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極限
雲開這番話,明明白白地戳破了第五源不懷好意的心思。
不論是對洛飛宏,還是對她,如此費心算計之下,第五源有何居心都好,總歸都不可能是什麼好人。
既然不是什麼好人,自然就不用講究什麼情面。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當然我也不想知道,總之還請第五道友從今往後都離我遠一些,莫在我身上白白浪費功夫。”
雲開最後這番話說得更是不客氣。
畢竟這樣的人看上去臉皮挺厚,有些話若不徹底說破說明白,恐怕第五源還能同她繼續裝傻。
“雲仙子,第五不知仙子何故對我有這麼大的誤解,但我可以發誓,對仙子絕對沒有任何不良之心!”
哪怕雲開的話再難聽,第五源也並沒有惱羞成怒,甚至還直接以誓言來自證清白。
修士講究因果,一般都不會隨隨便便起誓,所以落在絕大多數人眼中,起誓是一種很好的證明手段,而且還頗有信服力。
“是嗎?一般誓言就算了,第五道友若願意立道誓的話,那今日便可能真是我小人之心了。”
雲開像是長着一副鐵石心腸,完全沒有將第五源的委屈忍讓當成一回事。
說真的,她連道誓都不覺得能證明什麼。
畢竟有些人的道本身就是利己至上,只要他能夠堅定無比的相信自己做什麼都是對的,哪怕是殺了你也是爲你好,你又當如何?
這樣的人,什麼事都敢做,什麼誓都可以隨便發,反正他本就不覺得自己會有什麼不好不對,不好不對、錯的永遠只會是別人。
道心堅定、道心堅定,能夠成功飛昇之人無一不是做到了這一點。
但所謂的道心卻包羅萬象,本質上也沒有好壞善惡之分。
這也是爲何修行之人有爲非作歹、傷天害理、大奸大惡者,照樣也能成功飛昇的原因所在。
雲開倒是想看看,第五源有沒有這樣的潛力。
只可惜,她似乎還是高看了第五源,至少這人就算壞也沒本事敢壞到可以無視正常規則、無懼尋常因果的程度。
“既然雲仙子對第五成見如此之深……也罷,第五還是如仙子所願儘可能避開仙子,免得再讓仙子心生懷疑與不喜。”
第五源終是流露出一抹被針對、被質疑的憤怒,但貌似最終還是看在雲開貴客的身上忍了下來。
他似是也不想再留在這裡繼續被人無端污衊,更不想再同雲開過多糾纏,說完這句話後,滿是失望地轉身擡步離去。
至於道誓什麼的,自然而然的被第五源給無視掉。
“等一下!”
見狀,雲開直接叫住了第五源,待對方停上腳步,轉過頭神色複雜無比地看過來時,繼續說道:“希望第五道友從我這裡離開之後,隱靈宗或者外面其他地方都別傳出什麼與你我有關的流言蜚語。我雖不在意虛名,但絕不會由着旁人隨意算計到自己頭上。”
“雲仙子多慮了,早知道會讓仙子如此多疑多慮,今日這一趟第五的確不該來的!”
第五源深深地看了雲開一眼,再好的涵養在這一刻都險些徹底被擊破。
第五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樣走出的別苑。
他只知道,心頭有一頭猛獸只橫衝直撞出來,想要將周圍所有的一切撕碎。
他從來沒有見過像雲開這麼不知好歹的女人,也從未想過會在這樣一個年輕女子面前什麼都還沒做,便直接被人當着面就的扒皮抽筋、自取其辱。
他不知道好好的事情爲何一下子就成了這般,雲開最後看他的那一眼,彷彿看着一堆垃圾,而這纔是第五源最最無法忍受之處。
回到自己住處,第五源徹底卸下了勉強維持在臉上的虛假,整個人頓時如同狂風暴雨般在自己的修煉室中發泄起來。
直到將裡面的東西徹底砸了個遍,而後再一點點將這裡頭清理恢復,第五源這才徹底平復了下來。
下一刻,他取出一個紙鶴,面帶微笑朝着紙鶴說起話來:“真人好意,第五心領,但第五還是那句話,旁的事情第五皆原爲真人上刀山、下油鍋,哪怕賠上這條性命也在所不惜。唯獨此事卻不行,畢竟,第五早已經有心儀之人,哪怕明知心儀之人高不可攀,卻也願意一直將她放在心中,永遠不會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最後一句,第五源幾乎喃喃自語般,透着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柔情,彷彿就是在心愛之人耳畔輕輕告白一般。
說完最後一個字,他臉上的微笑這才陡然收起,隨後紙鶴化爲一道流光,徹底消失不見。
……
別苑臨時住處,雲開很是順利地收回了自己先前悄然留在第五源身上的一縷神識。
說實話,她做這事前,並不覺得會有什麼真正的收穫。
一則,第五源好歹也是築基境修士,但凡稍微謹慎些,應該還是很容易發現那一縷附着的神識存在。
二則,她現在修爲有限,神識分離出去做這等監察之事,根本無法維持太久,若是中途再碰上點什麼其他意外、阻力之類的,那就更容易快速消散掉。
所以,之前也是臨時心思一動,隨手一試,卻不想倒是有了些意外所得。
沒想到第五源受她影響竟那般之大,一路上面上不顯,內心情緒卻差點兒天崩地裂,以至於壓根沒有心思檢查他身上是否有異常。
當然,也可能第五源怎麼也沒想到,在他自己宗門地盤上,還有人會如此膽大做出這麼容易暴露之舉。
但不論如何,這都給雲開帶來了意外之喜。
如果說,之前雲開只是看出了些什麼,那麼現在第五源紙鶴傳訊的內容便是最好的證明。
第五源明顯是受人指使,當然也可以說是有人特意引誘他接近自己。
男女之間無非就是那麼點事兒,雲開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當真不知第五源想對自己做什麼。
只可惜第五源自認爲設計周全、精心鋪墊之下的第一次見面,便直接被她扒了個底朝天,任是第五源再如何也沒辦法繼續再拿美男計對她下手。
但第五源也着實是個很會替他自己留退路的人,在她這失手再無可能之後,便索性轉過頭向指使他的人表忠,完全不提他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到的事實。
雲開可不是傻子,當然聽得出第五源傳訊中所謂的心儀之人指的正是接他訊息的那位女真人,大概在他看來,這樣的間接表白表忠更是容易令人感動吧。
所以,那位女真人是誰?
雲開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桌案,腦海中快速分析着最有可能的人選。
首先,那位女真人完全是針對她而來,所有的不懷好意要麼是有仇怨,要麼是有利益衝突。
比起利益衝突,雲開更傾向於私人仇怨,畢竟她這纔剛剛晉級築基,又是少有的變異雷靈根,說實話很少能與其他金丹境的女修存在資源利益上的競爭。
其次,這人能夠使喚得動隱靈門第五源這樣有身份有地位的內門弟子,且兩者之間私下關係明顯還有些特殊,不然第五源也不可能會在傳訊中故意說出那麼曖昧的話來。
據她所知,隱靈派應該沒有這種符合條件的金丹女真人。
至於其他地方,洛家也可以直接排除,因爲要搞她的話,有洛芊在,洛家其人估計是沒什麼用武之地。
旁的家族或者散修便更加不可能,說到底她這短短二十年的人生,就算想要得罪人,也沒那麼多時間機會得罪太多。
所以,一個身影很快在她腦海閃過,真是對方的話倒是毫不奇怪,畢竟這也不是頭一回的事了。
……
次日,無海真君那邊依然沒有傳喚雲開過去,倒是南華宗派出參加元嬰大典的隊伍已對到達。
南華宗此次帶隊的金丹,雲開並不怎麼熟悉,反倒是隊伍中夾雜了一個熟人吳盡,多少讓她有些意外。
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雲開與吳盡就像根本不認識一般,而南華宗隊伍安頓下來後,也只是簡單上門與她打了個招呼,並沒有過多打擾。
身爲無海真君關門弟子最大的好處,那就是在宗門輩分着實不低,便是帶隊的宗門金丹,在她面前也客客氣氣的。
雲開私下傳音吳盡,讓他這兩天幫忙打聽一下洛飛宏的情況。
“你要查隱靈宗洛飛宏做什麼?”
吳盡收到雲開傳音後,便直接找了個機會光明正大地來雲開住處串門。
這會兒功夫,宗門其他人基本上都跟着隱靈宗安排陪同的人員出去四處參觀溜達,以現在隱靈宗的熱鬧狀態,他半路折返別苑,並不打眼。
“他的情況有些特殊,但與沐清可比起來,洛飛宏卻好像又不是那麼特殊。”
雲開也沒問吳盡是怎麼混進宗門慶賀代表隊伍中的,而是直接解釋了昨日之事以及洛飛宏的情況。
曾經,在聽師兄提及沐清可的事時,雲開便懷疑沐清可身上有古怪,而在見到沐清可的第一眼,雲開便知道她們是同類人。
至於洛飛宏,在此之前雲開不曾聽說過此人,所以也不存在直覺上的感應,而昨日見到洛飛宏後,說實話,她也沒有產生過同沐清可類似的異常。
但後來因爲第五源冒出來,雲開多多少少又對被第五源當成踩踏對象使用的洛飛宏有了那麼一絲懷疑。
所以,若是吳盡沒來的話,加上第五源的事,她本也是要找機會再向程姐姐旁敲側擊一番。
如今吳盡來都來了,那就甭管這傢伙到這兒來的原由與目的,總之順便幫她做點事再說。
畢竟在這種事情上,吳盡的能力明顯遠超於她。
吳盡聽後,立馬明白雲開的真正用意。
而對於雲開這種隨時拉壯丁的做法,也沒有絲毫的牴觸,甚至還十分積極。
“行,我明白了,這事交給我,我儘可能查仔細些。”
他當下說道:“其實我這次來,本就是爲了會一舊友,當然,於對方而言,我們現在自然還不認識。”
雲開一聽也明白,吳盡這是專程爲了特殊記憶裡的舊人而來,本就是私事,所以她點了點頭表示知曉後,也沒有再多加過問具體情況。
“對了,那個第五源,需不需要我一起去查?”
吳盡離開之前,又特意問了一下。
想打雲開的主意,這人膽子也真是夠大,真以爲靠着一張臉就能所向無敵?
嘖,到底還是太年輕呀!
“不用特意打聽他的事,沒必要。”
雲開搖了搖頭:“我現在只需要確認他跟柳儷是不是認識便可,其他都無所謂。”
而確認第五源與柳儷之間的關係,當然不能像打探洛飛宏的情況那樣去做,一則沒用,二則相當容易讓人懷疑。
吳盡也立馬意識到了這一點,猜測雲開應該是有辦法確認第五源與柳儷之間的關係,當然不會自作主張。
“依我看,十有八九主就是柳儷指使,不過第五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吳儘想了想道:“在柳儷看來,秦天可是因爲你纔會被弄去三界淵百年之久,以她那樣的性子,不恨你纔怪。說實在的,柳儷與仗劍峰的人,能夠忍你這麼久一直沒出手,在我看來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所以如今柳儷終於又朝你出手,倒是再正常不過的。只可惜……”
頓了頓,他嗤笑道:“只可惜人都是喜歡以己度人。柳儷自己把情情愛愛看得太重,便覺得誰都跟她一樣。找這種光有一張臉的男人來引誘你,也只有她想得出來。她這也太瞧不起你了吧,好歹除了臉以外,至少資質潛力之上也得是個真正的天之驕子纔拿得出手吧?”
“……”
雲開沉默了片刻,淡定地說道:“真正的天之驕子,她也指使不動。”
而且,這是關鍵嗎?
關鍵是,美男計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手段於她而言,簡直太不走心。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雲開,柳儷也好,仗劍峰也罷,因着秦天的緣故,他們對她的隱忍已經到了某種極限。
(本章完)