
“在祂身上,我們看不到絲毫生命的榮光,所以我們稱呼祂邪惡之樹,只有祂的信徒,稱呼祂生命之樹。”
獨角獸的意識中帶着濃烈的厭惡情緒,但是這裡面並沒有憤怒,也感受不到悲傷。
它將死去,但卻並不因此憤怒或悲傷,也不去仇恨自己的敵人,最多帶着一點厭惡。
這讓第五玄對獨角獸一族心生好感。
“有什麼我可以爲你做的麼?”
第五玄忍不住問道。
這句話讓獨角獸掙扎了一下,它驚訝的望着第五玄:“你真的願意幫助我們麼?”
只詢問了一句,不等第五玄給出回答,它已經迫不及待的掙扎起來,並且說道:“邪惡的精靈一族有強大的神級人物在這裡,祂已經殺了我們的圖騰,但我們來到這裡的時候,在三個大陸上都有留下火種。”
它說着,雙眼開始變得溼潤起來,慢慢的積累出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流出。
那是一滴銀色的眼淚,滴落而出的時候化成水滴形狀的、散發着銀色光芒的凝固物。
“拿着獨角獸的眼淚,可以得到獨角獸一族的信任,告訴其他兩個大陸上的獨角獸,離開這個世界,這裡已經不再是樂土了。”
第五玄伸手拿起那滴獨角獸的眼淚,捏在指尖,感覺軟軟的。
擡頭望向重新躺在地上的獨角獸,它的喘息聲越來越弱,身上的光芒也極其暗淡,距離死亡已經不遠了。
“我們奔走在星空中,尋找着生命的樂趣,尋找着美麗的家園,那裡有無垠的草原,那裡有銀色的月亮,那裡有我們的夢想,那裡有……”
這一段話,它是用歌謠的方式唱出來的,慢慢的,它的聲音越來越小,雙眼也開始無力的閉上。
第五玄還有很多話想問,比如它們的來歷,比如有多少敵人,可惜這隻獨角獸已經在歌聲中死去。
“如果我能找到它們,我會把你的話傳遞給他們。”
第五玄輕聲說道,伸手摸了摸獨角獸的脖子。
在第五玄撫摸它的時候,它身上最後的光芒綻放出來,一道白光涌入獨角獸眼淚中,讓它變得更加明亮。
第五玄拿起它細看,可以看到凝固的獨角獸眼淚中有一個獨角獸的虛影,它在獨角獸眼淚中肆意的奔跑着,一身銀色毛髮隨風飛舞,它的腳下有星光閃爍。
奔跑,就是它們的快樂。
只一眼,第五玄心中就升起這種感覺。
掃視一眼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全部身死的獨角獸,第五玄收拾心神,把獨角獸的眼淚扔到靈氣甬道中讓它順着甬道進入仙界,自己則散去身體,順着靈氣向前追尋。
不久後祂就追到了敵人的蹤影,這些血影部落戰士正在叢林間穿梭,路上有點點獨角獸血跡可以追蹤。
悄悄的跟在他們身後,跑過數座大山,一路上再沒遇到活的獨角獸,倒是遇到一些獨角獸屍體和其他血影部落戰士。
這些戰士的腰間也都彆着獨角獸的角,他們匯聚起來後繼續前行,又走過幾座大山後,來到一個山谷之中。
一靠近山谷,第五玄便感受到一股讓祂厭惡的力量,那種厭惡情緒從祂心靈深處滋生而出,根本不是第五玄可以控制的。
怎麼回事?
停滯在山谷前,第五玄沒有跟隨這些血影部落戰士進入,而是遠遠的望着山谷,思索着那厭惡情緒從何而來。
同時,祂讓靈氣四散開來,便於祂一會從高空去觀察整個山谷。
山谷很大,山谷中有光芒閃爍,第五玄的意識站在高空之中,望向光亮的山谷。
閃爍的光芒源自於數座光門,光門由藤蔓組成,是第五玄在南疆見過的那種光門。
此時光門中並沒有人進出,它們只是靜靜的聳立在那裡,但也爲第五玄照亮了山谷。
光門有六個,居高臨下的看,就像是坐落在六芒星的六個角落上。
每個光門旁邊,都有一顆哨兵之樹,而在六芒星的中央,則是一片漆黑。
那是一種詭異的黑,彷彿所有光芒到了那裡,都會被黑暗吸食,什麼也照射不進去。
第五玄甚至有一種目光都被吸入其中的感覺,非常的詭異。
而當祂注視這黑暗的時候,心中的厭惡感被無限的放大,祂甚至有一種要衝入其中,撕裂黑暗的衝動。
剋制許久,終於壓住心中的衝動,但靈體卻在不知不覺間匯聚出來。
“呼。”
長出一口氣,第五玄的眉頭擰在一起。
祂在思索,究竟要不要衝進去看看那一團黑暗中是什麼,還是在這裡等到明天白天再看。
兩個選擇都不太好,前者或許有危險,後者則需要耗費更多的神性信仰之力。
“看到了什麼?”
突兀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嚇得第五玄脊背一緊。
回頭,一個衣着華麗的精靈漂浮在祂身後,深邃的目光,正好與第五玄對視。
祂……什麼時候來的?
第五玄心中一驚,祂能感受到這個人處於神級,那是一種同等級間的相互感應。
“你是誰?”
第五玄壓住心中驚訝,沉聲問道。
“這是我的地盤,這句話不是應該我問你麼?”
那個精靈一臉的冷漠,手中的法杖微微的舉起說道。
第五玄沒有動,但是祂已經控制靈氣向這裡匯聚,同時把八卦懸劍陣凝聚過來,以備不測。
“你們並不屬於這裡,這裡不歡迎你。”
八卦懸劍陣還沒佈置好,第五玄要儘量的拖延時間。
“你們也不屬於這裡,這裡同樣不歡迎你們。”
那精靈冷漠的臉上露出譏笑的表情說道。
第五玄心中一驚,祂幾乎以爲精靈看透了祂的跟腳,但祂這句話中沒有用你,而是用你們,讓第五玄明白祂指的不是自己一個人,這纔沒那麼緊張。
但這句話,第五玄還是有些聽不明白。
“我們生於斯,長於斯,怎麼就不屬於這裡了?”
第五玄詢問道,祂希望從這精靈的口中得到更多的秘密。
“一個沒有傳承的神圖騰,連自己的來歷都不知道,可憐的東西。”
祂說着,緩緩舉起法杖,在第五玄的周圍,有如絲網一般的力量出現,向祂籠罩而來。
沒有傳承的神圖騰?
這是一句值得考究的話,可惜第五玄沒有時間思索。
祂的手向自己腳下一指,靈氣迅速匯聚在祂的腳下,一個“?”符文出現在祂的腳下。
那精靈詫異的望着第五玄的腳下,然後便看到符文閃爍了一下,第五玄和那詭異的符文便一起消失。
祂的目光瞬間向下望去,遠處的山谷中,第五玄出現在大地上,在祂的腳下,有一個“?”符文。
精靈眉頭一皺,右手一揮,前方匯聚出來的如絲網一般的力量消失。
祂的身形幾個閃爍,奔着地表的第五玄而去,身體尚在路上,祂便怒斥一聲:“你敢。”
祂怒斥第五玄,是因爲祂看到隨着第五玄擡起的手,在那一團黑暗之上,一個“?”符文匯聚而出。
不似第五玄腳下的符文一閃而過,這個符文匯聚後依舊有靈氣不停的注入其中。
隨着靈氣的注入,符文慢慢被一把靈氣組成的長劍包裹,有雷電在長劍上閃爍。
“樹藤之怒。”
精靈閃爍間,舉起法杖怒吼一聲,有無數藤蔓從黑暗中竄出,奔着被靈氣長劍包裹的“?”符文而去。
“離卦劍。”
第五玄口中說着,伸手向天空一指,在“?”符文下出現一個“?”符文。
“?”符文甫一出現,便冒着火光,開始灼燒那些奔上來的藤蔓。
“風之箭矢。”
臨近第五玄的精靈一聲怒吼,一道箭矢憑空而出,直奔第五玄額頭而去。
不等箭矢近身,第五玄身體一震,直接把意識散在靈氣之中。
箭矢從第五玄散開的意識中穿過,給第五玄留下一種火辣的觸覺。
這箭矢,居然能傷害到無形的意識。
“雷落。”
第五玄不再耽誤時間,直接命令聚集許久雷電之力的震卦劍劈出雷電。
“咔嚓。”
一聲巨響,匯聚許久的雷電直接落在那一團黑暗之中,彷彿劈裂了黑暗,顯現出蛛網一樣的電網。
藉着這光亮,第五玄終於看到黑暗的深處,那從地底生長出來的一尺高的“植物”。
那是一種非常詭異的“植物”,或者說,它根本就不是植物。
它更像是一個樹根,倒着從地下生長出來的、黑色的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